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學成心裏咯噔一下，加快了腳步，孫建軍和李大軍也快步跟上。

    黃泥院子門是虛掩著的，其實都爛了一半了，關不關都無所謂，徐學成估計就算他這小身板，一腳都能給踹翻兩扇門板。

    徐學成一把將門推開，裏麵廳堂裏，一個穿著破棉襖，拎著個旱煙杆的40來歲的年男人，嘴邊長了顆痣，裏拿著旱煙杆子指著一個女的在吼呢。

    那女的也穿了個破破爛爛的棉衣，褲子很單薄，一雙棉布鞋底和鞋麵都分離了，低著頭站在那個男人麵前，也不喊，嘴裏一直念叨“反正我侄女不能嫁到牛拐子家”

    俞平坐在一邊的小板凳上，把頭撲進她媽的懷裏，和個鴕鳥似的，俞媽媽也沒說話，她是個極老實的人，碰上事就慌了腳。

    徐學成看得出來這一家生活不易，估計是俞平他姨父想要把俞平嫁給那個什麽牛拐子家收點彩禮吧，而俞平他姨不同意，這年頭賣女兒嘛，很正常，況且賣的還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呢！

    一家人本來正吵著呢，們突然被推開了，都朝這邊望了過來。

    “你找誰？”年男人往這邊瞥了一眼，看到後麵還跟個當兵的，有點慌，把煙杆子也放了下來。

    俞平聽見動靜，把頭從她媽懷裏抽出來了，往這邊一看，徐學成正對她笑了，她使勁擦擦眼睛，仔細看看，確認這是真人，不是幻覺，紅著眼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來接你上學啊！”徐學成也不管那男人的眼神，過來拍了拍俞平的背，又和俞媽媽打了個招呼，

    “孫阿姨，走了怎麽都沒給我留個信，我說看你家門都關著的，還以為出事了呢！”

    年男人看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娃子直接無視了他，也顧不得有當兵的在場了，大聲喊了起來“跟你講話呢，你來我家幹嘛啊？俞平他讀不起書了，你哪來的回哪去”

    可能顧忌有當兵的在場吧，徐學成估計要是沒有李大軍跟著，人說不定就直接開始趕人了！

    徐學成這才回頭看那個年男人“你就是俞平她姨父？”

    “對嘎，我就是”

    “就你想把俞平賣給拐子？”

    大嬸那他打聽清楚了，牛拐子叫牛慶發，是隔壁村生產大隊副隊長的兒子，一個0幾歲的老光棍，早年從山上摔折了腿，脾氣爆經常打人，俞平要是嫁給他，這輩子就直接毀了！

    那男人一聽到這話不認了“你這屁娃子怎麽說話的呢，那能叫賣嗎，人牛慶發家裏裏外外，哪不好了，過去吃穿不愁的，咋地，不想嫁那你倒是自己養活自己啊，賴在我家磨口糧？”

    旁邊的女的應該是俞平她姨，嘟囔了一句“那是我侄女，他爸在的時候也沒少接濟咱家啊！”

    “你閉嘴，老娘們家知道個屁，他給的那幾口糧食能頂啥用，能讓我管她娘兩一輩子？”

    俞平她姨被堵了一句，不敢說話了，隻是低著頭在那抹眼淚。

    “姐夫，不會的，我家平平很聰明的，他能考專的，考大學，等分配出來領工資報答你，肯定會還上的！”俞媽媽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在男人說出了這樣的一段話。

    年男人冷笑一聲“喲，還考專，考大學呢，你當你老俞家祖墳埋在龍脈上，天天往外冒青煙呢，男娃子都考不上的東西，一個女孩子去鼓搗什麽，不如找個人嫁了，全家輕快！”

    “那也不能嫁個拐子，你就這麽害我家平平？”俞媽媽小拳頭捏的鐵緊，臉漲得通紅說道。

    “那你就帶著女兒滾出我家，我沒這麽多剩餘的米！”她姨父撇過頭去，自顧自的往煙杆子裏上煙絲了。

    “你”俞媽媽氣的指發抖，這年頭親戚家，沒有這麽撕破臉，喊人滾的。

    “媽~”俞平見媽媽被氣成這樣，嚇壞了，趕緊拉著她坐到了竹椅上，拍她的胸口給她順氣。

    徐學成也氣笑了“什麽東西，就這麽當人姨父兩口人能把你家吃破產了？就想著把自己親侄女賣錢？”

    她姨父使勁把煙杆子往蹬腿上一磕“他媽的今天要不是有當兵的在，我讓你走不出橫溪，屁娃子和我橫，老子橫的時候你還在娘胎裏”

    徐學成兩輩子最容不得有人罵他媽了，操起豎在門口的竹掃帚一把甩了過去“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年男人沒防備到這一，被掃帚掃了一臉，也不知那把掃帚是掃過雞屎還是什麽，糊在他臉上，黏滋滋黑乎乎的一片。

    “馬勒戈壁的，屁娃子你是想死”

    年男人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操著煙杆子就衝過來了，徐學成往後退了一步，李大軍哪能讓他給傷著人啊，往前一步，雙一剪，把年男子的腕擒住，再一扭，直接給他摁在了地上。

    “殺人了，當兵的殺人了，橫溪帶把的都死絕了嗎，看著自己人給這麽幹？”

    年男人殺豬似的叫了起來，門口早有一群圍觀的老爺們少娘們了，本來不想插的，被這麽一句一嚎，不出倒顯得自己沒種似的，就都趕了進來。

    徐學成看人一多，拉著孫建軍往李大軍那靠了兩步，立住大喊道“你們想幹嗎，這個人要賣自己的親侄女，這樣的人你們還哦幫他？”

    “關你屁事，我家裏的事要你來管？是橫溪帶把的就幫我把這幾個人趕出去。”被摁在地上那男的話也不停。

    “是啊，人家家事輪不到你管，你們還是走吧”

    “對，趕緊走趕緊走，我們橫溪的事不要外人管”

    這時候地方上的地盤意識強的很，要不是看有個穿軍裝的，早就一哄而上拿人了，還和你說這麽多廢話？

    “誰說這是他們自己的事的？你們知不知道逼人結婚是犯法的？我是俞平同學，她在學校報了道，不去上學，我們校長已經知道了，讓我來接她，這是縣部隊的排長，他車就停在外麵，你們再敢靠過來，就是對抗f，對抗部隊，都想蹲監獄？”徐學成不得已拉起了大旗。

    “排長啊，騙人的吧？”

    “沒錯哩，村口是停了一輛四輪車，車窗都裝玻璃的嘞！”有剛剛路過看到過212的村民在後麵喊了一聲。

    村民一聽，也不敢動了，排長那是個什麽官啊，他們不知道，但四輪車，那是他們書記都沒有的！

    “他們是騙子，你們這群沒卵子的，自己人給幹了都不敢上”那男人還要叫喚，李大軍直接拿把他下巴一捏，頓時沒聲了。

    徐學成見村民被震住了，趕緊說道“其實我們也不是來找事的，就是來接人的，俞平和他媽的房子縣裏已經還給她們了，我是來接她回去上學的，她以後是要考大學的，你們讓開，不要妨礙公務！”

    圍著的人一聽這樣都讓開了，“就說嘛，當兵的怎麽會打人，肯定是牛前進談別人的彩禮！”“可不是，我聽說牛拐子應了他200塊的禮金呢，難怪他不肯放人了！”

    徐學成拉著俞平和他媽媽往門外走了，給孫建軍施了眼色，從人群間走出去了。

    李大軍把牛前進一放，他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也不敢再動，對著徐學成一行人的背影大罵“沒事找事的屁玩意，帶著這兩個喪門星滾，有種別回來，下次餓死在外麵也別來找我，克死親爹的玩意還想考大學，做夢吧你！”

    徐學成感覺到握在心裏的一震，俞平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順著眼眶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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