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兩天，徐學成家可算是整個徐家塢公社最忙的了，大媳婦小姑娘，背著框子籃子，還有些半大小孩的，拎著破麻袋，都是來送冬菰的，這平日碰都沒人碰的東西，現在公社裏1毛收呢，幹的還更貴，一毛五，活了這麽久，也沒見有誰收過這東西啊，現在能換錢了，大家夥還不趕緊的送來。

    收菰小分隊的其他成員從早上天沒亮就到了，摸著黑就陸陸續續的有人背著大袋的冬菰來，還好這會大夥晚上睡得早，早上四五點也起得來，等徐學成聽到響動，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家裏的廳堂已經被擠滿了。

    家裏吃飯的八仙桌被挪到了廳堂間，徐學成外公坐在上首，裏拿著一本新的賬單，正在那裏記：“徐世才家，幹斤，濕29斤，共欠塊八毛五，已支零”

    旁邊一群姑娘媳婦圍著，小孩子們早就被擠到桌子底下去了，

    “要是把這場景拍下來給外婆看，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徐學成心裏意淫著，當然，他沒那個條件，bb都沒問世，更別說，附近最近的照相館都在鎮上，膽量嗎也許有，但下場肯定不會太好就是了。

    “學成啊，起來了啊？今天的500斤已經裝好了，你跟車去嗎？”

    王美蘭正從門口走進來，看到徐學成脖子上掛著條毛巾，從房間裏走出來，問道。

    “嗯，對，我先跟兩趟，以後學德學友熟悉了就讓他們去跟，招待所的路表叔也熟了，我和那邊的人說下以後表叔一個人去送得了！”

    “這樣好，這樣好”王美蘭才舍不得自家孩子天天起早摸黑，顛簸幾十公裏去縣裏呢，沒看這兩天都瘦了嗎！（不知道你們怎麽樣，我媽看我每次都是“瘦了”）

    擠開亂哄哄的人群，徐學成端了碗粥，得了，桌子都沒了，夾了兩塊黴豆腐（豆腐乳），蹲在門檻上幾口喝完，領著一隊人送貨去了。

    這次去到農貿市場，在門口就碰到了葉兆新，“耶，葉哥，早啊，吃了嗎？”

    葉兆新正和那天一起的小青年往車上搬冬瓜呢，回頭看了徐學成，“喲，哪有你早啊，幾十裏地都到這了，怕不是天沒亮就上路了吧！”

    徐學成一邊遞煙，一邊讓兩兄弟卸貨。

    老位置，這片地兩兄弟這都混熟了，和隔壁的攤主都能搭上話，芋頭攤主還閑問了句，”燕子那丫頭今天沒來啊？“

    徐學成也散一支煙過去，”沒呢，太遠了，女孩子家就沒讓她來。“

    “葉哥，這邊還有什麽，我這拖拉反正也要過去，讓我表叔順道幫你一次性帶過去吧？“徐學成見車上貨都卸下來了，就讓葉兆新把他剩下的那些綠葉菜都搬上了拖拉。

    到了地，葉兆新趕緊招呼了兩人來卸貨，徐學成和表叔想上，被葉兆新一把攔住了，”來來來，去我辦公室喝口水，這讓他們來就行了，今天還得多謝你呢，不然我還得在跑兩趟！“

    “自己人，客氣了啊，話說來這麽多次，還沒去你辦公室坐過呢，那今天就打攪了！”葉兆新帶著徐學成穿過招待所後院的弄堂，上了二樓，這邊陽台邊上，一排小房間，木門虛掩，被當做了辦公室。

    兩人進了寫著“采購科”的辦公室，葉兆新很客氣，泡了茶水，搬了台“蝙蝠牌”電風扇來，“來歇會，貨卸好了他們會來和我說的！”

    徐學成四處打量了一下，房間倒是不大，一張辦公桌，一個書櫥，書櫥上還貼著“紅太陽”的海報，辦公桌後麵一張椅子，還放了兩個稍矮的椅子，估計是給客人坐的。

    “謔，葉哥你這辦公室挺氣派的啊！”徐學成隨口說了一句，這可不是嘲諷，這時候縣大樓都破破爛爛的，能有這麽一間辦公室，真的不算差的了！

    “哪啊，這本來是我老姨夫的辦公室，他前段時間調去工商局了，搬到縣大樓裏去了，這辦公室空下來，就讓我過來，暫時借用而已，我一個科員，哪有那麽大的能耐，還有自己辦公室啊！”葉兆新連忙擺。

    徐學成眼睛一轉，“老姨父？哪個老姨父？”

    “說出來你也熟，喏，就農貿市場那個老姨的老姨父唄！現在調去招商局當局長了！”

    “哦，招商局啊，那可是個好單位！油水老多了吧？”徐學成故意羨慕地高聲說道。

    葉兆新擺擺，讓徐學成小聲點，“別這麽大聲，影響不好，而且那個招商局新立的，說實話也沒油水，我聽我老姨說的啊，你看這上頭號召那麽久了，別說鄉鎮公社了，就咱這縣城吧，那小賣部都沒幾個，就農貿市場算是大頭，要我說啊，還不如以前在采購科當個科長舒服呢！”

    “那不一樣，咱老姨父這不是升上去了嗎？以後小弟在縣裏還要靠你照顧啊！”徐學成給把電風扇轉了過去，對著葉兆新，一頓馬屁拍過去，樂的葉兆新直點頭。

    “沒問題，縣裏有什麽事，你盡管找兄弟！”葉兆新把胸脯拍的震天響！

    不一會，拖拉上的貨卸好了，表叔拿著張單子，徐學成讓他跟著去了財務科領了錢，臨走的時候和葉兆新問了一聲，“葉哥啊，我這過兩天可能不來了，家裏還有點事，我讓我表叔給你每天送來行嗎？”

    “葉兆新當即拍胸脯了，”那有什麽事，表叔是吧，我都記著了，就讓他來！不過得按時啊！“

    “好勒，保證完成組織的任務！”徐學成笑著跳上了車，“噗噗噗”地出了招待所的大院。

    到農貿市場，徐學成讓表叔先去幫忙照看攤位，自己去門口小賣部買了一袋奶糖，一包幹桂圓，拿拎了往售票處去了。

    “姨，現在得空嗎？忙不忙？”徐學成在窗外喊了一聲。

    管事的大媽聽到有人叫她，從窗戶往外看了一下，見是徐學成，就把旁邊的小門打開了，“成成啊，今天怎麽來的這麽晚，來來來，進來喝口水！”

    “姨，這幾天多謝你照應了，還給我招攬招待所的生意，這點東西，是侄子我孝敬你的！”徐學成進去，把兩個袋子往大媽裏塞。

    “哎呀呀，你這是幹什麽啦，使不得，使不得，老姨我也沒幫你什麽，都是自家孩子，你千萬不要客氣，快點拿回去！”大媽推脫著不肯收，一個勁的讓徐學成收回去，怪他花這冤枉錢。

    徐學成塞了幾下，都被推回來了，也開始發賴，“您不都說是自家孩子了嗎，自家孩子拜個年還拿倆包（我們那拜年一包糖一包水果幹）呢，你這兩個包都不收，就是不把我當侄子了，我出門就把它丟到水裏去！”

    大媽見徐學成開始耍無賴了，輕笑一聲，“你這孩子，我知道你懂事，我那本家的老侄子還沒給我拿過包呢，倒是你有心，有空就來看我老太婆，陪我拉拉家常，好了好了，我拿著了，別在那賣瘋了。”

    徐學成一下把裏的水壺撂下了，“誰說我老姨老太婆的，我老姨可年輕了，要是蓋上紅蓋頭，保準還能迷倒一片小夥！”

    大媽一掌拍在徐學成頭上，“去，沒大沒小，老姨都敢調笑。”

    徐學成故作委屈地癟了癟嘴，“我說的都是實話！”

    看大媽在那裝氣，嘴角卻偷偷揚起來，徐學成湊了上去，“老姨，我聽葉哥說最近我老姨夫工作上出了點小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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