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禦前爭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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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靜悄悄的,隻有姒錦微微有些急切的呼吸,在這靜謐的空間裏清晰可聞。
略頓一下,姒錦打起精神來,可是看著蕭祁這神色,也不像是真的解決不了的大問題。心裏微微放心,這才度量著開口,“縱然是本家到了京都,與我家又有何幹,早在我曾祖時就已經被本家設計陷害驅逐出宗族。說起來,現如今兩家早就沒有什麽關係了。”
蕭祁聽著姒錦說的如此理所當然,就好像天經地義一般,還是第一次有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這小丫頭竟也有如此疏忽的時候,不免心情大好。伸出手指在她的額頭虛點一下,拉著她坐下,這才又道:“難得你還有這般天真的時候,這種事情說沒關係倒也合適,但是若是那曲洲蘇故意尋你家的晦氣,隻要將當初驅逐出宗祠的原因對外吐露一二,你家自然就會備受非議。如今你父兄為朕出力,本就被別人嫉恨在心,若是遇上這樣的事情,自然是推波助瀾著多。曲洲蘇本家的影響力,可比你們這一支厲害多了,懂了嗎?”
姒錦聽蕭祁這麽給她一解釋,頓時就明白過來,不過就是仗著自己膀大腰圓欺負人罷了。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利用輿論造勢,道德綁架。
俏臉烏黑,姒錦氣上心頭,手裏的帕子緊緊的捏在一起,冷笑一聲說道:“真不要臉。”
這罵人也罵的太直白了,蕭祁無奈的搖搖頭。
“此時還需小心才是,你素來鬼主意多,可有什麽法子?”
聽著蕭祁的戲謔之言,姒錦看著他,就看到他眼睛裏隱藏的笑意。許是眼前這個人的神色太平和,姒錦竟一時無法猜出他到底是怎麽想的,但是不管是怎麽想的,他此時將此事告知自己,就說明在他的心裏,他是看重她的。
姒錦心裏微微一動,許是之前她冒險建言遷丁一事,幾次三番下來,蕭祁在她麵前談論政事倒也不怎麽避諱。這個時候先把消息透給自己,一來是讓自己有個準備,二來隻怕蕭祁對這件事情已經有了打算。
心中一定,姒錦就索性再扮一次白蓮花,扯著蕭祁的袖子搖啊搖,男人都願意當女人的救贖,做她的英雄,她給他這機會,於是說道:“臣妾父兄忠於皇上,如今遇到這樣的難題,皇上可不能撒手不管,臣妾就指著皇上給臣妾家裏撐腰呢。”
蕭祁垂頭看著姒錦,就隻見她鮮豔嬌嫩的麵容上帶著幾分惱怒,看著自己的眼神又有幾分期待,仿若這樣的事情他眨眼間就能替她解了憂愁。她這樣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不由讓他心中略有幾分愧疚,之前他確實有幾分試探之意,想要知道姒錦遇上這樣的事情會怎麽做。
沒想到她會跟他求救。
在她的心裏,大約自己是無所不能的吧?
蕭祁伸手揉揉姒錦的頭頂,神色越發的帶了幾分柔和,“好,朕願意為你分憂。朕為你出了力氣,你打算怎麽謝朕?”
姒錦目瞠口呆,哪有這樣討價還價的,這樣也行?
蕭祁瞧著姒錦的樣子隻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頭頂,便自己個轉移了話題,“這件事情你父兄心中已有準備,朕這邊略一搭手即可,你安心既是。”
姒錦還真不能放心,可是看著蕭祁這樣子分明胸有成竹,看來這件事他必然是跟父親談論過。心裏先鬆口氣,而後咬著牙說道:“當年我家是被本家驅逐出來的,到底真相為何本家心裏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既然已經是結了仇,自然是不能做看著我們這一支興旺起來,所以貴妃家跟曲洲蘇兩下裏互相一試探,當真如如蠅逐臭般狼狽為殲。”
蕭祁聽了姒錦如此不加掩飾,言語如此激烈抨擊,難免有些震驚。自打她認識她一來,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麽明顯的厭惡情緒,心裏不也多想了幾分,看來曲洲蘇本家跟姒錦這一支,是斷然沒有握手言和的可能了。
心口猛地就鬆了口氣,這些世家大族雖然口口聲聲規矩體統,祖宗體製,但是當真是到了自己身上的時候,總能做出極其不要臉麵的事情來。若是因為自己重用蘇興禹父子,說不定曲洲蘇本家為了家族前程也會跟姒錦這一支握手言和。這樣的類似的事情,這些門閥士族中並不少見。
汲汲營營,多為利往。蕭祁雖然知道他們這兩支結仇很深,但是如果大家利益一致,他也不能肯定蘇興禹會不會服軟。想起今兒個蘇興禹的神態,又聽著姒錦的話,他們這一支應當是對本家斷無言和的可能了,他總歸是鬆了口氣的。
“既然這般,明兒個你家人來見你,倒是要好好的說一說此事。”
聽到蕭祁此言,姒錦心裏就“咯噔”了一下,麵上卻是毫無異樣的點點頭,一副十分惱恨的模樣,“那是自然,當年以那種毀人清名的罪名驅逐我家,這筆賬已經爛到骨子裏了,不要說我,我家裏人也斷然不會鬆口的。”說到這裏一頓,姒錦抬頭看著蕭祁,拉著他的手輕聲說道:“本家跟蘇貴妃家既然如此行事,分明就是想要朋黨結團,心懷不軌。貴妃已經誕下一女,可曹國公府依然不滿足,這種時候居然還要如此行事,可見其私欲膨脹之可惡。我雖然伴於君側不久,但是卻也知道蘇家之跋扈,且謀害我兄長手段之狠辣,舊恨新仇欲要聯手,這不是要逼死我嗎?”
姒錦本來是想博可憐,誰知道原主的感情太充沛,說著說著滿肚心酸湧上心頭,本就霧蒙蒙的大眼睛,此時含淚欲泣,宛若梨花帶雨,好不可憐。許是白蓮花扮久了,這技能都不用提前預熱,說來就來了。
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撲到蕭祁的懷裏哭一場。
這一哭,直接把蕭祁給哭的懵逼了。
作為一個皇帝,縱然是被前朝掣肘的皇帝,但是哄人這個技能還是有待深造。就見蕭祁神色尷尬的拍著姒錦的肩膀,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安慰她才好。其實論起來這事兒起因還是他,若不是他想要用蘇家父子開路,也不會被人這麽盯上了。又想著姒錦在這後宮裏要在皇後那裏委曲求全,又要在貴妃那裏裝傻充愣,明明已經到了婉儀的位份,卻依舊規矩行事,不肯給他招惹絲毫的麻煩。
又貼心又能幹,他又怎麽能不憐惜她?
姒錦白天在崇明殿狠狠的扮了一回白蓮花,紅著眼眶一路回了頤和軒。偏大白天的這一路上遇到不少宮人,將她那雙紅腫的雙眼看盡眼中。不過是半日功夫,後宮裏就已經有流言傳出來,熙婉儀禦前侍駕失儀,紅著眼眶回了頤和軒。
一時後宮裏人心浮動,誰不知道貴妃滿月後唯一能跟她爭寵的就隻有熙婉儀一個了。明明是個青澀的小丫頭,也不知道哪裏的了皇上的眼,被皇後娘娘這麽一推,就步步高升,看得人當真是又羨又妒,恨不能自己個變成熙婉儀才好。
得了熙婉儀紅著眼眶回了頤和軒的消息,就好似一塊巨石砸向了平靜的湖麵,難道熙婉儀這是要失寵了?
花姑姑立在一旁,將自己打聽來的消息說完後就看著貴妃,酌量一下又道:“奴婢覺得此事有些奇怪,那熙婉儀這一年多來走得極穩,從不曾出過這樣紕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詭計?”
玉珍公主哭鬧了一上午,貴妃照顧良久,此時精力就有些不濟。心情本就不太好,聽了這樣的消息就看著花姑姑說道:“這也值得姑姑如此費心,想來是那熙婉儀知道宮外的一些風聲,知道曹國公府要跟曲洲蘇本家續譜,這才坐不住了。當真是個坐不住的,這種時候她去皇上那裏哭鬧,皇上豈會給她好臉色?”
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以為憑著一張臉就能在這後宮為所欲為。卻不知道皇上這樣的性子,最是不耐煩別人跟他提這些事情,便是她也從來不會在他麵前提這個,左右有他父兄在朝堂上出言,她隻需在後宮裏坐穩高位足夠了。
聽得出貴妃言語中的不耐跟不虞,花姑姑心裏的疑惑都湧上心頭,聞言又強行咽了下去。她總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可是沒有真憑實據,若是她此時開了口,隻怕貴妃娘娘也不高興。隻得將心思先按下去,想著等得了證據再言。
“娘娘說的是,那熙婉儀卻是太小家子氣。這會兒皇後聽了這事兒隻怕要著急上火了,花了一年多的功夫的在熙婉儀身上,要是這一招失寵,可真是前功盡棄了。”花姑姑撿著好聽的話哄著貴妃開懷。
果然貴妃的神色就開心了幾分,看著花姑姑說道:“吩咐禦膳房做一道桂圓湯來,本宮親自送去崇明殿。”皇上體貼她,這個時候也該她去體貼皇上才是,若是好時機正好踩一腳熙婉儀。
最好這一輩子都不要翻身了。
禦膳房。
陳德安笑米米的立在嶽長信身邊,接著方才的話頭說道:“我們主子一向是喜歡嶽哥哥的手藝,這道海鮮盅主子可是想了很久了。”
嶽長信嘴角高高揚起,看著陳德安就道:“陳公公放心,這許久以來你交代的話可沒出過差錯,請好吧。”
“謝謝您了,嶽哥哥多費心,主子那裏都記著呢。”
嶽長信笑的更開心了,他費心巴力的巴結熙婉儀,可不就是為了能在她那裏能留個印象嗎?眼見著得逞了,心情自然就好了。轉頭就吩咐手下的人開始忙活,一時間灶間裏捅爐子的,下水洗菜的,紅案的師傅也開起工來,一時裏頭好不熱鬧。
陳德安辦完差心情也很好抬腳走出嶽大廚的灶間,這才伸出一隻腳,往外一抻脖子,那雙眼睛一下子就掃到了前頭腳步匆匆過來的一個小太監。銳目一掃,喲,這不是長樂宮大太監跟前的小徒弟郝仁嗎?
程德安眼珠子一轉,伸出去的半隻腳又縮了回來,回頭抓了一個灶間裏沒用上的小太監,遞了一個荷包過去,低聲對他說道:“去看看他來做什麽,悄沒聲的,別被發現了。”
那小太監轉頭看了嶽長信一眼,見他點點頭,這才一撒丫子就跑了。
陳德安就磨蹭到嶽長信身邊,“嶽哥哥真是令人佩服,你這灶間裏規矩大得很。”
嶽長信知道他的意思,笑米米的說道:“咱們管吃食就怕出個好歹,搭著一家子的性命呢,可不敢不經心。”
陳德安笑了笑,點點頭,“嶽哥哥是個明白人,回頭您也教教我。”
嶽長信卻沒答應,笑了兩聲岔開話題,方才他伸脖子也瞧了一眼,就道:“你讓盯得那個好像長樂宮的,進了費良工那裏。費良工那老滑頭,從他那裏打聽消息可不容易。”
“這不有您嗎?”陳德安笑著奉承兩句,在別人的一畝三分地上,他很懂得放低身段。強龍還不壓地頭蛇,這禦膳房三大灶間,管事不知道換了幾撥,最後這三人都是在這裏呆了十幾年的老人,那手段可不是鬧著玩的。
貓有貓道,鼠有鼠路。很快的那小太監就回來了,對著陳德安行了一禮,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是長樂宮那邊點了一道桂圓湯,那小太監都沒走就在那裏盯著呢。”
這話可有些意思,陳德安微皺著頭,就看向嶽長信,“嶽哥哥,您看這是?”
嶽長信也不好繼續裝大尾巴狼,就低聲說道:“長樂宮那邊點膳,從來隻是傳個口信,除了送往那邊的,從不派人候著。”
陳德安心裏警鈴大作,看著嶽長信那吃的死肥的下巴指的方向,心裏就明白了。又叫幾聲好哥哥,這才說道:“我們這道湯得了,煩勞哥哥派個腳程快的送過去。”
嶽長信明白,笑道:“小事一件。”
陳德安又謝了,這才出了禦膳房回了頤和軒。
等到陳德安走了,那小太監看了一眼嶽長信,磕磕巴巴的問道:“嶽爺爺,這是?”
嶽長信在小太監的頭頂上拍了一把,罵了一句,“還不趕緊幹活去,等會你就往頤和軒跑一趟,腳下麻利點。”
小太監喜上心頭,知道這是嶽爺爺抬舉他,給他個機會出頭,千恩萬謝的趕緊幹活去了。
嶽長信“嗬嗬”一笑,側頭看著費良工的灶間,眼睛一轉,回過神來擼起袖子拿過一條火腿,又端過一小筐鮮筍親自動起手來。看樣子頤和軒跟長樂宮這回是杠上了啊,桂圓湯是甜湯,頤和軒的主子點了份鮮湯,這要是兩人都送到禦前去……
想想那場景,嶽長信就覺得除了那道海鮮盅之外,他得另外再孝敬一份。到時候,若是熙婉儀瞧著他孝敬的這一份好,指不定送到禦前就能入了皇上的眼。就算是入不了皇上的眼,也能在熙婉儀那裏落個好感不是?
紅案上的大師傅正過來請示海鮮怎麽下刀,就看到嶽公公嘴角那笑容忒滲人,熱氣騰騰的屋子裏,竟讓他覺得渾身一顫。
哎呀媽呀,嶽大廚又要下黑手了。
就不知道倒黴的是哪一個了。
頤和軒裏姒錦聽了陳德安的話微微一愣,大約是她來到這裏第一次聽說貴妃要往禦前送湯,頓時覺得有些……新鮮,也有些興奮。
她故意紅著眼睛回來就是想要給貴妃看的,誰知道她得了這個消息,居然會做出這樣的反應。這是要親自往禦前試探,然後順勢踩她一腳?她其實完全可以在崇明殿那邊等到眼睛消了再回來,但是既然皇帝要幫著她家,她總得做點什麽助助威才成。
於是,就紅著眼眶回來,她想要試探一下,貴妃有什麽反應。反正貴妃特意讓人透了她家要跟曲洲蘇續族譜的消息過來,不就是想要看看她怎麽做嗎?
想到這裏,輕笑一聲,貴妃的做法不能說是不對,但是也不能說是多少的手段。大約是貴妃覺得她實在是不值得她多費心思,竟用這種一看就沒什麽技術含量的手段算計她。貴妃讓人透過來的消息她已經知道幾日了,本來想著尋個好機會在蕭祁麵前說一說,沒想到今兒個倒是蕭祁主動說起此事,她就順水推舟一回。
想起蕭祁那溫柔的眼神靜靜地凝視著她,她就覺得要是自己再不跑,真的是要被男色所誤,撐不住怎麽辦?
其實他對自己雖有利用之心,但是他確實待她也用了心。隻是有幾分心她就不知道了,所以今晚上跟貴妃來個巧遇,是不是就能測一測他待她到底是一時興起,還是……
姒錦猛地的掐了一下手心,可是這個想法就如同那春日的藤蔓一樣,發了瘋的生長,按都按不下去。
“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姒錦看著陳德安說道。
陳德安也不敢再多說什麽,彎腰退了出去。除了正殿的門,陳德安緊皺著眉頭,如果主子跟貴妃一起去送湯,這應當是兩人第一次這樣麵對麵的對上吧?他應當勸著主子忍耐幾分,別跟貴妃硬碰硬。可是在宮裏當奴才的,哪一個不是盼著主子深得隆寵的,貴妃一直咄咄逼人,皇上態度曖昧不明,這……倒也是個機會試一試……
與此同時,貴妃那邊也得了消息。
花姑姑氣得臉都要黑了,沒想到頤和軒的那位膽子真是越來越大,居然敢跟娘娘當麵爭寵。
“娘娘,不能在這樣縱容下去,您已是心善,奴婢倒是瞧著頤和軒那位越來越囂張了。”
“本宮也想看看,皇上到底會怎麽做。花姑姑,你說皇上會怎麽做?”貴妃明眸善眯,瀲灩圓潤的容顏上帶著幾許肅殺之意。
花姑姑一時沒敢回答,想了想這才說道:“皇上的心思奴婢實在是不敢猜度,不過這一年多來熙婉儀一直盛寵……”
聽了花姑姑的話,貴妃的臉色也有那麽幾分不好看,“那又如何?本宮就不信皇上回踩了我的臉麵捧著她!”淩厲的言語讓五官都跟著犀利起來,似是想到了什麽,眨眼間又換成嫵媚嬌顏,“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
花姑姑心思一凜,頭也不敢抬,心裏卻想著到了如今貴妃還這般瞧不上頤和軒那位,隻怕要吃些虧。她冷眼旁觀,這一年多頤和軒那位可謂一步一步走得極穩,就算是有皇後娘娘照佛,但是能一舉得了聖心,還能這麽久讓皇上心心念念,就憑這份本事,在這後宮裏也不多見。
娘娘仗著娘家威勢,心裏隻想著皇上便是看在曹國公府的份上也不會讓她失了顏麵。可是,現在曹國公有意跟曲洲蘇續族譜,皇上未必樂意呢。就怕皇上捧著熙婉儀打了貴妃的臉,給曹國公府警告。
她有心把話說的透一點,但是又懼怕貴妃惱火,一時心裏跟油煎一樣,左右為難。
“給本宮更衣,本宮倒要看看,那熙婉儀有多大的本事!”貴妃起身進入內殿,輕鬆的語調,就好像再處置一個物件一樣的輕鬆愜意。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