第二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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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明白飛揚讓我們趕過來救人到底有何用意!”走出楚府的一路上均是看到奴才們聽到楚培清醒的消息而高興的模樣,讓夏侯勤心情驟然一降,十分不開心的抱怨著!

    而一旁的聶懷遠卻是淡然的聽著他的抱怨,對於楚王家中的事情,他並不如夏侯勤知道的那般多,但若王爺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他自然會全力以赴,其餘的時間則是全心全力的研製著各種疑難雜症,比之八卦別人的家事,在他眼中則是有意義的多!

    隻是夏侯勤卻不滿足自己的喃喃自語,見聶懷遠隻是淺笑著與他並肩步出楚府,夏侯勤袖中的暗號始終沒有向黑幕之中發出,與聶懷遠上了馬車,這才皺眉瞪向聶懷遠“你何必那般好心,當真研製出解藥!他那般躺著反倒是好事,免得醒來又添亂!”

    見夏侯勤一出楚府便變了個樣子,聶懷遠則是淡雅一笑,隨即低聲開口“那並非是解藥!”

    自來到幽州後,自己僅僅隻見過楚培兩麵,又怎麽可能憑空研製出解藥?即便當時看過那大夫為楚培所開的藥方,也絕對沒有這樣的把握,更不敢隨意的拿著憑藥方配製的解藥給楚培服用!先不論楚培的身份,自己的醫德也是不允許他做出這般不嚴謹的事情!

    隻是夏侯勤卻在聽到聶懷遠的真言後瞬間凝神盯著對麵的人,眼底的不耐頓時消散,轉而換上一抹興味與不解,既然不是解藥,那楚培為何會清醒過來,且以自己對聶懷遠的了解,他絕對不會胡亂說楚培體內的毒素盡數被清除的話來!

    一切的一切,讓夏侯勤的臉上頓時蒙上一層迷茫,心頭的好奇瞬間被勾了起來,半餉才重新開口“不是解藥?那為何他會醒過來?”

    若非自己親眼所見,當真是不能相信聶懷遠的話!

    見夏侯勤這般著急,聶懷遠卻隻是淡淡一笑,眼底劃過一絲不明了的敬佩,緩緩解釋道“方才我替楚大人把脈時,楚大人的脈象已經趨近平穩,且銀針刺進他的肌膚中,亦沒有呈現出黑色,這說明潛伏在他體內多日的毒素已經被清除了,如今的他已經開始慢慢康複!但是當初我也替楚大人診斷過,他體內的毒素十分的霸道,不可能僅憑一顆藥丸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便讓人清醒!”

    說到這裏,聶懷遠暫且停了下來,讓夏侯勤能夠消化掉他方才的話!

    聽這聶懷遠的解釋,夏侯勤的神色變得凝重了起來,眉宇間的嚴肅讓他看起來越發的尊貴,一絲不苟的處事態度更是顯示出他夏侯族王子的身份,細細的消化著聶懷遠方才的話,夏侯勤快速的理清所有的事情,繼而開口“也就是說,在我們前去楚府之前,楚培身上的毒素便已清除幹淨,隻是人還未清醒過來!而飛揚讓我們過去的目的,便是看著他清醒過來!隻是,我卻還是不明白飛揚有何用意,為何非要我們看著他清醒?你那顆藥丸又有何用處?難道隻是單純的補藥?”

    見夏侯勤這麽短時間內便明白了過來,聶懷遠唇角微微揚起,然後才重新開口“那不是補藥!雖不是解毒的解藥,卻是另一種解藥!”

    繞口令般的說辭一時間又把夏侯勤繞糊塗了,什麽叫做不是解毒的解藥,卻是另一種解藥?

    見夏侯勤麵色一點一滴的變得鬱悶不已,聶懷遠也不再打啞謎,開誠布公的揭示謎底“那隻不過是能令人清醒的藥丸!王爺與王妃前去南尋前,我從楚大人的藥渣中發現有人在裏麵添加了一味i藥無色無味,即便是經驗豐富的大夫也難以察覺,更別說本就處於昏迷中的楚大人!因此便著手研製這mi藥的解藥,並製成了藥丸以備不時之需!不想昨日王爺竟是發來暗號,讓你我二人前去楚府讓楚大人清醒,便想或許能夠派上用場,便攜帶在身上!而據我方才的診斷,楚大人已有清醒的跡象,隻是體內mi藥過多,若非沒有藥丸隻怕還要再等上幾日!我想,王爺命我們前來救醒楚大人,定是有他的理由與原因!”

    聞言,夏侯勤恍然大悟,楚飛揚不愧是楚飛揚,即便是逆境依舊有扭轉趨勢的能力,所有的小細節亦是沒有放過!

    而至於今日的事情,恐怕楚飛揚並非心血來潮,隻怕他與雲千夢在南尋定是遇到了問題,這才讓楚培清醒過來,亦或者,楚培的清醒會帶來麻煩,他便讓自己與聶懷遠先去楚府探知情況!

    不管出於何種目的,楚飛揚是絕對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左手輕掀車簾,右手則是伸出車窗外,一道銀灰色的煙花頓時朝著夜幕中衝去……

    而此時的楚府中,管家則是領著院中的奴才齊齊的朝著床上醒過來的楚培磕著頭!

    “老爺,您總算是醒過來了!”管家老淚縱橫,哭腔陣陣,麵對清醒過來的楚培,臉上百感交集,磕完頭便立即讓兩個婢女上前,把躺在床上的楚培輕輕的扶了起來,在他身後墊了兩條柔軟的錦被,隨即又見管家吩咐一旁的嬤嬤“讓廚房盡快熬些米粥來,老爺剛醒,莫要再餓著老爺了!”

    那嬤嬤聽見管家的吩咐,立即福了福身便趕忙步出內室!

    楚培方醒,一時間意識還有些迷糊,尤其這陣子始終被人灌著mi藥,雖然吃了聶懷遠配製的解藥,但依舊感覺頭腦昏昏沉沉,所有的思緒還停留在夏侯勤離開前的那兩句話上!

    正要開口,卻隻覺嗓子如冒煙般疼了起來“咳咳咳……”

    不住的咳嗽聲讓管家親自端來一杯溫水,茶盞微微湊到楚培的唇邊,讓他喝些溫水潤喉,自己又吩咐內室的婢女前去請大夫進來為楚培把脈!

    見內室暫時隻剩管家和自己,楚培待頭上的暈眩感消散一些後,這才無力的靠在錦被上,虛弱的開口問道“方才那人,是誰?”

    二十多年呆在封閉的幽州,楚培連自己的父親兒子均也隻在京都見過,自然是不可能見過夏侯勤!加上當年的政治聯姻讓他極度的反感,自然而然的也便更加的排斥接觸道夏侯族的人!

    管家聽著楚培那沙啞低淺的問話,則是盡職的替他擦了擦嘴角,隨後為他掖好被角,免得外麵的冷氣不小心灌入內室讓此時身體羸弱的楚培再次病倒,做好這一切,這才想起來擦幹自己眼角激動的淚水,緩緩開口解釋道“那是夏侯族的王子,夏侯勤,是楚王…”

    說到這裏,管家稍稍停頓,有些擔憂的看了楚培一眼,見他此時半眯著雙目,神色依舊十分疲憊的斜靠在錦被上,便建議道“老爺,您剛剛醒來,大病初愈,還是莫要擔心這些事情!為今之計便是好好的養好身子,其他的事情咱們來日方長!”

    隻是,他的話音還未落地,便隻覺一道厲芒瞬間射向了他,隻見楚培早已是睜開了雙眼,眼中含著一絲嚴厲的緊盯著他,出口的話雖沙啞卻帶著無比的堅定“快說!”

    既然管家已經說了一般,那就該把剩下的話說完,況且自己連昏迷了多久都不清楚,若不盡快的了解目前的狀況,隻怕真會落人之後!

    而更讓楚培擔憂的是,他記得虎威將軍當時是與自己一同前來幽州的,自己中毒箭昏迷,想必虎威將軍也並未離開幽州,也不知此時的幽州有沒有被那呂鑫攪和的烏煙瘴氣!

    加上方才管家提到‘楚王’二字時便住了口,這便越發讓楚培心中升起了疑惑!

    而管家被楚培這淩冽的目光一射,心頭微顫,又見楚培臉色雖然還十分的難看,但精神似乎已經恢複了大半,便把將要出口的話在心中微微潤色,以最溫和的詞句講述著近日所發生的一切“老爺,那夏侯勤是楚王的表哥!在您中毒箭昏迷後,老楚王便從王位上退下,由皇上親自下旨,封楚相為楚王!而您中箭後,西楚與南尋的關係便變得十分的微妙,楚王與楚王妃便奉皇命前來幽州與南尋和談!此時楚王與王妃正在南尋!”

    語畢,管家便不再開口,而是小心翼翼的盯著楚培的表情,卻見楚培此時竟十分的平靜,原本睜著的雙目在聽完他的話後緩緩的半眯了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為大病初愈的原因,雖然此時的他沉默的讓人捉不準心中所想,但整個人依舊是有氣無力的模樣,顯得十分的虛弱!

    “大人!”此時那大夫則是悄聲走了進來,看到楚培已是坐起身,眼底不由得劃過一絲訝異,隨即朝著楚培行禮!

    “給大人把脈,看看大人的身子到底如何!”而楚培卻是徑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微皺的眉頭讓他較之方才的平靜多了一些淩厲,卻因身上病氣極重,倒是讓人不覺得畏懼!

    那大夫聞言,則是立即點了下頭,隨即坐到床邊,輕輕的拿過楚培的手腕,細細的把脈,又見此時楚培已是有了些精神,這才開口“大人隻需好好靜養,定會恢複!”

    “你先退下吧!”楚培眼皮微微掀起,掃了那大夫一眼,冷淡的命令道!

    “是,草民告退!”雖然僅僅是一眼,卻也讓那大夫心中一緊,收拾好藥箱便快速的退出了內室!

    而楚培的注意力卻在大夫退出後轉向管家,緩緩的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我這樣昏迷多久了?期間發生了些什麽事情?既然皇上下旨讓楚王與王妃前來幽州,那此事又與夏侯族有何關係?我記得,夏侯族的族長在我離開京都之前,還呆在楚相府中,怎麽又突然冒出一個夏侯勤?你一五一十的盡數說給我聽!”

    管家看著楚培不弄明白誓不罷休的樣子,也不敢多加阻攔,隻能老老實實的把近段時日發生的一切緩緩說了出來“老爺,您可是昏迷近兩個月了!楚王與王妃在奉命前來幽州的路上,在江州竟被人襲擊,而皇上派去保護楚王的禁衛軍盡是死傷大半,這才讓夏侯族出兵,由夏侯勤與兵部侍郎韓少勉領兵前去江州護送王爺王妃前來幽州!隻是,王爺王妃倒是平安的來了幽州,但夏侯勤與韓少勉卻也留了下來,如今楚王前去南尋,這幽州的大小事宜,可全是韓少勉在管理!”

    “韓少勉?”聽到這個名字,楚培的臉上微微露出一抹深思,隨即才想起此人的來曆!

    韓少勉的姑姑是曾經的端王妃,有端王這個後盾,即便他是剛剛上任的武舉狀元,皇上依舊是給此人兵部侍郎這個極其重要的位置,可見在玉乾帝的心中,不但端王有著極其重要的分量,隻怕亦是十分看中韓少勉能力!

    隻是,那韓少勉倒是好氣魄,一個三品的侍郎也有膽量接手自己的幽州,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當真把這幽州當作是他韓家了?

    “是啊,老爺!如今那韓少勉則是住在幽州驛館中!在江州為了保護楚王與王妃而受傷的禁衛軍副統領夏吉亦是住在驛館!隻是那夏吉倒也奇怪,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了,按道理理應醒來,卻還是昏睡不醒,不知到底傷的有多重!”順著楚培的疑惑往下說,管家在想起夏吉時也是多了一份疑惑!

    “呂鑫呢?此人不會在鬧出這麽大的事情後,把這個爛攤子丟在一邊不管不問了吧!”想到當時與南尋士兵對峙時呂鑫囂張跋扈的模樣,即便此時楚培沒有力氣,心中卻猛然的湧上一股怒意!

    自從呂鑫跟隨他來到幽州,便不斷生事,屢屢與自己對著幹不說,竟還挑釁的原本關係融洽的兩國差點兵戎相見!

    若非呂鑫的一意孤行,自己又豈會受罪在床上躺了這麽久?隻是,南尋既然知道傷的是自己,為何不早早的送來解藥?

    “虎威將軍帶著三萬人馬護送楚王與王妃前去南尋了!如今還未回來!”說到那呂鑫,管家倒是鬆了一口氣,幸而那人隨著楚王去了南尋,若是留下,還指不定又會生出多少事情來,屆時僅憑一個韓少勉,隻怕是無法壓製住此人的!

    “這倒是奇怪了,呂鑫與楚王不合,怎麽會讓他陪著前去南尋?這不會是皇上的聖旨吧!”局勢漸漸的變得負責,楚培甚至覺得自己此次昏迷不醒更是藏著什麽玄機!

    隻是,轉目一想如今朝中的政局,楚培便明了玉乾帝的用意,隻怕是因為擔心楚飛揚與南尋聯手,因此便派了自己的心腹以保護的名義跟著前去南尋,以免楚飛揚通敵叛國吧!但是,以呂鑫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模樣,當真能勝任這個任務嗎?

    管家見楚培剛剛蘇醒便開始費神,便隻能把之前謝家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老爺,呂鑫可不是省油的燈!楚王剛來幽州,他便在通商口攔住了謝家打算送往南尋的貨物!而此事卻是由韓少勉出麵調解!最後把貨物押在幽州的官衙內,竟不想夜晚竟發生了火災,謝家那批貨物盡數的被燒毀!謝英萍更是在第二日找上楚王理論,卻被楚王給打發了!”

    “竟有這樣的事情?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與我以及謝家扛上了!”麵色漸漸的變得凝重,讓原本便暗黃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楚培想起自己醒來時看到夏侯勤與聶懷遠,眼皮猛地抬起,口氣凜冽的問著“我的解藥是從何而來的?夏侯勤與聶懷遠經常前來楚府?”

    聞言,管家則是搖了搖頭,慢慢替楚培解答“這是他們第二次來!第一次是隨著楚王進入幽州後來的,今日是第二次,聶大夫在您的藥中添加了一顆藥丸,說是能夠解開您身上的毒素,另您盡快的清醒過來!”

    說到這裏,管家原本坦誠看向楚培的眸子卻是微微垂下,目光微閃的斂去眼底的一絲慌亂,口氣盡量保持這原有的冷靜!

    隻不過此時楚培的目光太過淩冽,倒是讓原本平靜的管家變得有些失常,表現的不盡人意!

    “這麽說,這解藥是夏侯勤與聶懷遠送來的?南尋那邊竟連一點表示都沒有嗎?”見管家第一次露出這樣不自信的表情,楚培心底頓時起了疑心,隻覺自己這次醒來,許多的事情已經是超出了他的掌握,朝著相反的方向發展,尤其這管家回答自己的問題又是閃爍其詞,更是讓楚培對他所說的話隻信了一半,另一半則是靠著自己的直覺去判斷!

    被這樣問及,管家心頭微亂,不知作何回答,此時又見婢女端著粥碗走了進來,便借勢開口“老爺,您這麽多天沒有進食,還是先用些熱粥吧,先養好身子,以後方能處理幽州的一切事宜!”

    “你出去吧!”而楚培卻是在那婢女放下手中的托盤後趕人出了內室,繼而重新定睛盯著管家,複而開口“先回答我的問題!如今南尋的情況如何?不要讓我再問第三遍!”

    冷汗漸漸的爬上額頭,在楚培那雙鷹隼的目光下,管家隻能回道“楚王與王妃本是前去和談,但前段日子南尋的公主竟為了想當上楚王妃而設計謀害雲千夢,最終鳳景帝下旨廢了南藍公主,把她貶為庶人,後被南尋的百姓用火刑燒死!而那萬宰相也不知做錯了什麽事情,竟又被南尋攝政王軟禁了起來!如今鳳景帝下旨,南尋的大小事宜均由攝政王全權處理!而楚王為了替王妃報仇,竟上書玉乾帝,要求讓南尋成為西楚的附屬國!”

    “什麽?”聽到這裏,楚培的神色終究還是發生了變化,一張臉漲的通紅,無力的身子猛然直起,卻因為虛弱至極而朝著床外側跌去……

    “老爺……”管家心頭一急,立即上前扶住楚培的身子,重新讓他躺會床上,一手輕輕的撫摸著楚培的胸口為他順氣,皺眉寬慰著“老爺,您還是聽奴才的好生將養著,身子好了才能幹大事!”

    可楚培卻是心煩意亂的拂開管家的手,隨即無力的揮了揮手讓他出去,自己則是斜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管家見楚培此時神色不好,可見他眉宇間已有不耐之色,便隻能暫且先退出了內室,並吩咐外間的婢女,一旦楚培喊餓,便進去伺候!

    而楚培的腦中卻是翻出方才與管家的對話,細細的分析著所有的事情!

    看樣子,楚飛揚在與南尋談判中已經占據了主導地位!

    南藍那個蠢貨,竟是這般的礙事,為了自己的私欲讓南尋淪為西楚的附屬國,對她有何好處?難道她還癡心妄想的成為楚王妃?單憑她那點小伎倆,便不是雲千夢的對手,更別論在楚飛揚的心中,隻有雲千夢一人!

    隻是,從方才管家支支吾吾的表情中,卻讓楚培不得不信,隻怕南尋的人是不希望自己醒來,否則自己豈會昏迷這麽久?而自己受傷一事更是促成楚飛揚登上了楚王一位!

    燭火跳動的光線中,楚培的眼神漸漸的露出危險的光芒,看來自己差點成為棄子啊,而自己的身邊,隻怕也不幹淨……

    “王爺,方才接到夏侯王子的回複,楚大人已經清醒!”夜幕降臨,習凜在接到屬下的稟報後,便立即前來告知楚飛揚!

    夏日貪涼,用完晚膳,楚飛揚便與雲千夢在驛館的院落中散步消食,此時聽到習凜的消息,便輕點下頭,隨即喚過習凜靠近,在他耳邊又低低的吩咐了一串事情!

    “是,卑職這就去辦!”謹慎的朝楚飛揚點了下頭,習凜便轉身出了院落!

    “看來咱們的分析沒有錯!父親身上的毒的確與萬宰相有關!而萬宰相則是一早便命人開始給父親喂食解藥,這才使得父親這般早的便清醒了過來!”同樣聽到習凜的稟報,雲千夢踏著院中的鵝卵石路,低眉凝思清淺開口“幸而咱們提早防備,讓聶懷遠與表哥前去楚府,用mi藥的解藥讓父親最先清醒過來,否則屆時謠言一起,隻怕便棘手了!”

    見雲千夢已是分析出事情的始末,楚飛揚則是與她並肩走在小徑上,兩人的衣裙掃過院中的鮮花,劃過梭梭之聲,隨後接著雲千夢的話開口“方才我已吩咐習凜,讓那謠言連掀起的機會也沒有!”

    雲千夢輕點頭,卻知道即便把謠言扼殺在搖籃中,解除了可能在西楚引起的混亂,但楚培的清醒卻也表示他們可能會麵對新一輪的挑戰,不知她那公公在得知楚王已經是楚飛揚,心中會做何感想!

    翌日……

    “老爺,您剛剛蘇醒,豈能親自前去驛館?萬一中途出了什麽事情那可怎麽是好?”楚培用完早膳便提出前去驛館,卻得到管家全力的阻止!

    瞧著他眼露擔憂的神色,楚培卻是淡然的擦了下唇角,經過一晚的歇息恢複,楚培雖然不便立即下床走動,但精神卻已是大好,隻見他不顧管家的阻攔,徑自對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去準備軟轎和馬車!”

    那婢女卻在聽完楚培的吩咐後,有些猶豫的看了管家一眼,不知該作何回答!

    “怎麽,本官是無法命令你做事了?”把那婢女所有的神色看進眼中,楚培冷笑著反問道!

    “還不快去準備?”見楚培麵色不善,管家暗暗的朝著那婢女踢出一腳,自己則是腆著笑容替楚培拿出一件貂毛大氅,關心道“老爺,您身子虛,可不能受寒!盡管如今已是三月,可還是要小心些!”

    正說著,便見小廝匆匆來到內室的門外,朝著管家打著眼色!

    見那小廝滿麵焦急的模樣,管家把手中的大氅交給婢女,讓她們伺候楚培穿上,自己則是告了聲罪暫時出了內室!

    “又出了什麽事?”眉頭在轉身時已是緊緊的皺在了一起,管家心頭窩著一團火,卻又不能隨意的發泄出來,隻能麵色陰沉的低聲問著麵前的小廝!

    那小廝見管家麵色不好,應對的便更加的小心翼翼,又見內室的楚培似乎正張望著這邊,便極其小聲的開口“謝家族長來探望老爺,管家,這可如何是好?”

    聽到小廝的稟報,管家眼中卻是閃過一絲猶豫,不知那謝英萍此時前來有何要事,難道外邊又發生了重要的事情,讓他這般著急的在楚培剛醒來時便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心中琢磨著謝英萍此次前來的目的,內室卻響起楚培的聲音“都進來回話!”

    見楚培如今所有的事情均要過問,管家則是笑著回道“老爺,不是什麽大事,奴才便可打發了!”

    可楚培卻也不是這般好糊弄的,讓婢女扶著他下床,兩個月沒有走路,雙腿在落地的一霎那找不到感覺,差點便跌倒在地,幸而有婢女架著他,這才險險的站穩,隨即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外間,見管家與一名小廝立於外間,便出聲“說吧,出了何事!”

    見無法瞞過楚培,管家隻能實話實說“老爺,謝英萍來了,說是想見您!可您病了這麽久,謝家卻是沒有派人來過,奴才本想打發他回去,您看……”

    聽著管家的話,楚培目色中劃過一絲戾氣,卻是和緩的開口“帶他去前廳,我一會便過去!”

    “是!”得到楚培的首肯,那小廝立即轉身跑了出去!

    而管家則是從一名婢女的手中接過楚培,扶著他一步步走出正屋,朝著前廳而去,心中卻是有些擔憂“老爺,謝英萍隻怕是因為那批貨物而來!隻是,他這樣便是有些遷怒,那批貨物本就是在韓少勉收押後出的事情,如今他竟是找上咱們,實在是有些牽強!”

    而楚培卻並不這麽認為,經過昨夜的分析,他倒是覺得謝英萍不過是用那批貨物來試探楚飛揚的態度!

    況且,當時自己中毒病倒,謝英萍在明知是呂鑫把持通商口的情況下,又豈會自投羅網的把貨物運往南尋,萬一呂鑫往謝家的頭上按上通敵賣國的罪名,謝家即便是在幽州根深蒂固,隻怕也是難逃抄家滅族的命運!

    隻怕今日謝英萍前來是有其他的要事吧!

    虛軟的腳踩在青石路麵上,甚至是聽不到半點響聲,楚培暫時收起思緒,半眯著眼抬頭看了看頭頂的陽光,有些不習慣的眨了眨雙眼,心中卻是希望如今的幽州不要像自己的身子這般不習慣陽光,讓他摸不著頭緒!

    “夫人與公子小姐最近可好?”見自己還要走上一段時間才能到達前廳,楚培頓時想起留在京都的謝氏與楚輕揚楚潔,心中的牽掛頓時被勾起,則出聲詢問著!

    “夫人傷勢已好!少爺則是拜文狄為師!小姐與兩位表小姐則是待在楚王府中!老王爺近段時日則是居住在楚相府中!隻是,少爺的來信中卻是提到,近日原本接替楚王左相一職的都察院左都禦史秦大人卻是病了,許久沒有上朝,百官已經就左相一職頻頻向皇上推薦人選!”挑著重點回複著楚培,管家則是放緩腳步,讓楚培慢慢的適應用雙腿走路,也讓他能夠多些鍛煉!

    “玉乾帝倒是有眼光,挑了秦霍這個幫理不幫人的人做左相!可惜……”不用想也知是何事,隻是為何隻是單純的病了?

    陰鷙的目光與燦爛的陽光形成鮮明的對比,楚培沒有再開口,管家亦是專心的扶著他一步步往前走去……

    謝英萍坐在前廳中,端著茶盞透過窗子看著楚培一步步走進來,見他麵色蒼白,但眼神明亮,便知這楚培已是恢複了!

    在楚培踏進前廳時放下茶盞站起身,淡然的開口“楚大人當真是好了,真是可喜可賀!”

    瞧著謝英萍一如既往的冷傲,楚培卻是不在乎的笑了笑,如今幽州局勢漸漸複雜,他自然是沒有必要再為自己樹敵!

    在管家的攙扶下緩緩落座,揮退了所有人,隻留自己與謝英萍單獨坐在前廳中,楚培執起手邊的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這才開口“謝族長今日怎麽有空過來?我想應該不是特意來祝賀本官的吧!”

    見楚培開門見上的問起自己的來因,謝英萍亦是沒有過多的時間浪費在無聊的寒暄以及打太極上,便也直截了當的開口“楚大人當真是病了許久,想必對如今幽州的情況也是有所疏忽和不解吧!”

    聞言,楚培含笑的眼底劃過一絲不滿,極快的速度沒有留下一絲痕跡,隨即又見他笑道“這是自然!本官病了這麽久,也不見族長前來探望,如今本官剛醒,族長便來了,想必定是出了讓族長也難為的事情吧!隻是,如今掌管幽州大小事宜的是兵部侍郎韓少勉,謝族長似乎不該來找本官!”

    聽出楚培對自己的不滿,謝英萍眼中的寒氣越發深重了些,卻並未立即拂袖而去,反倒是靜心開口“大人本就是這幽州的父母官!韓侍郎不過是在大人病中時代為管理幽州,如今大人身子好轉,自然是要擔起父母官的責任!”

    聽著謝英萍的話,楚培卻是笑了笑,他還從未知曉,謝英萍竟是這般希望自己立即赴任!

    隻是楚培並非呂鑫,不可能不計後果的便應下謝英萍的提議,尤其在不清楚謝英萍到底有何目的的情況下!

    “韓侍郎能夠掌管幽州大小事宜,便說明這是皇上授命!如今本官雖然清醒,但沒有皇上的旨意,又豈能隨意從韓侍郎的手中奪權?莫非謝族長希望本官抗旨不尊?別忘了,謝楚兩家可是姻親,本官萬一觸怒了龍顏,謝家也是會跟著遭殃的!”語氣極淡的分析著官場上的門道,楚培的目光卻是緊盯著謝英萍的神色,細細的觀察著他的反應!

    可謝英萍既然有膽量與楚飛揚對峙,自然亦是不會懼怕楚培,尤其他深知楚培與楚王之間的父子感情極其的淺薄,更是不必擔心楚王會為楚培討回公道!

    冷峻的臉上扯出一抹極淡的笑容,謝英萍清淺的開口“楚大人想必還不知道,如今幽州不但官場被韓侍郎所掌控,就連商場亦是出現了異動!我隻是商人,自然不懂官場上的規矩,但商場上的變動卻是逃不出我的眼睛!大人也說楚謝兩家是姻親,謝家若是落末了,相信對楚家也沒有半點好處吧!更何況,如今南尋亦是快成為西楚的附屬國,楚大人難道還要置身事外,繼續充當好人嗎?”

    聽著謝英萍越發淩厲的口吻,楚培眉宇間的神色漸漸的慎重了起來,昨夜時間有限,他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問清楚,加上管家的態度讓他起疑,即便是問了,他也並非會盡數相信!

    但謝英萍卻不同,若非當真是出了異狀,這個男人是絕對不會找上自己的,尤其聽他的口氣這般嚴肅,想來事情定是超出了他的控製範圍!

    神色間猛然凝重,楚培皺眉問著“到底出了何事!”

    看著不再置身事外的楚培,謝英萍臉上並未露出欣喜之色,心中擔憂的事情也並未盡數說出來,隻是簡單的複述著今日自己感受到的異狀“近日幽州開了一家醫館,一開始並未引起我的注意,但這醫館卻是以救人為宗旨,引得百姓十分的喜愛,就連許多的幽州官員的夫人小姐,亦是頻頻前去探病!而我讓人調查過,卻是打探不出這醫館的真正老板,這才覺得蹊蹺!”

    見謝英萍說的這般認真仔細,楚培亦是跟著嚴肅了起來!

    而一間小小的醫館竟能夠在短時間內凝聚這麽多的人氣,的確是讓人生疑,若不是有高人在背後指點,那便是有備而來,亦或者是衝著謝家而來!

    “你有何懷疑?懷疑是誰做的?”最讓楚培放心不下的,便是那醫館竟還吸引了幽州官員的夫人小姐,看來,那小小的醫館很得人心啊!

    “這醫館是楚王離開幽州前去南尋後冒出來的!我想請問大人,楚王與容家關係如何?”謝英萍心中有些懷疑,但沒有得到楚培的肯定前,卻不願冒險吐出心中的疑惑!

    眼底劃過一絲淩厲之色,楚培頓時明白了謝英萍的意思,回想著在京都時謝氏在聚會中聽到的消息,緩緩開口“容家向來特立獨行!但與楚王府楚相府倒是相安無事!”

    “既如此,那這醫館的幕後主使者,便極有可能是容家的人!也唯有容家的經商手段會這般的厲害!更何況,自從楚王入住幽州驛館後,據說那東南西北四苑便被保護了起來,就連虎威將軍的人也不得入內,大人難道不覺得奇怪?”有了楚培這一句話,謝英萍心中的疑團便漸漸的解開,但眉頭卻同時緊緊的皺了起來!

    容家嗎?的確有這個實力與手段!

    但同樣不是好對付的對手!

    隻是不知此次出手的是容家的什麽人,而幽州也尚未傳出有白發之人進入幽州,隻希望此次出麵的,不是容雲鶴!

    見謝英萍臉露凝重之色,楚培的心頭同樣是沉重不已,枯瘦的雙手攏了攏身上的大氅,隻見楚培扶著桌沿緩緩站起身,淺笑著對謝英萍發出邀請“本官正要前去幽州驛館,若謝族長沒有其他的事情,不如一同前往!”

    若幽州驛館中當真藏著容家的人,還怕找不出來嗎?或許看到謝英萍看到容家人,更能激發他的鬥誌!

    謝英萍則是當仁不讓的站起身,同樣回以淺笑,微點頭道“楚大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