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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夜間下起了雪,樓玉珠披著狐裘倚窗看屋外雪花飛揚。

    周誠接過奴仆送來的手爐塞樓玉珠手裏,道:“瞧什麽?”說著視線飄向屋外,打眼瞧去除了白茫茫一片雪其餘啥都沒有。

    樓玉珠偏首,視線撞進周誠眼角的皺紋上。一股酸楚浮上心頭,讓其情不自禁的摸了上去。

    察覺的周誠茫然回首,見樓玉珠眼神複雜下意識問道:“怎麽了?”

    “我發現你老了。”

    聞言周誠是哭笑不得:“都四十好幾了,可不就老了?可不像你時間好似停止了一般。”三十好幾的人卻似二十出頭一般,不怪外頭傳聞沸沸揚揚。

    樓玉珠瞪,周誠摸摸鼻子把人拉離窗邊讓其坐軟蹋上。

    見奴仆要關窗樓玉珠忙揮手阻了:“別關,悶的慌透透氣。”

    “開半扇,拿屏風擋擋。”周誠回首說了句,隨即緊了緊樓玉珠身上的狐裘:“別真把自己當二十來歲,染了風寒有你受的。”

    原本有點傷感的樓玉珠被周誠這麽一攪合是半點傷感都無了,一時沒好氣斥道:“就算染了風寒難受的也是我,你操心個什麽勁?”

    “我不操心還誰操心?”說罷接過奴仆端上來的參茶湊到他嘴邊。

    年少營養沒跟上的樓玉珠落下了每到寒冬便手腳冰涼的毛病,周誠找名醫請了養生方子,至此每到寒冬每晚一杯參茶已經成了慣曆了。偏生樓玉珠不愛聞參茶那味,每每就跟受罪似的。

    周誠依在旁邊盯著人把參茶喝完,隨即接過空杯子,轉手又遞了杯溫水過去給其漱口。

    漱口把嘴裏那味兒壓下,覺著舒服了些的樓玉珠這才繼續歎道:“兄弟六個沒一個愛管家業的,”眼睛瞅著周誠:“總得想個法子才成,否則不知道要忙到什麽時候才是頭了。”

    周誠到笑了:“想那麽多做甚,橫豎老三老四還沒成親,離老五還有好幾年,等老六成親就更遠了。”

    樓玉珠白他:“我是心疼你,想你早把肩上的擔子卸了過些輕鬆日子。”雖說這十幾年他沒過幾天輕快日子,周誠比之他要更累。生意上的事,在外的交際應酬,人際關係的維護,哪樣不費時又費神?

    讓人送來洗漱等物,周誠一邊擰了帕子讓其洗臉一邊回道:“這幾年有管事盯著到也沒怎麽累,先緊著孩子們的前程吧。畢竟兒子出色我們這做雙親的也臉上有光不是?”說罷又笑道:“六個兒子一個是狀元一個是探花一個成了天子近衛一個在軍營任百夫長,前四個已經是前途無量了,後兩個,老五被大理寺卿看中收為弟子,老六在學子監也闖出了一番名聲,誰都要羨慕一句我們好福氣了。”

    樓玉珠笑了:“如果可以我到真不想要六個小子,要是六個哥兒才是真福氣。”

    這下換周誠哭笑不得了。“要真換成六個哥兒,你又得操心他們出嫁,怕還會整日提心吊膽擔心他們過的不好。所以說還是小子好,皮實耐折騰,抽一頓揍一頓也不會傷筋動骨。”哥兒不能入仕,不能給掙誥命,所以還是小子好。

    次年兄弟四個聯名上書給樓玉珠請封誥命,天子臨朝把此事拿出與眾官商議,一句‘天下若多幾個這樣賢能又會教子的內宅夫郎我大元何愁不壯大?’堵百官眾口後欽賜樓玉珠為誥命君夫郎,從二品,親賜錦緞鳳紋霞帔誥命大服。

    聖旨頒發那日周府人流不絕,喜慶的禮樂及流水席足擺了三天。不過這才是榮耀的開始。

    老五成年後繼承老師衣缽成為大理裏最年青也是最年少有為的,短短一年縷破奇案連天子都讚一句年少奇才;老六周安沒入仕,學問好人長的俊卻是天下皆知的,一時即被奉為天下學子之楷模。

    隻是這楷模也不走常人路線,年滿十七了連成親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樓玉珠急呀,軟磨硬泡見人不鬆口便發狠話了。

    “不成親就繼承家業!二者選一,年底見分曉!”

    周安有持無恐:“如果阿爹不怕天下學子堵到門口上吊的話大可這麽幹。”他非常肯定這不是一句假話,所以樓玉珠更氣。

    “那你要怎樣?問你成親你說沒意思,問你繼承家業你說沒興趣!整日不是這裏詩會就是那裏書會,有本事你娶本書回來呀!”

    老三周麒不厚道的笑了,被自家夫郎瞪了眼這才收斂下神色。

    周安涼涼的斜眼周麒,指著以周學為首的周家三代道:“周家三代最大的都十歲了,我勸阿爹別在我們兄弟六個身上費神了,不若在他們兄弟幾個裏挑一個好好培養吧。”

    周學表示他們兄弟幾個很無辜,斜著跟周意如出一轍的眼睛睨他六叔,涼涼道:“六叔不想要的就推給我們,您還記得您是長輩麽?”

    周安從善如流的摸摸,一臉慈愛道:“所以我把‘家業’這麽好的東西給你們呀,”

    周學衝他嗬嗬,表示他沒這麽蠢。

    到是周家八個三代中唯二的兩個哥兒其中大的那個稚氣問:“家業是好東西?那六叔給沁哥兒好不好?”

    立時整屋子人都笑了,樓玉珠也沒崩住,瞪了兄弟六個一眼斥道:“瞧瞧你們連個六歲的小哥兒都不如,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當然也沒人把個六歲小哥兒的話當真,一家笑畢老三周麒笑著衝周安道:“老六要不想成親又不想繼承家業,要不就入宮去教幾位年幼的皇子學問吧。前兒皇上可是跟我誇過你的幾篇文章的,說是有你教應該更合幾個皇子口味。”

    “三哥這是挖坑給我跳吧?一到宮裏見著這個要跪見著那個也要跪,學生比我這老師架子還大,”

    樓玉珠打斷其話:“那就成親或者繼承家業。”

    周安被頂的無語,半晌還是道:“那我還是入宮講學吧。”

    周麒偏頭露出抹壞笑,剛巧周意瞧見了,對之揚了揚眉。

    為皇子講學是坑但真正的坑不在這裏,而是皇上有意招周安為哥婿,這人一入宮旁聽了兩堂課越聽越滿意的皇上立時暗搓搓把自家年齡相當的皇哥兒打扮成小子的模樣插班當了個年齡偏大的旁聽生。不明真相的周安不幸中招,爾後這賜婚就順理成章了。

    周安回家衝樓玉珠一頓哭,罵老三周麒陰險害他不淺,樓玉珠表麵附合了轉身便高高興興的準備婚事,待到親事一畢沒個十來天便把家業分成六份給兄弟六個一塞,轉身便跟周誠到城郊外的溫泉莊子過起了兩個人的世界。

    溫泉莊子呆沒五個月外阿麽徐瑟去世,享年八十六,可以說是極高極高的壽了。之後兩人在虎牙縣陪樓承義夫夫倆,三年後回上京,沒一個月天子再次頒下聖旨,封樓玉珠為一品誥命君夫郎,一時舉世驚歎亦聞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