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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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瑤顯然也是注意到了這麽一個怪人,他原本肆無忌憚的眼神此時忽然變得狠厲起來,掌心不知曉多出了什麽東西,他這些年跟著他爺爺的這些本事可不是白學的,否則也不會是小小的年紀,惡人穀內外,卻誰也不敢同他太過接近,隻有白卿。

    這些人都是在忌憚這個少年的無情與可怕,誰也不願意惹著他三分。

    楚河卻一直麵無表情,他方才一角踹開房間的門,冷風灌了進來,正是臘月的寒氣,湧了進來,白卿同肖瑤都是不由自主地一個哆嗦,白卿更是是訕訕地開口,“楚河......你這是?”

    楚河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帶著些許的沙啞,他就這麽微微地眯著眸子,盯著麵前的這兩個人,隻是許久,這才緩緩說道,“你是信阿洛的話,還是信我的?”

    這家夥在說什麽?肖瑤第一次瞧見楚河,心中很是不爽他同白卿說話的語氣,仿佛兩個人相識已久似的,竟是比自己同白卿這個丫頭說話還要親昵,而白卿也是,除了害怕,他更像是出現幻覺似的,竟然自白卿的話裏聽出了幾分依賴的味道,難道這個人是白卿出穀之後認識的?!不對啊,白卿出穀一個月都不到,怎麽可能對一個人相熟到了這個份上?!

    肖瑤一想到這裏,愈發咬牙切齒,看著楚河的神情卻是愈發不爽,隻是楚河看都不看肖瑤,隻是麵無表情地一直盯著麵前麵上帶著三分猶豫的白卿罷了。

    其實白卿此時心中卻是尤其地驚惶的,她不知道楚河為什麽知道阿洛對自己說了那樣的話,難不成方才楚河一直偷聽不成?隻是這個人這樣強大的氣場,就是自己沒有發現楚河的存在,方才阿洛同自己說話之時,也不該沒有驚覺。更何況若是楚河想要警告自己的話,早在阿洛離開之時就會出現,不,他的性子,大概阿洛還在說話的時候就會衝進來了罷,又何必這個時候出聲?!

    白卿心中還在納悶的時候,不想卻又是聽見楚河幽幽地提了一句,“阿洛是怎麽樣的一個人,我自然再清楚不過,白卿,有些事情,你現在心中自然清楚。”

    什麽?!這兩個人在說什麽?他們很熟嗎?

    在一旁傻愣愣地幹瞪眼的肖瑤心中愈發不爽起來。沒有存在感的肖瑤終於像是忍不住一般,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擋在了白卿的麵前,一雙怒氣衝衝的眼睛還在冷冷地瞪著麵前微抿薄唇仍舊沒有什麽表情的楚河,“喂,你是誰啊?!”

    楚河這才主意到了在一旁氣勢洶洶地叫囂著的肖瑤,卻也不過是掃了一眼他罷了,楚河仍舊是淡淡地看著在一邊正哆嗦著的白卿,其實白卿是感受到了這兩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確切地說,從頭到尾都是肖瑤一個人在抓狂,白卿也不知道這個家夥是怎麽了。

    但是她看著楚河的表情,反而是更加的可怕,他周身的寒氣就這麽縈繞在周圍,白卿也是怕楚河若是生起氣來回毫不猶豫地抬起手中的長劍就把肖瑤的腦袋給劈下來,一想到這種場景,白卿整個人都抖了一抖,嚇得她是趕緊地把肖瑤推到了屋外去了。

    肖瑤沒有想到白卿沒有把楚河趕走,反而是讓自己走了,他一個不樂意,屁股反而跟黏在了椅子上似的,就這麽啪的一下子做了下來,雙手環胸,一尊佛似的,哼,哄他走,他還不樂意了呢!

    白卿一個人自然是拖不動肖瑤,瞧著他這般模樣,她心中著急,卻也是無可奈何,而楚河,隻是握緊了手中的長劍,一直以來,他不過是沉默不語地看著這詭異的畫麵罷了,而視線落在了那個煩人的家夥的身上,楚河像是在終於忍耐不了一般,隻冷哼一聲,手中的長劍果然架在了肖瑤的脖子之上。

    白卿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僵硬地看著楚河,不敢說話,更不敢輕舉妄動。

    肖瑤也顯然被嚇了一跳,他真想抬手就把自己手中的好東西給麵前的楚河糊上,最好糊他一臉,隻是就在肖瑤想著這麽做的時候,確實忽然發現此時此刻的自己,卻是已然動彈不得,也不知道是因著楚河身上所爆發的可怕的氣場,還是因著他眼裏逼人的寒氣,肖瑤隻覺得心裏怕得不行,隻因著這般時候,還是他第一次碰到。

    縱然身為醫者,肖瑤仍舊不知曉自己此刻是中了什麽邪。

    白卿的模樣也有些訕訕,隻不過看著她這般模樣,顯然也是不敢太接近楚河,隻能在一旁幹著急,不過看著楚河隻是把那把劍架在了肖瑤的脖子上,並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白卿似乎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也是終於試探著緩緩開口,“其實吧,楚河,肖瑤他不是這個意思。你不必......”

    隻是肖瑤的小命雖說在楚河的手中,然而他聽著白卿忽然冒出這樣的話來,還是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什麽時候,他自己的性命,要被握在這個丫頭的手裏,肖瑤當時心中依然非常地不爽,他自然不要白卿幫自己說話,隻是如今自己分明在劣勢的位置,他又能說出什麽來?他隻能夠惡狠狠地瞪著楚河罷了。

    他最好就這麽殺了自己,否則若是自己逮著了機會,指不定怎麽好好收拾這個不長眼的家夥!肖瑤越想越生氣,隻是楚河忽然一動,他脖子一涼,還沒有反應過來,楚河手中的長劍卻是一驚挑開了自己的手,他手中的白色粉末忽然就散落了下來,一點兒不剩地撒在了地上。

    白卿一下子瞪著眼睛,她自然是知曉肖瑤的手段,事實上,從小到大,便是因著如此,惡人穀中的人皆不敢同他親近,誰都怕若是哪天惹著這個家夥不爽了,他身上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玩死他們,還不跟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

    雖然白卿並不害怕肖瑤,而他此時還是心中一凜,難不成肖瑤方才是想......

    “嗬。”楚河終於冷笑一聲,他的聲音低沉沙啞,一雙幽黑的眼睛愈發顯得深不可測,眉眼微挑,冷冰冰地看著俊臉漲得通紅的少年。

    白卿心下一沉,她如何是忘記了,楚河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活了多少人的幾輩子,隻怕他吃過鹽比自己和肖瑤加起來吃過的飯都要多,肖瑤竟然還想......也是,他這般作為,在常人的眼裏或許是懼怕得不行,隻不過在楚河看來,不過是小孩子的惡作劇罷了。而在白卿的眼裏,楚河從來都不是什麽良善之人,既然肖瑤想要害他,那他會不會放過......

    白卿隻覺得自己的身子愈發哆嗦得厲害,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她已然不敢再想下去......

    “嗬嗬,楚公子。”伴隨著咳嗽聲,一個蒼老的聲音終於在這時候緩緩冒了出來,一聽到這聲音,白卿同肖瑤皆是眼前一亮。

    然而,在這之後,肖瑤的眼淚還是多了幾分難以嚴重的恐懼,屋外的深夜之中,果然緩緩走來一位身形傴僂、滿頭白發的老者,正是肖瑤的爺爺肖藥兒。

    “爺爺。”見到了老者,肖瑤終於忍不住驚呼出聲,奈何他此時仍舊被困在座椅之上,無法動彈,而他的聲音之中,更是帶著幾分信息,卻是也更含著幾分驚恐,他瞪大了眼睛,然而卻還是被肖藥兒一個嚴厲的眼神止住了話語。

    “肖老先生。”楚河自然是瞧見了肖藥兒,與此同時,他也收回了手中的長劍,肖瑤這才覺得自己的身上一輕,是前所未有的輕鬆,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癱軟在了椅子上,怎麽也站不起來,卻是這時候忽然聽見楚河一聲冷笑,“肖公子長得和先生年輕時很是想象。”

    “楚公子,是肖某的錯,肖某教孫五方,還請楚公子見諒。”聽著楚河這般說來,肖藥兒的眼裏似乎有什麽一閃而過,然而他本就弓著的身子此刻是愈發低下了頭,沙啞的聲音就是同楚河對話都顯得很是吃力,而話裏盡是謙卑的語氣。

    “爺爺,你何必同他低三下四。”肖瑤是不懂自己的親爺爺是怎麽了,肖藥兒算是惡人穀的長輩,誰見到他不是恭恭敬敬,就是惡人穀的穀主阿洛撿到了肖藥兒那也是客客氣氣,什麽時候輪得到對楚河這般?!

    肖瑤的眼裏更是填滿臉了深深的惱怒。

    隻是他想著為自己的爺爺打抱不平,不想卻是換來了肖藥兒一個愈發淩厲的眼神,“瑤兒,你閉嘴,還不同楚公子道歉!”

    什麽?!同他道歉!

    楚河的眼裏幾乎呀噴出火來,他幹脆把頭扭向了一旁,是一臉的不服氣,剛剛他什麽都沒幹,倒是這個楚河,就這麽拿把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眼裏的寒氣簡直要把自己千刀萬剮了似的,如此說來,再怎麽不對,那也是這個楚河的錯才對,憑什麽要自己同楚河道歉?!

    肖瑤越想越氣,心中更是滿肚子的委屈,完全忽視了一旁白卿焦急的樣子還有肖藥兒眼裏淡淡的驚恐。

    最後還是肖藥兒繼續謙卑著姿態,萬分抱歉地同楚河說道,“老朽教導無方,還請楚公子恕罪,瑤兒有什麽得罪了楚公子的地方,老朽替他......”說著竟然哆嗦著兩條腿跪了下來。

    “爺爺......”這下終於驚恐的楚河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站了起來,好在楚河先他一步,扶住了肖藥兒,然而楚河的聲音仍舊冰冷至極,“肖老不必如此,楚公子年少輕狂,正是年輕人的本性。”

    他的聲音很是沉穩,若是隻聽這個聲音,隻怕所有人都會以為說話的人曆經了滄桑,有著極深的江湖閱曆,然而再看著這人的臉,如同精雕細琢的精致的五官,略顯蒼白的容顏,還有沒有一絲褶皺的清秀的麵龐,怎麽看最多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罷了,誰都不敢相信這個人的年紀或許比肖藥兒還要大了。

    當然白卿知道這個秘密,肖藥兒或許也知道,隻有被蒙在鼓裏的肖瑤此刻仍舊在一旁,幾乎抓狂地看著這一切。

    最後楚河還是被肖藥兒拉走了,臨走的時候,他很是不甘地看了一眼室內的兩個人,他不知道楚河是為何來尋了白卿,若是白卿有什麽危險可如何是好,一想到這裏,肖瑤伸出手來,就像把白卿也拉走。

    隻是楚河卻不著痕跡地緩緩走了過來,一把擋住了他看向白卿的視線,麵無表情,肖瑤此時顯得愈發地抓狂,而他此時也看不清白卿究竟是什麽樣的表情。

    隻是在離開屋室許久之後,還是聽見了楚河淡淡的一聲,“你同慕染可是說了什麽?”

    分明不是善意的語氣,肖瑤卻是聽得清清楚楚,楚慕染?楚河?他們究竟是什麽關係?!

    而此時在屋室之中,白卿卻不明白楚河為什麽忽然冒出這樣的話來,她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她似乎從來都沒有對慕染說過什麽特別的事情。

    “白卿,你想見你的父親白夜瞳麽?”

    誰知楚河忽然又說出這樣的話來。

    確切地說,即便白卿此時想起了兒時的一切,然而對於白夜瞳,他心中也不過隻是個模糊的輪廓罷了。

    印象裏,他是她不苟言笑的父親,白卿再想了想,才確定,即便是那段安穩的年歲,她同白夜瞳,到底也是不親近的。

    這麽想著,白卿忽然搖了搖頭,疑惑的眼神對上了楚河漆黑幽深的眸子,白卿不明白他為什麽忽然冒出這樣的話來,然而與此同時,他似乎聽見了楚河一聲微弱細小的歎息聲,那聲音短暫而微不可聞,隻是白卿不知為何,就這麽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

    她睜大了眼睛,愈發地不明白,再看楚河,卻見他已然恢複了如常的神色,仍舊麵無表情的樣子,白卿幾乎都覺得方才那是自己的幻覺了。

    “其實......”白卿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氣,終於開口,“其實既然事已至此,惡人穀挺好的,我的家人,全都在惡人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