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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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染......”方才因著白夜瞳而積攢在心口的憤怒此時煙消雲散,莫依然卻是一時尷尬,不知曉說些什麽才好。

    “夜瞳,你真的很像我一位朋友。”慕染的腦海之中浮現出白卿那張臉,先前她疑惑這個丫頭的性格既不像她的父親,也不像是她的母親,如今看來,竟是自己沒有瞧見過莫依然失憶的時候,而她想到這裏,心中也是不免感慨,究竟是怎麽樣的經曆,白夜瞳後來竟然會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成了那般模樣。

    “慕染,你竟然知曉......”白夜瞳一愣,心中還在感慨著慕染的神通廣大。

    隻是慕染並未說下去,隻是靜靜地同她沏了一壺茶水,聲音也顯得幾分冷淡,隻是說了句,“過來坐,喝茶罷。”

    白夜瞳神色一怔,直愣愣地走了過去,自然而然地在慕染的身旁坐了下來。

    茶香清冽,聞著心曠神怡,白夜瞳不知覺之間,已然漸漸忘記了那些煩心事。

    “你相信輪回麽?”沒想到慕染忽然話鋒一轉,竟然說出了如此荒誕離奇的話來。

    白夜瞳張著嘴巴,本來是不假思索地搖頭,然而想著如今她所瞧見的不管是慕染還是楚河的本事,都是神通廣大到令人驚歎的地步,想著搖頭的腦袋竟然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然而實現卻不敢觸及慕染冰冷的視線,又是吞了一口口水,她總覺得,慕染像是要給自己說些什麽詭異的事情來。

    不想慕染不過是輕笑一聲,那樣一身清脆的笑意竟然顯得幾分無奈,頓了頓,她這才輕輕地開口說道,“我同你說個故事吧。”

    慕染說故事的時候聲音很輕,散在夜色之中,白夜瞳卻是聽得清清楚楚,而她聲音雖然沒有什麽起伏,而這個故事在她的口中,去世顯得引人入勝,聽得白夜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慕染說,很久很久之前,她從昆侖山上下來之時,曾經見過一隻道士同一隻狐狸的故事。

    那倒是也是第一次出山,眉清目秀,卻是嫉惡如仇,是道士山的大師兄,他此次下山,也是因著村民說這村子附近狐妖作怪,那道士才被他師傅派下山來,為民除害來著。

    小道士胸有成竹,又是年輕氣盛的時候,第一日夜晚便蹲在村子附近的山包上,守著狐妖的到來,然而他的道行尚淺,同那狐妖的功力更是不相伯仲,本來小道士或許還有一招製勝的機會,偏偏在遇見狐妖之前,他遇見了這山上的狼妖,打敗狼牙之後,小道士已然身受重傷,他躺在山頭動彈不得之時,卻於夜色朦朧之中,感應到了那隻狐妖的氣息。

    小道士暗歎不妙,然而他此時血流如注,動也動不得,萬籟俱灰,便做好了等死的準備,然而那小狐妖步步逼近,一直走到了小道士的麵前,小道士這下更是麵如死灰,嘴上卻還是強硬地說道,“如今你為刀俎,我為魚肉,來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那倒是說得話雖然強硬,其實心裏還是在打著鼓的,卻不想那小狐妖忽然化作人形,對著他露出了一抹善意的微笑,“喂,小道士,你怎麽傷得這麽重呀!”

    後來小道士回憶起他第一次見到小狐妖的時候,腦海之中伴著師傅的教誨,他說這狼妖鼠豹傷得是身,而狐妖,卻是迷得心。

    師傅得話果然沒有錯。

    小狐妖將小道士拖走了,拖到了她棲身的洞府裏,為他采來了各種草藥,日夜守著他,無微不至地照料著,小道士畢竟功力深厚,而他雖然身受重傷,好在也都是皮肉傷,自然很快便痊愈了。

    小道士傷好的那天,小狐妖仍舊守在他的身旁,仍舊沒有絲毫要逃離的意思,反而歪著腦袋看著小道士,笑嘻嘻地說道,“小道士,你的傷好了,那你要殺我麽?”

    “師傅說,正邪不兩立,更何況,我此番下山,本就是要除了你。”小道士麵不改色地說道,隻是話說出口,看著小狐妖沮喪的模樣,他神色一怔,忽然覺得後悔,支支吾吾,卻是又改口說道。“可是師傅也說,救命之恩,不可不報,你既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會傷你。”

    他說完這話,小狐妖果然又高興了起來,隻是高興了一會兒,她還是繼續歪著腦袋,露出了苦惱的神情來,“可是你奉了師傅的命,如今若是兩手空空地回去,你師父定然是要怪罪於你得。”

    小狐妖這話說得沒有錯,那小道士雖然是道士山上的佼佼者,不過確實榆木腦子,有時候拐不過彎裏,聽著小狐妖這般說來,複又苦惱了起來。

    忽然他又抬起眼睛來,明亮的眼睛恍若星辰,他看著小狐妖,忽然說道,“我且問你,你究竟有沒有做這些傷天害理之事?”

    慕染曾經也有過同蘇鈺這般的難處,不過那時候她也是初出茅廬,那時候因著一次師傅交代的任務沒有完成,結果慕染竟然被分配到了一處鄉護之中,說實在的,那還是慕染第一次見到那樣一群極品的親戚。

    她還記得那時候她要助的那人,命喚作林暉的,竟然是個傻子。

    林暉的父母都是在鎮上做生意的,不過也隻是小本生意罷了,否則林家早就已經是飛黃騰達了,慕染不是沒有好奇過林三郎夫妻究竟是做什麽小本生意,隻是想了想自己在林家也不過是個外人罷了,這些話自然是不好開口問的,因而並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將這滿滿當當的好奇的心思藏在了心裏邊罷了,而也沒有走了幾步路,終於到了林三郎的店內,原來是個小小的餐館,都沒有客棧的規模,開在鎮上偏僻的巷弄之間,慕染抬頭一望,想著還真是小啊,一顆心瞬間是涼成了半截,隻是麵上依舊是含笑的,並沒有多說些什麽。

    而林暉那個傻小子,想來還是十分思念自己的這一對父母的,這不,還未等到曾氏從店裏邊走出來,早已是一把鋪了上去,鼻涕全往他娘身上擦得,全然一副傻樂的模樣,看得後邊的慕染也是不由自主地樂了,瞧著有時候林暉這般傻兮兮的模樣還是挺有喜感的嘛!

    而曾氏是一臉慈愛地撫摸著林暉的腦袋的,卻也是片刻,在瞧見了無外頭正含笑站著的武氏的時候,是一施禮,恭恭敬敬地說道,“相公是去了縣城外邊了,恐怕是要三五天才能回來的,恐是要怠慢娘了。”說著更是露出了一臉歉意的神情來。

    隻是出乎意料的,武氏並沒有絲毫動怒的神色,反而是含笑著點了點頭,那般額模樣,簡直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慕染還在深深地感到納悶之際,隻是最讓自己驚奇不過的卻是武氏這時候竟然忽然緊緊地握住了曾氏的手,卻是溫柔地說道,“這倒不要緊,倒是媳婦你可千萬別累著自己才好,阿一有我們看著,吃的也好,穿的也好,你也不必擔憂,就是咱們家老爺子向你們想得緊,若是什麽時候的空了,還是多回來的好!”想來這武氏向來是扯著嗓子吼的,如今這般細言軟語的,慕染一時之間還真沒有反應過來的,隻覺得是全身都要起雞皮疙瘩了。隻是她哪裏知曉,武氏一個土生土長的山裏人,甚少才來了鎮子上一遭的,眼睛瞧見的耳朵聽見的都是土家人的粗鄙與沒文化,隻是一到了這鎮子上,可就是全然地不同了,尤其是自己這個三媳婦,便是在鎮子上熏陶已久的緣故,說話做事都是軟儂濃的,自從她受了那麽一個禮之後,隻覺得是萬分的受用,瞬間覺得自己是高大上起來,就是自己家的三郎不在身邊,也沒有向往常一般,罵罵咧咧地說上好幾通的,若是此時說這話的是柳氏,恐怕武氏便不是這個表情,反而是會怒氣衝衝地說道,“我便知曉你們這些個沒臉沒皮的,盡會使喚我們家的二郎,瞧瞧我們家的二郎,瘦成啥子模樣......”沒準兒還會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甩著她渾圓的棒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道,“這日子沒法過了!”

    慕染一想到了這裏,隻覺得是非常有喜感的,忍不住竊笑一聲,隻是還沒有笑完就分明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是狠狠地剮了自己一眼的,害得她是趕緊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也不多說些什麽,多幹些什麽,隻是裝出了神色自若的模樣,且是故意沒有看向武氏的,雖說表麵上看著是一副規規矩矩的模樣。

    武氏的表情本來還是塌下來的,尤其是瞧見了慕染偷偷地笑了一下的時候,簡直就是要怒目而視了,隻是在看著曾氏的時候那神情又立即變成了含笑的模樣,簡直就跟變臉似的,又是指著慕染說道,“那便是我前些日子同你說過的程家的小子,雖說模樣不大好看,不過倒也結實,日後好好教訓,也能夠照顧著阿一一些,今兒是特地給媳婦你瞧一瞧,可是否是滿意的?!”

    話雖說這般說得,隻不過是是否滿意,難不成還是你能夠做主的麽!?

    慕染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隻是卻聽得曾氏溫柔的聲音又在這時傳來,“一切全憑娘做主。”

    慕染這才抬起了眼睛來,卻是在這時對上了曾氏含笑的眼睛,眉眼彎彎,那一瞬間,慕染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麽,隻覺得是如沐春風,心中蕩漾起了一陣舒適的暖意來,也不由得咧著嘴吧笑著,露出來一口大白牙。

    她想著,這曾氏,原來是這麽一個容易親近的人啊!好在她是在鎮上住著的,否則,還不是有一個如同柳氏一般的軟柿子麽!

    而等到曾氏端出了飯菜的時候,慕染也是總算知曉了如何武氏吩咐了他們是不能吃飯的,原來是專門為了蹭飯而來,而曾氏想來也是好客的,一桌子的菜,分量足不說,那油水比起平日裏在林家吃到的,也不知道多了多少倍的,慕染這才覺得饑腸轆轆,隻是卻還是打量著武氏的眼色,隻是武氏倒是神色如常,並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慕染也不敢掉以輕心,隻是看著武氏端起了碗,又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口菜在這才敢小心翼翼地動筷子的,不光是慕染,林家人除了林暉,剩林的幾個皆是如此。

    而等到酒不足飯半飽之後,武氏瞧著天色不早,也沒有多停留,就要回去了,想來她心裏還在惦記著要給林家的老爺子們做飯呢,隻是武氏的雙腳緩緩地蠕動到了門口之時,卻又與曾氏促膝長談,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是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她雖然沒有開口,隻不過慕染瞧著武氏這般模樣,自然明白了她的心意,卻並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在心裏也不知道翻了多少個白眼了。

    曾氏後知後覺,許久才反應過來,趕緊匆匆回了屋室之內,再出來之時,卻已然是將一個雖說小巧玲瓏,卻也是有些鼓鼓的錢包交給了武氏手中,話裏更是慢慢的歉意,“娘,您瞧媳婦這記性,上一回,便是同三郎商量好了,等到娘來了,就將這荷包交給娘的,卻是這般忘記了,還請娘見諒!”

    都拿到錢了,還有什麽見諒不見諒了,武氏此時已然是笑得合不攏嘴,連連擺手,想來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挺清楚了曾氏所說的。

    隻是慕染瞧著這窄小的卻沒有什麽人的餐館,再睨了一眼那荷包,想著裏邊少說也有好幾兩銀子的,也不知道這林三郎夫婦一個月能否賺到的,而曾氏麵上絲毫沒有露出心疼神色,有的卻隻是深深的擔憂,慕染想著,一看這模樣,定然是在擔心著生計啊!

    不行,慕染在心裏暗自思忖著,自己定然是要幫助林暉娘親的!

    隻是眼看著武氏就要離開了,自己不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