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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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飯店內,朱專員周書記和徐學成坐在一個包廂內,朱專員的書記都沒落著坐,在門口候著呢。
要說平時,出來吃個飯,兩人絕不會這麽高調,還搞個包廂,都不是喜歡搞特殊化的人,可今天來這裏不是為了吃飯,而是有要事商談啊。
徐學成哪能不明白,自己給劉玉璋打了個電話,一個小時不到,縣委書記和地署專員都到了,鬼才信兩人是專門找自己蹭飯的,多半是為了黃河實業撤資的事。
元正不是第一個來徐學成店裏的人了,連老姨父都出麵了,兩人要說不知道倉庫那邊的情況才有鬼呢,昨天對我不管不顧,今天就要求我無私奉獻,真拿自己不當流氓呢。
所以今天朱專員主動挑起的幾個話題都被徐學成避過去了,
“成成啊,上次不是說什麽時候和香港的劉總一起吃個飯嗎,你看...”
“朱專員,我給你隆重推薦這道水晶豬皮,爽脆鮮香,放在井水裏冰過,下酒最好不過了,快來嚐嚐”徐學成給朱專員夾了一片豬皮。
“這個豬皮待會吃,先來談談你新店的事吧,你以前不是說會在黃河實業開發的那啥美食廣場新開一家四海飯店嗎,申請我都給你打上去了,今年執照肯定能辦下來”朱專員換了個方向。
“豬皮不喜歡啊,那來嚐嚐這個燒鵝掌,我和你說這個鵝掌和鴨掌可不一樣,肥嫩勁道,尤其是這個筋,最有嚼頭了”徐學成又給朱專員碗裏撈了一隻鵝掌。
如果沒有記錯,徐學成記得第一家內地真正意義上的私營企業,是在1984年開張的,不過那個是個體戶的努力,換成徐學成這,有朱專員的全力支持,再加上省裏的斡旋,多半拖不了那麽久,再加上經濟特區的政策支持,說不定還真能今年給拿下來。
可徐學成突然不慌了,時下元正的事不解決,以後就算把分店開遍全國,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現在還隻是省裏的一個副廳長,以後碰到副省長,甚至副部長,那該怎麽辦?
朱專員看徐學成油鹽不進,把碗一推,放到周書記麵前,看著他,那意思是“你自己惹出來的禍,鍋甩還給你了,自己背著”
周書記隻好硬著頭皮開聲了“成成啊,我知道你在心裏怨周叔叔,這次是周叔叔不對,但是我也是不得已,我也沒想到那個元廳長的公子會那麽過分,你放心,以後縣裏你的飯店和店麵,倉庫,我一定幫你看好,”
徐學成這次沒有打斷他,不過也沒吭聲,縣裏?你的意思是出了這個縣,你就不管咯,人省財政廳又不是隻管你一個縣,要說省裏還差不多。
周書記一看徐學成沒有打斷,趕緊把話頭接上“你看,市裏邊有朱專員給你保駕護航,朱專員對吧?”他看看朱專員。
朱專員趕緊接道“哦,對,市裏的事你不用擔心,等飯店新開張那天,我一定代表市政府親自上門剪彩”
徐學成看了看天花板“然後呢?”
周書記望了望朱專員,朝上指了指,他和徐學成接觸可是比朱專員久,知道徐學成這是對市裏抱了戒心,這次不把他安撫好,給他一個明確的保證,劉玉璋那裏他是肯定不會去當說客的。
朱專員皺了皺眉,在往上可就是省裏了,加上他老領導的麵子,自然能保徐學成旗下的這些產業安然無憂。
要說在市裏,他誰都不怕,這次也不過是想給元副廳長一個麵子,卻沒想到捅出這麽大婁子,作為地署專員,論起官職來他還比省裏的副廳長大半級呢,所以隻要下定決心,在市裏保住徐學成,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可這涉及到省裏,就不是他一個地級市的地署專員能保證的事了,一般要他的老領導發話才成,可現在時間緊迫,黃河實業那邊可是說撤就撤,自己派過去的人打電話說工地裏都停工了。
再者說他都不好意思和老領導提,這麽點事都處理不好?以後還怎麽給你“加擔子”?
“行,我答應你,在本省的,凡是你旗下的事,不說一律特事特辦,但肯定保證你得到公平對待,行了吧”朱專員也是豁出去了,權衡再三後,還是穩住黃河實業那邊要緊。
老領導那邊,頂多自己丟點臉麵,自己人忍忍就過去了,可要是因為黃河實業跑了導致經濟特區的事落了一場空,省裏先扒的就是自己這身皮,連老領導都不會出頭為自己說半句話。
雖說不大可能會一擼到底,可也別想再進一步,多半是到哪個清水衙門去混吃等死,這對於抱有遠大誌向,還想再進一步的他來說,無異於五雷轟頂。
一得到這個保障,徐學成馬上給兩人上演了一出川蜀絕活:變臉。
“哎呀,這些港商也太不懂事了,好好的合作,怎麽能說撤資就撤資呢,搞的我兩位叔叔煩心,您放心:有事,弟子服其勞。我呆會就去和劉總商量商量,問問他們能不能不撤了,來來來,先吃飯~”
周書記和朱專員相視一愣,兩臉懵比,然後又哈哈大笑“你啊,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我今天算是見識了,什麽小神童,我看是小流氓才對”
徐學成一板臉“朱叔叔這麽說我可就不同意了,這互惠互利的事,怎麽能這麽說呢,再說,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
“哦,為了我們好,還逼著我們下保證?你倒是說說,怎麽為我們好了?”周書記見徐學成答應了,也開玩笑道。
“朱叔叔,周叔叔,你們真的覺得,就算我把倉庫賣給了元正,他能讓菜園街和現在一樣,高速高質的發展下去嗎?”徐學成問道。
聽到徐學成這樣問,兩人不做聲了,要是元正真是經商的一把好手,靠著廳長老爸的身份,哪用得著幹這種半路摘桃的事,省裏邊哪個不知道,這就是個紈絝,還是扶不起的那種,所以元副廳長才讓他下海,不然高官子弟,哪能去做一個他們眼中的商賈。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原是莎士比亞所著“哈姆雷特”裏的一句經典台詞,徐學成覺得放在這裏也很合適。
“你們不說,我大概能了解到了,他多半就是買過去,等經濟特區批下來了,地皮高漲,轉手一賣,賺點差價,對吧?”
兩人還是沒有說話,不過在這種場合,不否認就是肯定,徐學成知道自己猜的沒錯。
“就為了那點小錢,他要早說,我直接給他就是了,可這事做的讓我寒心,以後我還能繼續把港資引到市裏來嗎,萬一改天他看上人港商的廠子了,你們是沒事拍拍屁股走了,我怎麽辦?”徐學成繼續訴苦道。
朱專員沒有再沉寂“那不會,港商的資產他不敢動的,他父親都保不了他”
開玩笑,涉及到港資的事,事無巨細,都非小事,尤其是去年總設計師剛提出“一國兩製”,他要是敢那麽做,自己動手把元正手打斷了,元副廳長還要登門致謝,感謝自己救了他一家。
“所以他就挑我這個軟柿子捏是吧?”徐學成冷笑道。
兩人尷尬一笑,沒有接話。
“兩位叔叔,你們知道,我對菜園街,縣裏,甚至是市裏的未來規劃是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