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女人心海底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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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錦醒了之後,天已經擦黑了,屋子裏暗沉沉的,她開口喚人,雲裳就連忙走了進來,“主子,你醒了?奴婢先點上燈。”
    姒錦沒有說話,雲裳點了燈,屋子裏一下子就變得明亮起來。姒錦撐著手臂坐起身來,一低頭就看到了手指上的戒指,頓時一愣。
    “皇上呢?”姒錦抿著唇問道,眼睛依舊盯著手指上的戒指。
    “奴婢聽說是崇明殿那邊來了急報,皇上匆匆忙忙的就走了。臨走前還說讓奴婢們好好地伺候主子,若是晚上不來,會讓管公公知會一聲。”
    姒錦沒有應聲,隻看了看時辰,都這個時候,蕭祁可能不會來了,就說道:“有些餓了,擺膳吧。”說著自己就翻身下了榻,趿拉上鞋往外走。
    雲裳忙打起簾子,不想外頭一打起簾子來,就看到了管長安的那張臉。
    管長安忙躬身行禮,“奴才給熙主子問安。”
    “管公公起來吧。”姒錦輕聲說道。
    管長安謝了恩,這才站起身來,看著姒錦說道:“皇上還要半個時辰過來,讓熙主子先準備著。”
    準備什麽?打架麽?
    姒錦心裏冷笑一聲,不過麵上確實不能表現出來的,就隻得說道:“有勞管公公跑這一趟。”
    “這都是奴才應當做的,主子若是沒有其他吩咐,奴才就告退了。”
    姒錦確實沒什麽可說的,就點點頭,管長安倒退出去,一直出了頤和軒的大門,還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熙主子今兒個好像有點冷冷的感覺。以前見到他的時候,總是麵帶笑容,十分溫柔和善,今兒個……果然是跟皇上鬧別扭了嗎?
    嘖嘖,要他說,這就是熙容華不知進退了。皇上是什麽人,那是九五至尊,這後宮裏就連皇後跟貴妃都不敢這樣明晃晃跟皇上置氣。到底是沒什麽見識的人,不過是得寵些日子,這就不知道深淺輕重了。想到這裏,不禁又想起了喬姑娘,說起來他跟在皇帝身邊這麽些年,對喬姑娘自然也是熟悉的。隻是怎麽說呢,喬姑娘這個人樣樣都好,模樣好,性情好,人也良善,但是他就是喜歡不起來。
    可能就是沒眼緣吧。
    管長安縱然是不喜歡這位喬姑娘,但是對上她還是很恭敬的,畢竟誰讓人家跟皇上是青梅竹馬呢。那日在壽康宮的情形他也看到了,隻怕留宮初封過後,熙容華的風頭就要被壓下去了。喬姑娘身後有太後,皇後縱然能護著熙容華,可是皇後還有個親妹妹進了宮呢。隻要曹國公府安然無恙,貴妃就能屹立如山,相比下來,就隻有熙容華根基淺,最容易被打壓了。
    真是可惜了,就算是懷了孕,生下來未必能自己養。給別人養,還是自己的孩子嗎?
    到那時候,恩寵被喬姑娘搶走,孩子要是再被人搶走,熙容華還能如何在這宮裏立足?到現在還看不清楚形勢,居然還敢跟皇上慪氣,要他說就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
    晚上蕭祁到了頤和軒的時候,姒錦正捧著一本書看,瞧著他進來,就迎了上去。還是跟以前一樣親手給他更衣,嘴角含著恰到好處的笑容,讓雲裳等人送了水進來淨手洗臉。
    從頭到尾所有事情都辦的很是妥帖,可是蕭祁總覺得有些不對味。
    嗯,就是不對味兒。
    晚膳桌上擺著的依舊是他最喜歡吃的飯菜,姒錦如常親手給他盛了湯,燈光下左手上的戒指閃閃生輝。
    可是,蕭祁卻覺得更加不對勁兒了。
    ***
    “皇上又去了頤和軒?”喬靈夷失神的坐在屋子裏,旁邊的宮人垂頭侍立。
    這名宮女書繪是太後撥給她使喚的,有了她在身邊,喬靈夷的消息無異於靈通了很多。
    “是。”書繪低聲應了一句。
    喬靈夷心裏算了算,自從那日姑姑回宮之後,到現在這些日子裏,皇上表哥居然一直歇在頤和軒。這個事實,不得不令她重新審視這個熙容華到底有多得表哥的歡心。縱然是因為熙容華有了身孕,但是當初貴妃娘娘跟錢才人有孕的時候,可並不曾聽說表哥這樣形影不離過。
    “我讓你打聽的事情,你可打聽到了?”喬靈夷側頭看了一眼窗外,彭明薇正在院子裏跟其他的秀女說話,因此她問起話來倒也不用避諱。
    “奴婢細細打聽過了,熙容華這兩年來幾乎是一直霸占著皇上。就連貴妃娘娘都要退一射之地,再加上有皇後娘娘撐腰,在這宮裏簡直是風頭無二,十分風光。”說到這裏頓了頓一頓,“且熙容華的父兄都得皇上重用,其父正是管了如今大熱的遷丁司,其兄乃是驍龍衛的統領,皆不可輕視,簡在帝心,十分受重用。”
    喬靈夷麵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怎麽會這樣?”
    書繪看了一眼自己未來的主子,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小主何必自擾,以小主跟皇上的情分,隻要初封過後侍寢,自然會有大好的前程,這可是熙容華比不上的。”
    喬靈夷自然知道這個,但是她擔心的是,她跟表哥分開這麽多年,不會是他真的喜歡上了那個熙容華吧?想起那日初見到她時,縱然她刻意穿了不起眼的衣衫,可是也壓不出那絕豔清麗的容貌。喬靈夷知道,隻看外貌的話,她卻是及不上她。
    要是表哥真的喜歡她怎麽辦?
    手指緊緊的握在手中,不管如何,這世上都不能有人搶走她在表哥心中的地位。想到這裏,不免就有些怨恨家裏人不爭氣,讓她在表哥麵前丟了臉,縱然她不太涉及朝政,但是也知道兩個小太監吊死在喬家門前,這件事情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
    想起那日姑姑大怒,又想起表哥跟姑姑針鋒相對的場麵,她才發現進宮之後的路,其實比她想的要艱難得多。隻要姑姑一心想著奪回控製權,皇上就不會跟姑姑親近的。
    那她呢?
    她夾在中間,豈不是左右為難。她既不能少了姑姑的支持,又不能看著表哥被姑姑壓迫。喬靈夷坐在那裏,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到底該選擇什麽才好。她在閨中時想過很多很多,唯獨沒有想到,表哥的身邊會多了這樣的一個人。
    貴妃也好,皇後也好,她其實一點都不擔心。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比她更清楚,表哥是個什麽樣的男人。這兩人的家世,注定了隻會是這宮裏隻能短暫絢爛的一朵花,隻要表哥慢慢掌了實權,她隻要微微配合用些手段,這兩人就能一朝跌落泥潭,再也不會有任何的翻身之力。
    成也家世,敗也家世,所以有什麽好擔心的。
    但是這個熙容華卻很不一樣,她的娘家一點危險都沒有,而且家裏父兄還是皇上的肱骨之臣,隻憑這一點,她就已經比她強出太多。她姓喬,就注定了因為這個姓氏她能跟表哥有青梅竹馬的情分,但是同樣因為這個姓,一不小心也可能步上皇後貴妃的下場。
    所以她,不管什麽時候都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站在表哥這邊。如此,就算是娘家再如何,在表哥心裏她還是她。
    可是現在有了一個熙容華,她這樣做還能不能行得通?
    有了蘇家這個臂膀,表哥待熙容華必然是不一樣的。喬靈夷沒有想到,她眼下最大的敵人不是皇後貴妃,而是一個現在位份不高的小小榮華。
    “靈夷,你在不在?”
    喬靈夷聽到聲音一下子回過神來,抬眼看向門口,嘴角微微一勾,就用歡快的聲音說道:“澄嵐啊,快進來,我在呢。”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楚澄嵐。因為跟同屋的蘇蕊實在是話不投機,而且兩人性子無法互相忍耐,在管事姑姑幾次處罰之後,這兩人倒是不吵嘴了,但是卻更水火不容。上回楚澄嵐跟蘇蕊吵起來是喬靈夷為她說了話,才免了處罰,因此楚澄嵐就跟喬靈夷走到了一起。
    楚澄嵐笑著進來,喬靈夷讓她坐下,又讓書繪泡了茶來,這才看著她說道:“怎麽沒在院子裏跟大家玩,倒是進來跟我做伴了。”
    楚澄嵐十分優雅的翻個白眼,“討厭的人去了,呆的沒意思,就進來討杯茶喝,你不會嫌我煩吧?”
    “這是什麽話,你什麽時候來,我這裏的茶水都是為你備著。”喬靈夷笑米米的說道。
    楚澄嵐得意的一笑,這屋子裏沒有別人在,還是壓低聲音說了一句,“我聽說你家的事情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明秀宮裏都傳遍了,那蘇蕊更是沒少提起。”
    喬靈夷聽著楚澄嵐的話心裏一哂,嘴上卻說道:“我一個姑娘家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兒,我家裏人都在滁陽,京裏早已經無人,這事兒我也奇怪呢。”
    “我也這樣覺得,估計是有人在背後搗鬼。”楚澄嵐冷哼一聲,又看著喬靈夷說道:“太後娘娘回宮就見了你,這裏不知道多少人眼饞呢,這裏的秀女可不是繡花枕頭,個個出身不凡,你可要當心些。”
    喬靈夷滿麵感激,看著楚澄嵐說道:“多謝你提點我,我從滁陽來,對京裏的事情一竅不通,你可得教教我,免得我被人算計了都不曉得,還把仇人當恩人呢。”
    “這些事兒你問我就對了,想知道什麽隻管問。”楚澄嵐抿了一口茶,眉眼之間帶著幾分得意,心裏不免也有幾分瞧不起滁陽那種偏遠地方來的喬靈夷。太後侄女又怎麽樣,還不是被先帝貶到那種偏僻的地方去。
    喬靈夷似是一點也沒察覺楚澄嵐眼睛裏的鄙夷,臉上的笑容更帶了幾分歡悅,就問道:“我倒是有些好奇那熙容華,聽說她娘家以前並不顯赫,如今倒是頗令人吃驚,不僅懷了皇嗣,還能獨霸聖寵,真是令人側目。”
    “這有什麽,要不是我姐姐提攜她,她哪有今日。”楚澄嵐絲毫不放在心上,又喝了口茶,姿態優美的將茶盞放在桌上,這才又說道:“這熙容華娘家祖上跟曲洲蘇一脈相承,說起來根上也是出身世家。隻可惜她家運道不好,乃是庶出偏枝。後來家裏出了些內訌,他們這一支就被逐了出來自立門戶。”因為有貴妃澄清這件事情,所以現在宮裏人誰也不敢輕易再胡說八道。
    因此楚澄嵐說這件事情的時候,縱然不願意為熙容華增光,也不敢肆意抹黑,隻能這樣含糊的帶一句過去。
    喬靈夷聞言若有所思,很快的就笑了笑,接著說道:“如此說起來,熙容華倒也是個可憐人。”明明能做枝頭鳳,如今卻隻能寥落至此。
    “人就是命,這是老天爺的恩賜。”
    喬靈夷就笑了笑,院子裏歡聲笑語,兩人不約而同的往外瞧去,楚澄嵐就歎口氣說道:“這最後一次留選,也不知道會是何種結果。”
    “你我都是不用愁的。”喬靈夷甜甜的笑道。
    楚澄嵐一想也是,就把這點煩惱拋諸腦後,看著外頭的蘇蕊說道:“她估計著就算是留下了未必能討的了好去,她家跟熙容華家可是老死不相往來的。”
    之前雲裳來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喬靈夷自然是知道的,“也許未必呢,那熙容華哪能敢這樣明目張膽的下手的?”
    “是啊,人人都說不敢,可是那熙容華卻有膽量一個人在孕期霸著皇帝,這膽子能小得了嗎?”楚澄嵐心裏冷笑一聲,也就是她那個嫡姐把熙容華當成個好操縱的,以她看來,這絕對不是個安分的人。
    喬靈夷眼睛一轉,半遮著唇說道:“這樣的話可不能亂說,萬一傳出去可怎麽好?”
    “這不是在你這裏,再也不用擔心的。”
    “總是小心隔牆有耳,你啊就是這樣大大咧咧的性子。”
    “你還不是一樣。”
    兩人說笑一番,再也沒提起宮裏的事情,眼看著最後一選就要到來,明秀宮裏也跟著緊張起來。畢竟這裏這麽些人,最後能留下的也不過是一半而已。而剩下的這一半裏,又能有幾人得封高位。像是貴妃那樣進宮就能封為貴妃的人再也不會有了,四妃之位還餘兩席,但是有資曆有恩寵的宮妃比比皆是,她們這些新人是不敢指望這樣的高位的。
    可是剩下的位份,未必就不能想一想。這裏頭出身世家之女就有數位,更何況還有太後的侄女,皇後的妹子,四妃不敢想,那麽妃位能不能想一想?再不行九嬪總是夠格的。
    一想到這裏,大家的就難免熱血沸騰起來。如熙容華那樣的出身,熬了三年的資曆,如今又有孕在身,也不過是一個有封號的容華而已。
    所以,這出身當真是至關重要。也不知道熙容華這種時候會不會怨恨家裏,當年為何要出宗自立門戶。若是沒有出族,依著曲洲蘇家女的身份,這會兒鐵板釘釘的四妃了。
    這段日子蕭祁過的很不順心,很不開心,很是有些煩躁。明明姒錦還是跟以前一樣,但是他又覺得不一樣,你讓他說哪裏不一樣,又說不上來。從衣裳到飯食再到補湯每日一樣不缺。去頤和軒姒錦也如往昔笑臉相迎,可是味道就是不一樣,對,就是那種以前的味道,好像一下子沒有了。
    管長安看著皇上又在發呆,今日也不知道第幾回了,頓時低頭裝鵪鶉,一點也不敢四處掃描,盡量讓自己沒有存在感。
    外頭和時意的身影一閃而逝,管長安看了看,踮著腳尖悄悄走了出去,“什麽事兒?”他壓著嗓子低聲問道。
    “長樂宮的茅東林求見皇上。”和時意指了指身後不遠的地方。
    管長安抬起頭看了一眼,茅東林就笑著快步走了過來,“管公公,還請通融一二,貴妃娘娘吩咐奴才來的。”
    管長安心想皇上這會兒八成心情不好,你這時候進去隻怕要填灰。他跟貴妃有些恩怨,跟貴妃身邊的人也是從不和睦,此時笑著甜絲絲的說道:“好說好說,茅公公稍等,我這就進去會稟一聲。”
    難得管長安沒有為難,茅東林心裏還想算你識趣。
    很快的管長安就出來了,“皇上宣茅公公進去,趕緊的吧。”
    茅東林拱拱手,抬腳就進了大殿。
    管長安背著手守在門外,支著耳朵聽裏頭的動靜,隻聽茅東林講卻是玉珍公主想見父皇了,貴妃娘娘請皇上去用午膳。不過,大約皇上不會同意,頤和軒那邊中午可是說了要過去的。
    就在管長安以為茅東林要敗興而歸的時候,卻聽到皇上應了。
    一時間,整個人如石化般立在那裏。連茅東林出來的時候,都沒能緩過神來。茅東林一走,皇上就讓管長安去頤和軒知會一聲。
    管長安:……
    老天也真是不開眼,憑什麽貴妃截走皇帝,他卻要去頤和軒看人的白眼?
    心裏憤憤不平,不免又給長樂宮記上一筆。
    皇上的吩咐,管長安不敢有二話,隻得屁顛屁顛的往頤和軒傳話去了。到了熙主子麵前,管長安臉上笑的就跟那九月的桔花似的,“皇上本是要來的,但是長玉珍公主鬧著要見父皇。貴妃娘娘哄不下,隻能來請皇上過去。”
    姒錦臉上的笑容一點都眉黛變的,笑著說道:“有勞管公公親自跑這一趟,辛苦了。”
    “為主子當差,奴才不敢言辛苦,都是應當做的。”
    姒錦又笑了笑,“我這裏就不耽誤公公的時間了,你跟皇上回稟一聲,就說我知道了。玉珍公主素來跟皇上親近,想念父皇也是有的。皇上是該好好的陪陪公主,以享天倫之樂。”
    管長安聽了這話,隻覺得心裏毛毛的,也不敢多呆,便告退回了崇明殿複命。
    蕭祁仔細的詢問了姒錦的神色口氣,臉比剛才更臭了,頓時烏雲罩頂,管長安真恨不能縮成一團滾出去。
    “把禦駕備起來。”
    “是。”管長安心裏一驚,皇上這是要大張旗鼓的去長樂宮啊。
    中午皇上去長樂宮的事情很快的就傳遍了整個後宮,畢竟禦駕太過明顯,想要忽視也做不到啊。據說一直到了申時初刻,禦駕才離開長樂宮,那明晃晃的隊伍,不知道羨煞多少禦花園的佳人。
    晚膳的時候蕭祁去了頤和軒,故意說起了長樂宮的事情,還提及了玉珍公主。要是按照以前,姒錦總是會醋一醋,使個小性子要自己哄一哄的。誰知道今兒個姒錦偏偏是十分寬容柔和的說道:“玉珍公主儒慕皇上,父女天倫,合乎人道,皇上多去看一看也屬應當。”
    蕭祁要是再不知道出了問題,那就真是個傻子了。
    可是,姒錦到底在氣什麽?
    要說是因為表妹的事情,這些日子也沒見她。要說是喬家的事情,他也是因公辦理,為此太後跟他之間鬧得很不愉快。連帶著這些日子,皇後都沒少被太後折騰了,要不是在他的授意下,皇後庇護著姒錦,隻怕太後就要折騰到她頭上。
    她還在氣什麽?
    蕭祁的臉也一下子黑了下來,這會兒總算是明白為什麽說女人心宛若海底針了。
    連處理朝堂政務,他都沒覺得這麽為難過。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