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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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海王府與寒相府同時送來了請帖!”語畢,便見上官嬤嬤恭敬地把手中的請帖交到雲千夢的手上。
“表嫂,這海王府和寒相府怎會突然想起宴客?”夏侯安兒眼中泛起不解的光芒,隻是腦海中卻劃過那雙分不出正邪的眼眸,讓夏侯安兒輕輕地擰起了柳眉。
“大概是有喜事吧!”雲千夢笑著答了一句,隨即先打開海王府的請帖,上麵則是寫著海王府世子麟兒周歲酒宴。
合上請帖,雲千夢心算了下,距離上次去海王府,當真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當時是海王府世子麟兒滿月酒宴,不想時間過得這般快,如今已是周歲酒宴了。
隻是,按照海王向來低調的行事作風,若上次是因為海全喜獲乖孫而辦的酒宴,為何在孩子周歲時又忙著辦酒宴,倒是讓人有些不解。
“如何?是不是有些不妥?”見雲千夢眼底凝聚起沉思之色,夏侯安兒拿過她手上的請帖細細一看,倒是沒有發覺有何不妥,“隻是周歲酒宴而已!”
“是啊,隻是周歲酒宴!”收起眼中的神色,雲千夢勾唇一笑,重複了一句夏侯安兒的話,緊接著又打開寒相府的請帖,上麵則寫著寒相府的喬遷宴以及寒澈榮升左相的升遷宴。
“咦?想不到這寒相倒也學會官場上的一套了!”夏侯安兒從雲千夢的手中拿過寒相府的請帖看了看,淡笑著開口。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幾次宴會對寒澈的印象,隻覺此人太過清冷,又不似是攀權富貴之人,如今送來這貼子,倒是讓人有些詫異。
雲千夢也跟著她笑了笑,這才說道:“他雖已是左相,可卻也是突然接到的聖旨,等於是臨危受命!這對於寒澈而言,雖說是機會,可也是災難!”
自從秦相病倒之後,朝中幾派都盯著左相這個位置,又有多少人的視線聚焦在這個讓人棘手的位置上,大家都是使出渾身解數想坐上這個位置,卻被寒澈這個小小的從六品翰林修撰得了去,可見多的是眼紅之人。
若寒澈還不學會做人,隻怕即便他有皇上撐腰,下麵的人也不會服氣,將來辦事更不會順暢。
而看兩場宴會的時間,便也知寒澈是有心避開了海王府的宴會,更沒有搶在其之前舉辦,這也是寒澈心細如發的地方。
“這兩張請帖是同時送來的?”看著上麵的日期,雲千夢抬頭看向上官嬤嬤,輕聲地問著。
“回王妃的話,是海王府先送過來的,寒相府則是隔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送過來的!”上官嬤嬤掌管楚相府多年,這裏麵的彎彎繞繞自然是比旁人還要清楚,如今見雲千夢這般問題,更是對答如流,絲毫不見窘迫,可見上官嬤嬤當真是用心在為楚相府辦事。
聞言,雲千夢則是點了點頭,把兩張請帖交給慕春,對上官嬤嬤開口,“那就有勞嬤嬤準備兩份厚禮,本妃會按時出席!”
不想雲千夢竟是全部應了下來,上官嬤嬤眼底微微劃過一絲詫異,卻也沒有多舌,隻是朝著雲千夢福了福身,恭敬道:“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下去準備!”
語畢,便見上官嬤嬤領著兩個小丫頭離開了夢馨小築!
“表嫂,聽聞之前那海恬郡主仗著在海王府,便害得你落入湖中!如今你為何還要接下海王府的邀請?萬一他們再起歹意……”夏侯安兒見慕春收起那兩張請帖,卻是微蹙著眉頭開口,眉眼間盡是對雲千夢此行的擔憂,亦是不解雲千夢此舉的用意。
雲千夢卻是笑得淡雅,執起桌上微涼的茶水輕抿了一口,這才緩緩開口,“無妨的!如今我已是楚王妃,以海王的精明,自然是明白護著我總比害我要有好處!再者,和順公主已經遠嫁北齊,我此行前去自然是安全的!”
“可是,我看那海郡王卻不是好惹的!”尤其那雙似笑非笑、正邪難分的眼眸,望之一眼便讓人揮之不忘,加上海沉溪似乎十分欣賞表嫂,亦是讓夏侯安兒心頭微微不安。
“海郡王嗎?”聽見夏侯安兒提及海沉溪,雲千夢則是嗤笑出聲,晶亮透澈的眼眸頓時轉向愁眉深鎖的夏侯安兒,見她眉間已是染上愁緒,便拍了拍她的小手,清聲道:“他的目標並不是我們!”
海沉溪滿心滿眼便是與海王妃以及海王妃所出的幾名子女鬥法,哪裏有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情。對於海沉溪,雲千夢倒是有些放心,尤其上次在端王府的那一幕,便可看出隻要是海越等人為難的人,海沉溪隻怕均會插手,自己自然不會有太大的風險。
送走夏侯安兒,雲千夢回到內室,米嬤嬤卻是擔憂的看了自家王妃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嬤嬤,有什麽話盡管說,在我的麵前不必如此忌諱!”雲千夢看著米嬤嬤渾身散發出的擔憂,便笑著開口。
見雲千夢看出自己的情緒,米嬤嬤便也不再藏著掖著,走近幾步才小心的開口,“王妃,您此次前去可定要帶著元冬,可莫要再像上次那般落了水!”
猶記前次看到雲千夢渾身濕透的模樣,米嬤嬤心頭便忍不住地輕顫,幸而當時楚王在湖中找到了她家小姐,否則自己即便是死了也無顏去見夫人。
雲千夢聽米嬤嬤發自內心的關懷,不禁清淺一笑,慎重地點了點頭。
而此時的金殿上,百官等候半個時辰,才等來玉乾帝。
隻是相較於往日的神清氣爽,今日玉乾帝顯得有些疲倦,眼眸之中盡是血絲,周身縈繞著絲絲寒氣,讓人不敢望之。
“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見玉乾帝已是坐下,百官行禮,在玉乾帝的‘平身’中,又整齊的起身,恭立於大殿之上。
“辰王接旨!”餘公公尖細的嗓音響徹大殿上方,百官頓時麵麵相覷。
就連辰王本人亦是眉頭一皺,隻是想起玉乾帝昨夜出城前的話,江沐辰心頭頓時有數。
隻見他此時麵色冷峻、雙唇緊抿,並未因為擔心自己的遲疑而惹得龍顏大怒而立即出聲接旨,而是靜立於大殿上思索此事。
辰王的沉默更是讓百官不解,不明白辰王與皇上之間又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皇上剛上早朝便讓辰王接旨,而辰王此時的臉色又是這般的難看。
“辰王,您怎麽發起愣了,皇上要您接旨呢!”此時,楚飛揚卻是麵帶淺笑地提醒著辰王,眼底盡是一片看好戲的神色。
一道冷芒立即射向楚飛揚,而江沐辰卻始終沒有開口,依舊神色冷然的立於原地,絲毫沒有接旨的打算。
餘公公見狀,一顆心早已是提到了嗓子眼,這幾位王爺位高權重,各個手中握有兵權,架子比之皇上是絲毫不差。
可偏偏皇上擬了這麽一份聖旨讓自己宣讀,當真是苦了他這個為人奴才的。
餘公公微微側過臉,小心地看了玉乾帝一眼,見皇帝卻沒有因此動怒,這才轉過臉看向辰王,低聲提醒著,“辰王爺,接旨呀!”
江沐辰冷目一掃餘公公,目光瞬間對上玉乾帝冕旒之後的陰沉眸子,冷聲道:“不知皇上有何旨意吩咐微臣去做!”
一句話,讓人分不清辰王這是接旨的意思還是抗旨的意思,隻是看辰王的臉色,卻是極其冷若冰霜,隻怕那不願接旨的心思要多上一些吧。
“你接下這聖旨,不就明白了!”透過眼前的珠簾,玉乾帝陰鷙的眸子直射底下的辰王,充血的雙目中含著點點冷漠,讓人望而生畏,卻並未嚇退辰王。
“微臣不明白,還請皇上示下!”辰王卻是緊咬著不肯鬆口,臉上的神情並未因為玉乾帝極淡的口氣而有所改變,傲然挺立在大殿上的身姿更是剛強不屈。
“自然是好事!小餘子,宣讀!”眼中劃過明顯的不悅,玉乾帝竟是不在與辰王玩文字遊戲,直接強行讓餘公公宣讀聖旨。
“是!”得到玉乾帝的命令,餘公公打開手中捧著的奏折,朗聲開口,“奉天成命、皇帝詔曰:江城首富之女家世清白、賢惠聰敏,特賜辰王側妃,準二人擇日成婚,欽此!”
此言一出,大殿上頓時陷入一片死寂之中,眾人豈會明白這皇上怎會不明不白的便下了這樣一道聖旨。那江城首富之女聽著好聽,卻是商賈之女,地位低下,豈能成為辰王側妃?這皇上心中到底打著怎樣的注意?
眾人心中膽怯,目光紛紛在辰王與玉乾帝身上打轉,隻怕接下來這兩人定會發生爭執。
“真是可喜可賀,如此的喜事,本王便先恭喜辰王了!”楚飛揚卻是唯恐天下不亂的率先開口,眼底盡是一片譏笑之色。
看得辰王心頭暗惱,不由得冷眼瞪向楚飛揚,反駁道:“本王尚未接旨,楚王的恭喜從何而來?若楚王滿意這樣的親事,不如收了那女子為側妃,坐享齊人之福豈不美哉?”
窺出辰王心頭的怒意,楚飛揚勾唇一笑,淡雅開口,“辰王美意,隻是本王卻不能受之!一來,這是皇上的恩典,而這恩典則是給辰王的恩寵!二來,本王在江州時便已當著所有人的麵發誓,此生此世唯有雲千夢一位王妃,能入楚家大門的也唯有雲千夢一人!本王豈能違背自己所言,失信於天下百姓?這樣的事情,本王當真是幫不了辰王,還請王爺見諒啊!”
借著江沐辰的事情,楚飛揚表明自己的立場,亦是堵住了將來玉乾帝想在自己安插美人這條路。可以說,楚飛揚此話不但奚落了辰王,亦是反手將了玉乾帝一軍,讓兩人同時皺了下眉頭。
隻是,此時對於辰王而言,最重要的並不是楚飛揚,而是拒絕這門親事。
而對於玉乾帝而言,注意力亦是在辰王的身上,隻想著如何讓辰王點頭接下這道聖旨。
立於隊列中的曲長卿卻在聽到這道聖旨時,眼底劃過一抹寒意,楚王命人把那江城首富押送到刑部也不過是幾日的時間,可皇上卻在這麽短的時日內便做出這樣的決定,看來皇上手中所握有的勢力並不似他們看到的這般簡單啊。
相較於曲長卿沉思在公事上,曲炎心中卻是打起了小九九。尤其在聽到這道從天而降的聖旨後,他的心頭出了詫異便是焦急。側妃本就隻有兩位,若辰王接下這道聖旨,那辰王側妃的位置就隻剩一位。屆時景清想要得到這個位置,可就更加的困難了。
心頭斟酌了片刻,曲炎緩緩走出隊列,朗聲道:“皇上,微臣認為讓辰王娶商賈之女一事不妥!王爺乃是人中龍鳳,豈能娶了那低賤的商賈之女,隻怕說出去亦會讓人貽笑大方的!”
“是嗎?”冷淡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玉乾帝收回看向辰王的視線,緩緩轉向跪著的曲炎,冷聲反問道:“朕的容貴妃不也是商賈之女,如此說來,眾愛卿均是在背後嘲笑朕了?”
清冷的聲音發著無邊的寒意,玉乾帝的話帶著威脅與壓迫,頓時嚇得曲炎麵色蒼白,額頭微微沁出一層薄汗。
“臣等不敢!”百官亦是因為玉乾帝的話而心中膽顫不已,齊齊地朝著玉乾帝行禮,不敢再拿商賈之女的借口作文章,更是有不少人紛紛側目看向曲炎,眼中帶著明顯的責備之色。
楚飛揚一掃跪在大殿中央的曲炎,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興味十足。
“辰王,你怎麽說?”玉乾帝手指漸漸輕敲起麵前的龍案,心中所剩的耐心已經不多,加上昨夜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亦是讓他心頭惱火,如今見辰王一副誓死不從的樣子,更為火大。
“啟稟皇上,微臣不能接旨!”而辰王卻也不含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便拒絕了玉乾帝的好意。
眾人見狀,那低著的頭不由得再次往下壓了幾分,隻希望皇上與辰王之間的矛盾不要牽連到他們的身上。
更何況,當初辰王迎娶側妃,在場許多大臣皆是前去祝賀的,而請帖上明明白白寫得是江城首富之女,可到頭來他們看到的卻是雲相府的二小姐,這一樁鬧劇到如今都無人敢提起,卻不想皇上竟又是撿了起來借此羞辱辰王,這帝王之心當真讓人難以琢磨。
玉乾帝亦是沒想到辰王態度這般堅決,竟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便抗旨不遵,眼底瞬間聚攏起濃烈的殺氣與怒意,輕點龍案的手緊緊地握成拳,可半晌之後卻又緩緩鬆了開來,苦口婆心道:“七弟,你年紀已不小,也該為自己將來打算!”
“多謝皇上關懷!微臣自小到大,都在為自己的將來打算著!”一句話,頓時讓大殿上的氣氛陷入低潮。
眾人豈會不知辰王的不甘?可奈何當年玉乾帝與太後手段了得,辰王年紀尚小,那龍椅上坐著的人還真是有些難說。
可事已至此,這麽多年過去,眾人皆是閉口不提這奪位風波,卻不想今日辰王竟是隱晦的說了出來,一時間讓所有人的臉色驟變,就連玉乾帝的雙目亦是緊眯了起來,一股寒氣瞬間從他的體內散發了出來。
“皇上,辰王怕是沒有準備好,又或許王爺心有所屬,不如等下朝後,皇上與王爺私聊此事!莫要耽擱了眾位大人稟報國事的時間!”卻不想,此時楚飛揚竟開口替辰王說話。
聽到他的聲音,眾臣心頭緊繃的弦終於鬆動了些,隻是有些納悶,今日怎麽連楚王也變得有些奇怪?平日裏他最是與辰王不對盤,卻不想今日竟是幫著辰王說話。
“皇上,臣有本啟奏!”此時,寒澈也緊接著開口,隻見他麵沉如水的從隊列中站出來,手中則是捧上一本奏折,恭敬地交到餘公公的手中。
玉乾帝見楚飛揚開口打破僵局,目光極冷的掃了麵帶淺笑的他,隨即從餘公公的手中接過寒澈遞上來的奏折,匆匆掃了幾眼,極淡地吐出一個字,“準了!”
“是!”得到玉乾帝的首肯,寒澈再次行禮,這才退回自己的班位。
餘公公眼尖的注意到玉乾帝亦是頻臨動怒的臨界點,立即對著朝臣高呼,“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眾臣均是等著這一句話,不等餘公公的話音落地,便已是開口恭送玉乾帝。
“辰王,你跟朕過來!”麵色陰沉地站起身,玉乾帝留下這句話後便拂袖而去。
辰王聞言,則是冷目一掃笑得不關自事的楚飛揚,隨即跟著玉乾帝步入上書房。
“王爺,想不到皇上的消息這般靈通!”待所有人離開,曲長卿才來到楚飛揚的身邊,極小聲地開口。江州首富一案本就是小事,根本無需告知玉乾帝,因此曲長卿並未書寫奏折上報。可不想玉乾帝卻早已知曉,可見其人當真是厲害。
而楚飛揚的目光卻是定在寒澈的背影上,嘴角始終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