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芥子世界？”秦關撇過頭，樣子有些不信。

    所言一山一芥子，一沙一世界，乃是一種囊括乾坤的大神通。但是他之前被釣叟從那麽遠丟過來，也沒感覺出空間有何變化。

    “嘁，若非須彌芥子神通，如何在一座水眼洞府中存在如此廣闊雲界？”見他不信，司馬青青毫不掩飾臉上的尖酸刻薄，冷笑一聲譏諷道。

    “這……”

    秦關頓住，司馬青青所言確實有理，一時間他沒有去想過這些緣由。

    不過話雖有理，被人如此當麵譏笑，尷尬之餘臉色不由也有些難看。自己才是老爺，接二連三被自家婢女落了臉麵，世上哪有這般道理。

    正當他要發作，那邊司馬青青卻沒在乎他什麽表情，不由分說扯住往蟠龍柱那邊走去，一邊還喋喋不休地說道：“天有五常，世有五龍，螭虯蛟應蟠，分屬金木水火土五行。而此地兩座龍柱各飾蛟蟠，分別呼應水、土兩道。”

    司馬青青這裏所言似有玄妙，秦關一時被吸引了注意力，暫且將方才的怒氣壓下，隻沒好氣地問道：“那又如何？”

    “如何？”司馬青青腳步沒停，一直走到盤龍石柱近前，抬頭觀仰道，“據我所知，此間還有一處小藥園，藏有奇花異草無數，乃是三仙留於後人遺澤，屆時所有人都可在其中取得一份機緣。我們若走蟠龍柱，便率先入那處藥園，若走蛟龍柱，便是出口。”

    說到這裏，司馬青青回首望向秦關，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似乎隻是在等他決定。

    還有一個藥園？秦關聞及心下微動，身具饕餮之魂他對這些‘能吃’的東西比較敏感。但事情又想回來，他從地底水域到這個仙宮，所獲機緣已經足夠，並不差那麽一兩株靈藥。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帶著司馬青青這個麻煩，青木堂同巫山水澤正處於交戰狀態，到時大家一碰麵說不得要生出許多麻煩。而且他這會兒心虛的很，該怎麽向師姐解釋司馬青青的來曆還沒想好呢。

    權衡利弊後，秦關心中多半傾向於先避個風頭，這裏尋到出路未嚐不是個好選擇。

    心裏雖這樣想，但他這裏還是忍不住再問一句：“我等二人走便走了，可是你手下那些小妖們該怎麽辦？”

    司馬青青聞言毫無反應，隻滿臉不在乎地道：“它們可並非什麽小妖，全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各自本事大著呢。再說了，如今我也隻是個階下囚，自身都難保，何況其他。”

    司馬青青說這話時目光稍有閃爍，最後更是擺上姿態裝做了楚楚可憐。

    然而，秦關卻不怎麽信這些鬼話。那些妖怪雖然活的時間久，但一個個腦子明顯不怎麽靈光，若是將它們丟在這，聚在最後遇見師姐等人，又沒有她這個妖王坐鎮的話，絕對沒什麽好下場。

    至於司馬青青這裏裝可憐，以他一路上的見識早就免疫了。這個妖女最擅蠱惑人心，從她口中說出的話，多少是一個字都不能信。

    “哼，你如今雖為我的婢女，立場有別，可畢竟是你曾經的部下，也不該如此絕情忘義！”

    秦關心中本就有些怒氣，這裏尋到由頭，立馬便是重重一聲冷哼，然後大袖一甩，頭也不回地越過往蛟龍柱走去。

    隨著法力湧動，石柱上呈現蛟龍騰浪景象，一道霞光衝天而起，燭龍天宮下隻剩一人孤獨的身影。

    司馬青青站在這裏抬頭遙望，幽狹雙眸中略顯黯淡，口中喃喃自語道：“老爺於我有再造之恩，此生來世必將報答，隻是妾身曾有誓，殺身滅魂之仇……今生必報！”

    ……

    沅江，清波潮湧，八方旌旗蔽空。

    平江堰灌口之外，一道人影無聲無息出現！

    “原來……已經戰至如此地步，看來是王元慶的計劃成功了。”望著眼前數百裏的赤野瘡痍，秦關此刻說不清是喜是殤，兩目微睜著道出一聲幽幽長歎。

    若隻是與妖族一戰死傷千百人他倒也不會如此，可是此間遭厄生靈何止千百萬，萬千怨氣聚攏一地，任誰落在這裏都會有所感懷。

    尤其是秦關這裏因為某些特殊原因，眼前一幕帶給他的感覺更為奇異，無可言述……像是直通神魂的哭號！

    “不是，不是……天地災劫，萬生萬靈應劫而生罷了，怎能去怪……”秦關猛然搖頭，他感覺自己受到這裏那股悲戚之意的影響，連想法都不正常起來。

    當即大袖一擺，寬大袖袍拂過水麵蕩在腰後，背了個身作仰觀天地狀。此刻再伴有清風拂麵，碧海潮生，當真氣派十足。

    過了片刻，當他開始有點懷疑自己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傻的時候，身後終於傳來一聲細語。

    “老爺……你在作甚？”

    司馬青青踏足水麵，在一陣微波中現身而出，乍然看見秦關後臉上露出幾分疑惑，嘴上問著，心下同時暗念‘老爺剛剛不是生氣了嗎？為何會在此地等她’。

    “哼”秦關這裏裝作沒聽見的樣子，頭也不回，隻用鼻子發出一聲輕哼，然後揚手丟出一艘飛舟，大模大樣地踏上船頭，斂衣端坐。

    司馬青青兩目驚奇地望著秦關的一舉一動，最後又在他閉目假寐的麵龐上仔細瞧了瞧，終於忍不住噗嗤一笑。

    不過他這回好在知道收斂，掩住了嘴角，沒敢直接笑出聲來，裝腔作勢兩手按在腰間微微躬身一禮，十分乖巧地討好道：“小婢來為老爺驅策。”

    秦關這回依然沒有反應，甚至兩個應聲都沒有，至多在兩側發髻下耳尖動了動。

    他這副樣子司馬青青也有些見怪不怪，站在船尾手掌一按，嘻嘻一笑高聲道：“請老爺坐穩。”

    話畢，金丹境的法力狂湧，平靜水麵陡然陷落，懸浮其上的飛舟轉瞬間極靜而動，劃過一道白線奔雲而去。

    他們被傳送出來的位置雖然離平江堰很遠，但是在這個緊要關頭，方圓千裏之內隻要稍稍鬧出點動靜就會被察覺。

    於是，幾乎在飛舟騰起的一刹那，坐鎮平江堰之上的幾位大能霎時發覺，數道目光幾乎齊齊射落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