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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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屏息看著前方越行越近的軍隊,待看到那高舉的旗幟上赫然寫著一個‘海’字時,曲長卿立即沉聲開口命令道:“眾將聽命,寧願戰死,也不可被敵人活捉。”

    後有東羽追兵,前有海王大軍,他們區區半百的人數,無論如何也是不占優勢。與其做戰俘,不如戰死,更能提升楚王軍的氣勢。

    曲長卿身邊的侍衛聞言,眾人半絲猶豫也無,異口同聲大聲回道:“是!”

    無畏之勢頓時從半百人的身上衝出,但見他們人人一手緊持長劍,一手緊握韁繩,眼底縈繞誓死而歸的凜然之氣,衝向海王軍的速度越發地迅速果斷……

    “停!”而這時,原本不斷往曲長卿等人本來的海王大軍中則傳來一道號令聲。

    上萬的軍隊應聲在瞬間停下了前進的腳步,震山之聲漸漸停息……

    隻是這樣反常的舉動卻引得曲長卿等人越發警惕小心,眾人持劍的手微微一轉,打照在劍身上的日光瞬間被反射出去,直直地衝向前方的大軍,氣勢絲毫不見減弱,更覺隱隱有壓過萬人大軍的趨勢……

    “放箭!”卻不想,方才那道聲音竟又再次出聲,低沉冷酷的聲音中含著濃濃的血腥之味。

    絲毫不含情緒的命令讓衝過來的曲長卿等人全身戒備,手中的長劍已是護在了身前……

    ‘嗖嗖嗖……’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朝著曲長卿等人架起的長弓,竟是將上麵的箭矢射向曲長卿等人身後緊追不舍的東羽士兵。

    “啊……”在漫天的銀光寒芒的箭雨中,東羽士兵慘倒一片,衝在最前麵的士兵更是身中數十隻箭矢,口噴鮮血直直摔下馬背,淪為馬蹄的踐踏之物。

    人肉鮮血混合在一起,如爛泥一般在馬蹄的踐踏之下四處飛濺,幽幽山穀中瞬間充斥著濃鬱散不開的血腥味,令人作嘔不已。

    看著前麵衝鋒的士兵倒下一大片,後麵緊跟著的士兵立即拉住韁繩,停下追逐的步伐,再也顧不得追趕曲長卿等人,均是高舉手中長劍,擋住那一波緊接著一波的射擊。

    而他們坐下的馬兒卻也在這場混亂中受了驚嚇,紛紛嘶叫低吼搖頭擺尾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時間,由於海王大軍的加入,東羽軍隊在一瞬間陷入慌亂之中,不知是該撤退還是繼續追殺曲長卿等人……

    “撤!”一道粗獷的聲音傳來,那些抵死抵擋箭雨的東羽士兵頓時鬆了一口氣,雙腳均是輕敲馬腹,手牽韁繩調轉馬頭急急往後撤退。

    “豈能就這麽放過曲長卿?這樣的好機會一旦錯過,下一次指不定要等上多久!”而騎馬與那東羽大將並肩立於山坡上的藍袍男子見狀,立即語帶氣急敗壞地低吼道,那雙看向曲長卿背影的眸子中瞬間染上無以複加的恨意,握著韁繩的指關節泛著白光,一副恨不能吃了曲長卿的模樣。

    那身穿金色盔甲的東羽大將聽完男子的低吼,眼底劃過一絲譏笑,粗狂的聲音中透出一抹斥責,“公子何必這般心急?總不能為了你,犧牲我東羽將士的性命吧!”

    語畢,那東羽大將不再理會身旁雙目爆紅的男子,徑自指揮手下將士接應撤回來的士兵,隨即抬眼看向與海王大軍對峙的曲長卿,眼底露出一抹陰鷙冷笑,繼而抬手往後一揮,原本立於山坡上的東羽大軍瞬間齊齊往後扯去,眨眼間便消失在眾人的麵前……

    “窮寇莫追!”海王大軍中有人蠢蠢欲動,似有士兵想要前去追擊那落荒而逃的東羽大軍,卻被方才出聲命令放箭的男子勒令撤了回來。

    曲長卿厲目射向那出聲的男子,隨即冷笑道:“想不到今日能夠在此見到劉將軍,看來海王已經將此處當作海王府的地盤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海王麾下四大猛將之一的劉冥紅。

    劉冥紅自攻占義城之後,便積極在義城附近布局,更是忙於蠶食西楚東邊的城池,今日竟出現在這不起眼的小山坡,看來是提早得到了消息。

    隻是,讓曲長卿不解的是,劉冥紅是得知東羽之人會出現在此處,還是得知自己會路經此處?

    若是前者,這說明海王已是掌握了東羽的動向,若是後者,則說明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

    隻是,不管是哪方麵走露了消息,足可見海王等人已經對東邊的動態掌握在手中。

    “曲尚書何必心生不快?你我本都是西楚的子民,本將既然奉王爺之命鎮守東邊疆土,自然是不容東羽之人在此放肆。看來曲尚書方才定是受了驚嚇,不如隨本將回義城讓大夫診治一番。”語畢,便見劉冥紅右手輕揮,海王大軍中有一縱隊的士兵朝著曲長卿等人走來。

    “哼,不必了!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說完,曲長卿眼底寒光一閃,示意身旁將士立即進入應戰狀態,即便是戰死此處,也不可被海王俘虜而打擊楚王軍的氣勢。

    劉冥紅見曲長卿誓死不降,心中亦是有數,便也不再規勸,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繼而冷聲道:“既然曲尚書不吃敬酒,那就隻能飲下這杯罰酒。”

    語畢,方才的箭羽再次鋪天蓋地地射了過來,僅剩的小半百侍衛將曲長卿團團圍住,護在最中間,為曲長卿擋去了大部分射過來的箭矢……

    ‘呲……’奈何射過來的箭矢太過密集,侍衛接二連三地倒地不起,曲長卿右肩頭更是被箭矢射中……

    “停!”劉冥紅看著僅剩一人坐在馬背的曲長卿,見他身中幾支長劍依舊硬挺地坐在馬背,眼底不由得浮現一抹讚賞,隻是心頭思及此人冥頑不靈絲毫不聽自己的勸降之言,劉冥紅心頭頓起殺心。

    隻見劉冥紅抽出配在腰間的長劍,同時揮退身旁的一眾將領,雙腳猛敲馬腹,整個人頓時如離弦的箭般衝向曲長卿……

    曲長卿看著與自己同來的侍衛盡數被誅殺,心頭怒意大起,悲憤之意充斥胸腔,右手胡亂在身上一抹,將肩頭流入手心的溫熱鮮血抹去,隨即緊緊握住長劍,架起戰馬迎向已經逼近眼前的劉冥紅……

    ‘噹……’兩人隔空相交,寂靜的山穀中頓時發出刺耳的擊鳴聲……

    第一次相擊之後,兩人錯身而過,劉冥紅依舊穩坐馬背。

    曲長卿的身子卻是微微晃動了一下,受傷的部位更是因為強烈的震動噴出鮮血來,隻見他麵色肅穆、眼中目光堅毅,左手更是緊緊握著韁繩瞬間穩住身子,隨即調轉了馬頭,不給劉冥紅半點調整的時間便又衝了上去。

    劉冥紅亦是戰場老將,瞬間便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在曲長卿不要命地衝向他時,亦是策馬迎向曲長卿,手中的長劍已是高高舉起,勢要在這一個回合中取下曲長卿的頭顱。

    ‘噹……’再次相擊,曲長卿為了躲避劉冥紅的斬殺,一個側身翻落馬背,跌在地上,手中的長劍為了擋開劉冥紅的長劍被打落在地,劍尖深深地cha入麵前的黃土地中……

    “曲長卿,看來今日勝負已定,你乖乖受死吧!”劉冥紅在一瞬間來到曲長卿的麵前,端坐馬背冷眼俯視坐在血水中的曲長卿,寒光劍尖已是指向曲長卿的脖頸。

    “哼,亂臣賊子,要殺要刮隨便處置,何必這麽多的廢話!”曲長卿仰起頭來,麵色淩然不屈,眼底不卑不亢,一聲冷哼道盡心中所有的怒意,麵對架在脖子上的冰冷長劍卻能夠麵不改色,倒是讓劉冥紅另眼相看。看來楚王調教的人還是有用處的,隻是這樣的人對於海王而言卻不是一件好事。

    不再多言,劉冥紅隨即抬起右手,手中長劍朝著曲長卿的脖間砍去……

    ‘噹……’卻不想,原本認命受死的曲長卿竟突然從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在閃身躲過砍過來的長劍時,左手撐地而起,右手的匕首猛地朝馬背上的劉冥紅刺去……

    “保護將軍,放箭!”事出突然,劉冥紅的副將見主將危險,立即出聲發令。

    “放箭,保護曲大人!”而這時,由遠而近傳來一道低沉穩重的命令聲……

    那副將忙轉頭看向不知不覺出現在不遠處的軍隊,心頭猛地一跳。

    而那方才出聲之人亦是冷目打量著海王大軍,隻見他右手果斷揮下,密雨般的箭矢直直朝著劉冥紅的方向射去……

    劉冥紅感受到危險,再也顧不得斬殺曲長卿,忙不迭地駕著戰馬奔回海王軍中……

    而那出聲之人則是領著十幾人的侍衛隊立即策馬奔到曲長卿周身,親自將麵色慘白的曲長卿拉上馬背,一時間兩軍對峙不下,形勢嚴峻。

    “想不到是焦將軍,多年不見,焦將軍如今是打算出山了?”待看清了來人,劉冥紅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冷聲開口。誰曾想到,楚南山竟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焦大派來了義城。

    焦大麵色坦然,讓侍衛護送曲長卿回隊伍中,這才將注意力放在劉冥紅身上,反問道:“劉將軍是打算在東羽麵前自相殘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