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臨死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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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她笑出聲,聲音如同環佩相擊,清脆悅耳,“你覺得本姑娘喜歡你?”
“此話怎講?”
“隨口一說。”她微微一笑。
船行了將近兩個時辰:“到了,公子。”一男子行禮。
“起來吧。”他恢複神情,一如既往的冰冷,甚至比之前還要冰冷,眸子寒徹深邃像是掉入冰窟,“這是蘇小姐,名喚玉煙。”
“季凝見過蘇小姐。”
她看看納蘭玨,不經意間與他對視,心如掉入萬丈冰窟,再開口卻是對季凝吩咐:“你且起吧。”
“是。”季凝起身。
玉煙走在前麵:“郤清,開門。”
“喲,煙兒回來了?”郤清不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臉上也沒有皺紋。
“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她撅起嘴,“哼!”
“怎麽說話呢!沒大沒小。”
“褐發童顏?”他站在門口自語,而後又悄無聲息的看著,直到她與師父不再說話,“晚輩納蘭玨前來拜訪。”
“煙兒,去煮些茶水給公子喝。”
“要去,你自己去!誰要理他,渴死算了。”
“早聞小姐喜說笑,如今倒是一覽風采。”他的這話說得輕巧,可眸中五味雜陳。
“小姐,小姐,奴婢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寧彩抹著淚水。
“好了,不哭了,我這不好好的?”說著,她轉了一圈給她看,她笑,明媚的笑容融化著他的冰冷,“喏,沒事的。”
寧彩激動的抓住她的手臂,她蹙起眉,卻極力忍住這痛苦。
“寧彩,你帶著煙兒去烹茶。”
“是。”她們言罷行禮,走出去,二人說說笑笑離開了。
“玨公子,老朽感謝你兩次出手相救。”
“前輩知道為何……”
“誒,若不是不能,我倒也想。”郤清躺在躺椅上,“多少年都調查無果的組織又出現了。”
“他們,又出現做什麽?”
“不知道,我已和他們交過手,看樣子像是來對付我們的。”
“所以呢?你讓我來做什麽?”
“公子不覺得是你的父親讓你前來的嗎?”郤清笑,明顯納蘭玨親自登門拜訪並不是巧合!
“家父,的確留了下了,書信。”
“看來,曆代萬花穀的穀主能夠預知未來的能力不假。”
“可惜,失傳了。”他的眼中似有氤氳的霧氣。
幻影之間,他看到一個白底青花瓷茶杯,握杯的是一個白皙的手,玉指纖纖,“喏,拿著。”他眼中霧氣褪去,勉強扯出一個微笑,蒼白無力地對她笑,接過茶杯。
而她,見到他的微笑,心似乎絞痛了一下,卻依舊嘴上不饒人:“想哭就哭啊,這裏隻有我和師父,沒人笑話你的。”
“煙兒,出去,男人對話,你一個女子插什麽嘴?”郤清怒,“出去。”
“是,師父。”於是,她出去,關上門,卻悶悶不樂。
“其實有些事她以後也會知道,現在知道也無妨。”
“哎,話可不是這麽說,你要知道那丫頭可是刀子嘴豆腐心。”郤清坐起,“晚些,給她一些適應的時間。坐下吧。”
“聽您的。”他坐下。
“書信上,說什麽了?”
“三麵定姻緣,此生天不負。”納蘭玨低頭,聲音也低下來,“不過,或許並不是。”
“此話怎講?”
“劫若不得過,生生緣俱滅。”他的聲音越發冷清,“她對我,並無情字。”
“如此,反倒是你想多了。”郤清先前還是緊張的,聽他的話,他便釋懷了,“日久方可見真情。”
“請前輩賜教。”他站起,恭恭敬敬地行禮,“納蘭玨不明白。”
“你若愛她,隻管放手去愛,至於,她愛不愛你,愛過,才會知曉。”郤清起來,走到床邊,翻了半天,“從小你就知道她的存在,更多時候你是為了她在活,盡管見到她時,她並沒有你父親書信上寫的那麽醜陋。”
“相反,一笑傾城。”他似乎在提到她時,眼神都是靈動的,這樣似乎已經很久了,“是否傾城其實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因為你從小到大都盼望著能見到她,哪怕是心中幻化的人,一顰一笑都牽扯著你的,心。”郤清伸出手,“不是她不知道,而是我不想讓她知道,可,終歸有一天她會知道。”
緩緩張開手,是一枚玉佩,郤清接著說:“紙,終歸是包不住火的。而那一天,你的父親早已知曉,他費盡力氣就是想蘇家不能沒有後人,而他也留下了這個,算是交待給你。老朽老了,不能護她一輩子,這就是宿命。”
“我能嗎?”他頹自笑笑,似是自嘲,“我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話可不是這麽說,先把這個拿著。”郤清把玉佩給他,他接住,“這人,既是遇見了,便是有緣,你把這個給她。”
“前輩為何不自己去給?”
“別一口一個前輩的,叫我郤清就好,那丫頭經常這麽叫。”說到玉煙,他露出了父親的慈祥,“她呀,從小被寵壞了。”
“玉煙姑娘,不會武功?”
“不會,她多次想跟我學,我卻沒答應她,我不想她去複仇,盡管,她背負著血債,我卻有私心,這麽多年我把她養大,視她為親生女兒,又怎會看她以身犯險?”
“所以,您不僅是不教她武功,還封了她的一部分記憶?”
“沒錯。”
“可是,我不明白,普天之大,你和父親怎麽會無緣無故幫助蘇氏,哪怕寧願舍命?”他從出生一直呆在萬花穀,沒有經曆江南變故,不會知道那場麵的血腥,隻是一醒來,便被告知沒有了父親,而萬花穀的繼承人,卻唯獨沒有繼承窺探過去未來的本領,他不明白素不相識的話,又為什麽要幫,如果認識,那又是怎麽認識的。
“玉煙的父親是蘇溢歿,是我和你父親的的至交。”郤清頓了頓,沒有接著說下去的意思,“我今天和你在這兒說話,可不是為了給你說這些前塵往事的。”
“可笑,我為什麽一定要答應你呢?”納蘭玨見他不說,索性也便不再問,隻是淩冽的說了這麽一句。
“就憑,你的父親拚死為了護她,你的父親,給你留過書信,要你好好待她。”說到這,郤清突然扶住床邊,嘴角滲出鮮紅的血,“你以為我遇到他們還能好好活著回來嗎?老朽,時間不多了。”
納蘭玨走過去扶住他,將他扶在床上坐下:“他們,給你下了毒?”
郤清點頭,呼吸急促:“馬上,他們就會對你們下手了。”說著他硬生生將血咽下,擦去嘴角的血,“答應我,也答應你的父親,好好保護她。”
“你這樣死了,你讓她怎麽辦?”他起身想要出去叫玉煙,卻被郤清一把拽住。
“答應我,答應我。”像是在乞求,卑微的乞求,隻想要有人能夠護著她。
“好,我答應你,但,最終是否是我陪她到最後,由她來決定。”他繞到郤清身後,“但,在我帶她離開之前,你必須給她一個交代。”說著為他療傷。
“你師父叫你。”他麵無表情,退開門,對門外的她說。
“你怎麽了?”
“我沒事,快進去,別讓你師父等急了。”她過去的瞬間未能看到他刹時間蒼白了的俊美麵龐。
她進去,說:“師父,您叫我做什麽?”
“煙兒,我還是喜歡你沒大沒小的時候。”郤清笑笑,轉身拿起一把劍,“煙兒,師父記得,你學什麽一遍便會,來,為師教你一套劍法。”
言罷舞著劍,這一刻時間仿佛是凍結著的,在她眼裏隻有郤清,郤清用心的舞著劍,而她,將這一幕幕銘記於心中,舞畢,郤清問:“可否看清了?”
“看清了,不過,師父您不是一直反對煙兒習武嗎?”
“從今天開始,你要出去曆練,直到,我去找你,曆練結束,這套劍法,你便將它作為防身之術,這血幽劍,師父送給你。”
玉煙將雙手遞上,郤清把劍放在她的手上:“去吧。”
“是,師父。”
“怕是要好久為師都不能看見你沒大沒小了。”郤清笑笑,眼神流露出的是慈父般的模樣。
“郤清,想見我就早日找我去。”玉煙一笑,不帶著掩飾,眸子清澈,滿是期待。
從小,她便被命令不得遠行,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她會帶著對這個世界的期待,去揭開這個世界的神秘麵紗,去真真正正的了解這個世界。
“走吧,跟著納蘭玨,去看看。”
郤清說完,她轉身離開,出了院子,上了船,等待出發。
“煙兒,就托付給你了。”
“我答應你,若我們有緣,我便護她此生。”
郤清搖頭,顯然,不再精神,硬是撐著對他說:“緣分,要靠自己去爭取。”說完便閉上了眼,像睡熟了一般。他將郤清扶上床,為他放下帳幔,而後出來,將門合上,剛剛轉身,眼神卻瞥到了寧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