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百一十四削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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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那一日,因著趙晉延的阻撓,芙蕖沒有將文靜姝召見進宮。

    可這件事情,芙蕖沒有像趙晉延所說的那般,真的不去管了,雖然這段時日她在宮中要做的事情很多,但心中一直牽掛著這件事情,在聽聞自家請了文家做客後,芙蕖心中更是焦急。

    唯恐晉陽大長公主一個心急就這麽將事情定了下來。

    直到後來一直沒有聽到兩家要訂婚的事情,方才鬆了一口氣。

    可晉陽大長公主的這一舉措,也算是給芙蕖如今猶豫不決的心做了一個決定。

    她先時其實一直盼望著文家主動將這件事情拒絕了,可文家如今卻絲毫沒有這個態度,反而十分熱情的想與自家結親。芙蕖無奈,隻好托寄於晉陽大長公主能夠查到一些端倪,可如今瞧著這形式又不太像。

    芙蕖不想出賣文靜姝,畢竟此事若是與晉陽大長公主說出來,依著晉陽大長公主的性子,多半會鬧騰不休,尤其是文夫人陳氏與晉陽大長公主關係並不怎麽樣的情形下。這其中,最受罪的人隻怕是文靜姝。

    但真不說,讓自己的哥哥娶了文靜姝,芙蕖隻替夏越朗感覺委屈。

    芙蕖左思右想,最終卻還是選擇打算將這件事情說出來。

    遠近親疏而言,芙蕖自是希望夏越朗好,而從是非公正而言,這事兒隻怕也是文家在坑著自家,芙蕖決計不相信文家會沒有人知曉文靜姝如今的情形,尤其是作為文靜姝母親的陳氏。

    芙蕖這邊剛打算找晉陽大長公主進宮來說這件事情,倒是晉陽大長公主自己已經進了宮。

    她到了宮中,倒是與往常沒有二般,先是問了芙蕖在宮中的情況,得知芙蕖一切都安好後,又是笑著開口道:“最近咱們底下幾個莊子都送了東西過來,我記得你是最喜歡莊上的果子,我今日也帶了一些進宮來,到時候讓宮人弄了呈上來。”

    “宮裏什麽都有,娘你還帶東西進宮來,多麻煩啊!”

    芙蕖聽了心中自是高興,但也忍不住嗔怪的說了一句。

    晉陽大長公主聞言,不以為然,隻是開口道:“這宮裏歸宮裏,咱們家裏歸家裏,宮裏那也不是家裏的。我給你帶來,你隻管用著。”

    晉陽大長公主決定的事情,無人能駁,更何況芙蕖雖然嘴上說著麻煩,可心底到底還是欣喜於家中的關心。

    所以芙蕖倒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看著晉陽大長公主問了一聲:“娘,這果子,你有讓人送到皇祖母宮裏嗎?”

    “她哪裏看得上咱們莊上的果子,送去也隻是等著爛掉……”

    晉陽大長公主隨口回答,滿臉的不在乎,芙蕖瞧著,麵上卻是忍不住浮起了一絲猶豫,她也不知道該不該和自己的母親提出,但是她也是知曉晉陽大長公主的性子。

    猶豫了好久,芙蕖都沒有說話。

    反倒是晉陽大長公主瞧著芙蕖這副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拍了拍芙蕖的腦袋,輕聲道:“你這孩子,還是這般好騙,娘不會讓你為難的,在剛進宮的時候,就讓人將果子送去了。”

    “娘……”

    芙蕖倒是沒料到自己的母親竟然這般有童趣,竟然還有心開自己的玩笑,不過晉陽大長公主的這份轉變,芙蕖瞧著心中卻是分外的欣喜,要知道以前晉陽大長公主可從來都不會在乎這麽一些俗事。

    如今,晉陽大長公主這般,說到底是為了她,是為了顧全她的名聲。

    芙蕖心中有些甜滋滋的,對於自己初始的打算,也越發的堅定了決心。

    她喝了一口水,抬起頭看向了晉陽大長公主,輕聲開口道:“娘,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說。”

    晉陽大長公主看著芙蕖一臉嚴肅的樣子,卻是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茶水,往嘴上送了一口,然後開口道:”文靜姝的事情?”

    看著芙蕖滿臉的驚訝,晉陽大長公主又是笑道:“你呀,這麽點事情,還能讓你糾結上這麽久,你這孩子就是太重感情,這段時日沒少為這件事情寢食難安吧!”

    “娘,你……”

    芙蕖原想問她怎麽知道,但瞧著晉陽大長公主的神情,仿佛是已經知道了內情。

    “文靜姝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她既然放不下不願意,我自然也不會貼上我的兒子來成全她的深情。”

    晉陽大長公主說這話的時候,麵上的神色顯然十分嘲諷。

    而芙蕖瞧著,心中忍不住一跳,下意識便開口想要替文靜姝求情:“娘,文姐姐她不知情的,更何況,她喜歡晉元哥哥這事兒,也不是她的錯……”

    晉陽大長公主點了點頭,安撫芙蕖:“你放心,我不會和文靜姝計較這件事情,相反,在這件事情上,她倒是讓我刮目相看,這份勇氣,我倒是挺敬佩她的。”

    雖然晉陽大長公主並不讚同文靜姝的做法,可是她的這份勇氣和決心,晉陽大長公主心中未嚐不是羨慕,所以衝著這一點,她也不會去與文靜姝過多計較,所以她會遵守承諾隻當沒有這一回事情。

    “不過,陳氏那女人,真當可惡,竟然想著來坑你哥哥。”

    晉陽大長公主想到這一點,心情便有些陰鬱。

    芙蕖聞言也沒有說什麽,其實她心中十分氣憤陳氏的做法。雖然陳氏是為了女兒,可為了自己的女兒就可以來坑害別人嗎?倘若這件事情,自己不知情,而文靜姝也沒有主動說出來,他們家稀裏糊塗就結親了,夏越朗這一輩子,隻怕也毀了。

    雖然這個時代,對於男人有諸多便利,便是不滿意嫡妻,一樣可以找別的女人,可嫡妻的位置意義非凡,也可以說,一個好的妻子,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十分重要,而一個不適合的妻子,也可能會讓這個男人這輩子都毀了,不然如今也不會說家宅穩定是基本了。

    “陳氏說到底,不就是仗著你兄長對文景暉的敬重,又仗著你□□後的路子,也少不得文景暉的提攜,才敢來坑你哥哥嗎?”

    晉陽大長公主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嘲諷。

    芙蕖聽著,心中也忍不住添上了幾分鬱氣,隻是想到了文靜姝與文景暉,這二人與自家還是好的。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對晉陽大長公主輕聲道:“娘,雖然文夫人她過分了一些,但文姐姐和舅舅他們還是好的。”

    “你放心,我才沒有這個閑心和那個女人計較。”

    晉陽大長公主此言一出,芙蕖忍不住奇怪的看著她,這行事,並不像自己母親的風格,可話既然說出口,那也不會是假的,芙蕖心中有些不解。

    晉陽大長公主隻是瞧著,也沒有解釋,反而是問起了芙蕖在宮中的其他事情。

    這件事情上,既然晉陽大長公主沒有了計較的意思,芙蕖自然也不會去主動提及,也隻當這件事情告了一段落,說起了宮中的其他事情。

    而芙蕖並不知道的是,晉陽大長公主之所以這般寬厚難得沒有與陳氏計較,隻是因為她知曉,陳氏如今有了文靜姝這麽一個女兒,往後的日子,隻怕有的她操心,也有的她難受呢!

    知道她以後不好,而且是非常的不好,晉陽大長公主覺得,自己倒也不必再去添這一把火了!

    眼下她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讓芙蕖在宮中站穩腳,也給自己的兒子,選一個稱心如意的好媳婦。

    原本今日芙蕖打算找晉陽大長公主進宮,除了文靜姝的事情,其實還有另外一樁事情想要詢問晉陽大長公主的意思。

    這會兒晉陽大長公主與她恰好說起了宮中的事情,芙蕖倒是開口主動與晉陽大長公主說了起來:“娘,你覺得,我若是提議削減宮中的宮人這事兒,能行嗎?”

    “削減?”

    晉陽大長公主雖然有過念頭,想要讓芙蕖趁著這一回的機會,好好清理一下宮中的人,最好是將那些有異心之人,全部換上自家的人呢,可也沒有像芙蕖這般異想天開,想要將宮中的勢力進行一場大清洗。

    她私心裏,並不覺得這主意可行,還覺得這個主意,十分的天真。

    可難得芙蕖有這麽上進的時候,晉陽大長公主倒也不忍心去潑自己女兒的冷水,所以開口說了一句:“這主意是挺好的,隻是實行起來……”

    晉陽大長公主並不想讓女兒失望,所以難得委婉說話。

    芙蕖倒是立刻會意笑道:“我知曉這事兒實行起來有些難度,但若是沒有試過,也不知道可不可行,這些時日,我讓白嬤嬤將宮裏的宮人名冊都找了出來,也都仔細的看過了。當然,我也不是非得將這事兒立刻就辦好……”

    “你上回與我說忙的事情,就是這件事情?”

    晉陽大長公主聽著芙蕖這話,聽得出芙蕖這主意,仿佛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早有準備,這讓她忍不住想到自己上回進宮時候,芙蕖與她說的早有主意。

    而芙蕖這話,也讓晉陽大長公主不想去潑芙蕖的冷水了,雖然她依然覺得這事兒可行性並不大,但難得芙蕖這麽進取的去做這麽一件事情,便是真的很難完成,晉陽大長公主也會竭力去支持,便是不能完全完成,可能達到芙蕖預期的一半,也是好事。

    晉陽大長公主倒是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笑道:“既然你有這個念頭想去做,那便去做,不過這事兒,你自己想做隻怕難得緊,皇上是個什麽意思,你皇祖母又是個什麽意思,你也該知曉吧!”

    “嗯,我知道,皇上那邊我已經試探過了,皇上說後宮現在由我管著,我有什麽想法,便去做。皇祖母那邊,我打算待會兒就拿著整理出來的名冊去找皇祖母商議。”

    “那娘陪你去。”

    晉陽大長公主生怕太皇太後會為難芙蕖,聞言立刻便衝著芙蕖開口道。

    芙蕖卻是笑嘻嘻的搖了搖頭,輕聲撒嬌道:“娘能支持我就好了,這事兒娘別插手,隻看著便是了。”

    宮中的事情本就難以說清楚,晉陽大長公主先時名聲不好,也是因為管的太多,芙蕖並不想讓晉陽大長公主來管這件事情,既不想讓她操心,也不想讓她因此而受累。

    “真不要我幫忙。”

    “有需要娘幫忙的,我自然不會客氣,但現在真的不用了。”芙蕖態度十分堅決。

    晉陽大長公主看著芙蕖這般,麵上有些心酸也有些欣慰,自己這個女兒,芙蕖算是長大了,隻是也脫離了她的羽翼保護。

    晉陽大長公主在宮中與芙蕖說過一會兒話後,又瞧著芙蕖一副興致勃勃想要大幹一場的樣子,倒是沒有再在宮中多呆,便離開了。

    芙蕖一等送走晉陽大長公主,便吩咐著底下人幹淨拿上冊子,徑直往太皇太後宮裏過去。

    此時雖未近正午,但也不算早了,太皇太後今日起的依然有些晚,梳妝過後,用了早膳,在自己宮中的庭院中走過一圈,恰好,晉陽大長公主的果子送了過來,太皇太後一一察看過那些果子後,倒也沒有立刻讓宮人收拾了送上來,而是直接吩咐宮人收了起來。

    末了,正與身邊的馮女官抱怨著:“晉陽這孩子,何曾這般有孝心往宮裏,往哀家這邊送過東西。自她出嫁後,哪裏會想到莊子上結了果,就往宮裏送一些……”

    “公主這次不是送了許多嗎?”

    馮女官聞言,連忙笑著開口,雖然知曉太皇太後對於晉陽大長公主多有抱怨,但馮女官也不傻,太皇太後能夠說晉陽大長公主的不是,可他們做奴才的,又哪裏能夠說公主的不是。

    不過,馮女官這避重就輕的話,顯然讓太皇太後十分不滿意,太皇太後隻是冷哼了一聲,語氣嘲諷道:“得了吧,這果子是不是真心送給哀家用的,哀家都不敢確認了。若非芙蕖嫁進了宮裏,哀家哪裏有榮幸能夠收到這些果子。隻怕是想給自己的女兒送東西,可又怕旁人說女兒的閑話,這才做做樣子往哀家宮裏也送了一些。”

    說罷這話,太皇太後又是冷笑道,“芙蕖嫁進宮裏,她三天兩頭往宮裏跑,可有幾次是來過哀家宮裏請安,便是來了,那還真是請了安便走人,真當是應付極了。”

    “生這麽一個女兒,成日跟自己作對,簡直便是作孽!”

    太皇太後說到後邊,心情自是憤慨,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可晉陽大長公主從來都不知道這個道理,從來隻記得不好,卻不會去想想自己待她的好。

    太皇太後的抱怨,馮女官也不敢多搭話,直到太皇太後目光看向了她,似乎是在催促著她回話的時候,馮女官方才小心謹慎說了一句:“太皇太後,今日晉陽大長公主送了果子過來,隻怕待會兒也會來給太皇太後請安的。”

    這倒並非是馮女官隨口安慰太皇太後,她隻是按照常理來推斷,就算母女再不和睦,但既然送了過來,再過來請個安,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馮女官還真是推斷錯了,晉陽大長公主卻是沒來,芙蕖倒是來了,而且還帶來了讓太皇太後幾乎是勃然大怒的一個消息。

    芙蕖來太皇太後宮裏的時候,太皇太後看到晉陽大長公主並沒有一道兒過來,並且從芙蕖嘴裏聽到晉陽大長公主已經出宮的消息,其實心中已經是有幾分怒火,連帶說出來的話也是帶了幾分陰陽怪氣。

    可是芙蕖卻仿佛根本沒有發現一般,在坐下後,等著太皇太後問了芙蕖有什麽事情。直接開口道:“皇祖母,臣妾有一事兒想要找您商量商量。”

    “嗯?”

    太皇太後點了點頭。而芙蕖倒沒有因為太皇太後冷淡的臉色而停下話頭,隻是笑著開口道:“皇祖母,先時楊才人的事情,兒臣回去仔細反思過了,之後終於想到,之所以會出楊才人這事兒,說到底,其實還是因為咱們宮中的宮人太過於人多口雜,如今後宮之中也根本沒有什麽事情,留著這些人,隻是有益無害,平添麻煩。”

    “所以……臣妾想著,不若將宮中之人削減出一半,讓他們出宮。”

    “什麽?”

    太皇太後也完全沒有想到,芙蕖竟然會突然說出這麽一番話來,麵上完全給愣住了。

    這一回,便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太皇太後,也被芙蕖搞懵了。

    削減宮人出宮,太皇太後活了這麽久,還真是從來都沒有遇見過,也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