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畫麵中不僅有山有水有人家，甚至還有一些他十分熟悉的人出現在裏麵。

    秦關頗為好奇地湊過去看。

    這不是小黑嗎……還有師姐！”

    認出裏麵的人後，秦關眼睛忽然瞪得老大，不敢置信道：“這怎麽可能，莫非是幻象？”

    他雖然這樣說，但是畫麵中師姐等人的動作神態他都太熟悉了，若是模仿的話肯定沒有這麽逼真。

    難不成自己是在透過某種神通窺視他們？

    秦關最後隻能想出這麽一個稍顯合理的解釋，這種類似千裏眼的神通也並不算稀奇，好比如青蓮劍宗的觀天鏡就能做到這一點。

    在看過一陣後，他發現這個解釋還是說不通。

    畫麵中所有人都在經曆類似的場景，不可能隻是尋常情況下正好被他看到，絕對發生了什麽事。

    每一幅畫麵內，背景皆是青燈古殿，有人坐在丹爐前煉丹，隨後進來一人。

    在不同的畫麵中，進來這人便是溫易、小黑、師姐等。

    秦關特意關注的是沐雨瀟，所以畫麵中進來的人便是她。

    隻見丹爐前那人蕩袖揮塵，輕聲細語道：“徒兒，坐。”

    畫麵中沐雨瀟就仿佛提線木偶似的乖乖坐下，丹爐前那人又問：“近來修行可有精進？”

    不曾有。”

    為何？”

    弟子有心障。”

    說來一聽。”

    弟子未入山門前，曾是一江湖豪俠，暢飲笑傲，縱意恣情。如今入得山門，本以為仙道逍遙，誰知山間寡素，無絲足悅耳，無親朋遠來，整日就是枯禪打坐。若仙道就是這般苦悶無趣，全無半點精彩可言，那不求也罷。”

    畫中那人桀驁不馴，模樣雖是沐雨瀟，可秦關知道那不是她，桀驁有餘，卻少了股靜目以睥天下的氣度。

    丹爐前那人這時嗬嗬笑道：“既然你不要苦悶無趣，那我問你，尋仙求道，你求的是何道？又或者說是因何求道？”

    當他問出這句話時，浮光下微塵掀起，坐在蒲團上的沐雨瀟身體好似一顫，仿佛剛剛她也隻是看了場旁白，如今才清醒過來。

    接下來的事，秦關隻能見到沐雨瀟沉吟一陣，然後張嘴回答了些什麽，丹爐旁看不見麵目那人輕輕點了兩下頭，便在沐雨瀟起身拱手時畫麵消失了。

    於此同時，這裏所有的畫麵都在發生改變，身處其中的人有些得到‘點頭’，有人得到一聲歎息。

    得到點頭之人全都消失，得到歎息之人則是畫麵中丹爐前那人站起身，在他頭上敲了敲，然後緩緩離去。

    最後，偌大青燈古殿中就隻剩下沉淪其中那人，他們走不出古殿，但是卻可以觸碰古殿中的一些事物。

    秦關就看到有一隻妖怪觸碰了牆壁上的一副畫像，然後就仿佛失了魂似的站在那裏不動，臉上忽悲忽喜，如同明悟狀。

    見過這名妖族的舉動後，秦關才忽然意識到，他之前注意力太過集中於師姐等人身上了，以致於畫麵中有小半數是妖族都沒察覺。

    不過，這件事也隻在他腦中一過，隨後就被一些新出現的畫麵所吸引。

    不同於之前的青燈古殿，這次是一條蜿蜒無盡的黑色長河，這裏天昏地暗，漆黑如墨的河水上有一隻烏篷船擺渡。

    出現在河畔之人，就是方才得到點頭應允的那些。

    老艄公搖櫓行至河邊，遠遠高聲問道：“生死輪回自有天數，爾等是渡還是不渡？”

    同樣是這麽一問，後來的事秦關就看不清楚了，隻能見到一些人渡河遠去，一些人留在河畔徘徊。

    而這兩批人並未因為選擇不同有何區別，絕大部分仍舊一直留在畫麵中，裏麵能夠超脫而出的僅僅隻有兩人。

    一是坐在船頭，雙腳懸入河水中沐雨瀟，二是留在河畔，摘起一朵鬼麵花的青衣女子。

    作為旁觀者，秦關都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兩個離開，卻不知她們的選擇與其他人又有什麽區別。

    畫麵又一閃，兩幅新的景象出現。天宮雲闕，祥雲陣陣，金台玉池前有一釣魚老叟，沐雨瀟和那名青衣女子齊齊走入。

    這次的釣魚老叟更為奇怪，一來直接向兩人問道：“你們可知因果？”

    不知！”

    不知！”

    二人幾乎是齊齊回答。

    嗬嗬”釣叟灑然一笑，似乎毫不在意，左右一指道：“不知也沒有什麽關係，世間敢言因果者又有幾人，能來此之人皆有機緣。你們看，在我左右各有一金池，分別名為崆峒與燭龍，你們二人可各選一處。”

    順著釣叟意指的方向，可以看見在雲中有兩座仙宮，透過大開的宮門，裏麵隱約各有一座熠熠生輝的金池。

    沐雨瀟同青衣女子相視一眼，似乎沒想到這裏未經任何考驗，直接就賜予了大機緣。

    但不同於沐雨瀟臉上的疑惑，那名青衣女子驚訝之餘更有些激動的難以自主，幾乎是立刻叫嚷道：“我選化龍池！”

    化龍池？好，先選先得，去吧。”

    釣叟輕笑間魚竿一擺，絲線帶起一片水波，在空中化作一拱金橋，橫亙無盡雲海，橋頭盡處便有一座仙宮雲闕，門前牌匾上書‘化龍’二字。

    方才釣叟隻是說‘燭龍’，而青衣女子能夠自行喊出‘化龍’二字，似乎是對這裏頗有了解。

    多謝前輩。”金橋出現，青衣女子匆匆道謝，隨後就迫不及待登了上去。

    釣叟見狀淺笑不語，手中魚竿揮向另一個邊，金橋再現，另一端跨在‘崆峒’仙宮門前。

    女娃，化龍池已經被選走，這裏隻剩一處崆峒不老泉，你沒得選了。”

    沐雨瀟麵色平靜，長身執禮道：“多謝前輩！”

    相較於青衣女子的激動失態，沐雨瀟顯得極為冷靜，似乎是並不在意‘化龍’和‘崆峒’有什麽區別。

    去吧！”釣叟點點頭，如此一說後，便重新落下了魚竿，閉目不語。

    秦關看了一陣，直到沐雨瀟和青衣女子都走進宮殿，這裏也沒出現一些別的變化。

    正當他感到有些無趣，要將視線移向別處時。

    端坐金台上的釣叟，突然睜眼，一束目光刹那仿佛穿透了無數虛幻，直直落在他身上。

    秦關瞬間有種渾身發毛的感覺，腦海中唯有一個念頭，對方竟然能透過無數虛幻看到他。

    而且當他被那束目光凝視後，感覺渾身上下都僵住，那是一種前所未見的恐怖威嚴，霎時間猶如五雷轟頂一般，神魂都在不住地顫抖。

    小友，答應給你的機緣還沒兌現，為何就急著走啊？”池邊釣叟忽然展顏一笑，收回了那道恐怖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