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老薩滿的動作，小蠻以及周圍幾個負責守衛的魔蠍戰士也跟著單膝跪下，深深地低下頭去，口中用土著語大聲附和著老薩滿。

    不用解釋，冷瞳也知道他們叫的大約是“先祖之眼”、“恭候聖子降臨”、“我族昌盛”之類的口號。

    白眼連忙扶起老薩滿，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冷瞳知道不能讓他們再興奮下去，否則來個舉族歡慶什麽的，正事就不用幹了，於是轉移話題道：“薩滿大人，貴族的先祖之眼到底是什麽來曆？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同伴身上？還有我的這隻眼睛，你你有見過麽？”

    老薩滿平複下激動的心情，看了看冷瞳，搖頭道：“紅色的眼睛，和我族沒有任何關係，我也沒聽說過它。”

    在冷瞳沉默之際，老薩滿又道：“不過你等既然追隨聖子而來，想來也是受到父神冥冥之中的召喚，那就隨我一同進去，說不定父神會指引你的道路。”

    冷瞳欣然點頭，不過目光落到老薩滿的雙手上，不由問道：“薩滿大人，你的手？”

    老薩滿聞言，微笑道：“不礙事的，父神這段時間的脾氣不好，作為他的侍從，沒有照顧好父神，接受責罰也是應該的。”

    冷瞳點點頭，卻微微皺眉，若有所思。

    身後的陸青薇和陳雷則有些敬畏，不管是有無神論者，神在人們的認識裏總是未知的，但是這時候卻說要麵見神靈，哪怕是一個土人部落的小神，這也足以令正常人感到緊張。

    穿過重重大門，起碼走了十分鍾，周圍守衛的魔蠍戰士數量越來越少，但同時也愈發強悍，冷瞳等人最後被老薩滿帶到了一間空曠的大殿之中。

    冷瞳的猩紅右眼一直在運轉，他們行走的建築有著明顯的坡度，這裏比起門口，地勢大約抬升了三百米，而且深入懸崖內部，如果冷瞳的計算沒有錯誤，那麽他們應該快到了山寨後背懸崖的頂部。

    大殿裏空無一物，唯獨盡頭的牆壁上，鑲嵌著一道金屬閘門。

    雖然金屬閘門的外表早已鏽蝕，但因為十分厚重，所以依然堅固，冷瞳一看它的質材和做工，就斷定它絕對是紀元前的產物。

    不僅如此，老薩滿走到金屬閘門的旁邊，從脖子上取下一枚白色眼睛狀的墜飾，靠近一塊感應器前，這道金屬閘門立刻震動起來，響起沉悶的啟動聲，隨即門身緩緩抬高，露出裏麵黑洞洞的空間。

    陳雷興致勃勃，正想跟著走去，卻被老薩滿攔住。

    他神情嚴肅地道：“你們三個在外麵等候，父神的居所，隻有父神的侍從和部落聖子才能進入。”

    見陳雷麵露不以為意，老薩滿也不想過於怠慢了這幾位“護送”聖子回來的貴客，於是讓金屬閘門重新關閉，道：“這並不是我族對客人的不敬，而是先祖留下的規矩，除了部落的薩滿聖物，就隻有先祖之眼才能打開父神的居室，當然，如果各位有辦法打開這道聖門，那麽就能得到父神的召見。”

    陳雷嚴肅的道：“尊敬的薩滿大人，我是天國神社的高級神官，和很多神明都是朋友，貴族的父神是絕對會歡迎我的到來的。”

    說著他掏出一根類似螺絲刀的工具，幾下打開了感應器，掏出裏麵的電路，摸索了三秒，就聽到大門震動，然後緩緩打開。

    老薩滿目瞪口呆。

    冷瞳心念一動，也跟著上前，猩紅右眼對準了感應器，隻聽到一聲輕微的“滴”響，關閉到一半的金屬閘門再次抬升。

    不出他所料，這是一台虹膜鎖，隻有所謂的先祖之眼才能打開，而他的猩紅右眼正好歸屬此類。

    老薩滿驚駭欲絕。

    陸青薇看到老薩滿一臉敬畏和戒備地轉向她，立刻尷尬的擺手：“你們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不過老薩滿深受打擊之下，卻突然懂得變通了，歎息道：“一起進去吧，想來父神不會怪罪的。”

    眾人一一進去，在黑暗中等了數秒，燈光才一一亮起，將金屬閘門內部的空間照亮。

    這裏同樣是一間大廳，不過中間矗立著一尊龐然大物，三根捆綁在一起的巨大金屬管呈七十五度角直指穹頂。

    冷瞳打量著它，然後和自己的同伴對視，白眼和陸青薇顯然不認識這是什麽，但至少知道它是一具戰爭武器，而陳雷已經看出來了，剛準備叫出來，一接觸到冷瞳的目光，立刻醒悟，明智的閉上了嘴。

    “這就是我族的父神在凡間的具現，他已經在此守護了我族一千年，可惜神的身軀也是會老的，父神之軀老了，就和我一樣。”老薩滿看著“父神”，眼中除了崇敬，還有著一絲慈愛，兩種情感混雜在一起，讓一旁的冷瞳不知道如何開口。

    “我從十六歲開始，就開始侍奉父神，如今五十年過去了，我已經老了，父神之軀也老了，他的意誌終於要回到天國了，而作為能夠和父神一同飛升的薩滿，這是我的無上榮耀。”

    陳雷點頭附和：“是很老了，而且缺少保養，能夠運轉……額活一千年，你們的父神很努力了。”

    說著他準備靠近觀察，卻被老薩滿再次攔住，警告道：“這幾年父神的脾氣變得暴躁起來，你貿然靠近，小心遭受到父神的責罰。”

    冷瞳皺眉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父神為什麽會責罰你？”

    “因為漏電。”陳雷替老薩滿回答。

    “什麽是漏電？”老薩滿迷茫問道，作為雷神部落的薩滿，曆來師徒傳承著侍奉父神的儀式，但是受到父神的責罰，卻是近十年裏才發生的事情，特別是今年，強大的電流包裹父神之軀，甚至讓老薩滿無法順利完成侍奉儀式。

    但是對此，老薩滿隻能猜測是父神的易怒脾氣，至於具體原因，他根本無法解釋。

    “這是天國的專業術語，是神的一種疾病。”陳雷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你能不能修複它？”冷瞳聽不了這種感覺在戲弄老人的話，特別是看到老薩滿皮肉翻滾、焦黑發熟的雙手，心裏更加不適，於是直接問道。

    “我試試吧。”陳雷一邊應道，一邊走近“父神”，繞著它走了一圈，就找到了塵封已久的控製開關，撬開蓋子，見裏麵的兩根線路扯斷，“父神”身上發出的“嗡嗡”聲立刻消失不見。

    老薩滿在一旁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這種“嗡嗡”的聲音，正是“父神”發怒的征兆，每逢這種時候，他隻能中斷儀式，等待父神的怒火熄滅，否則一不小心，強大的電擊立刻將他擊傷擊退。

    這還是他多年承受“父神”怒火的原因，自身實力也不低，如果換成其他人，隻怕不需要半秒，就會被父神的怒火燒成焦炭。

    可是這個外來者，隻不過稍微檢查了一下“父神”的身軀，就將他安撫，不再發怒，難道他果真是天國派來的神官不成？

    老薩滿同時也是這座雷神部落最為博學的人，大部分時候他同時兼任部落醫師的職責，見狀壓抑住心中的震撼，臨時充當病患家屬的身份，連忙將父神的狀況一一道來。

    “易怒？力量變弱？視力變差？”聽著老薩滿的描述，冷瞳幾人麵麵相覷。

    按照老薩滿的話，“父神”最開始的時候以一己之力庇護全族，一次性可以投擲十發天雷，每一發天雷，都能秒殺領主級別以下的任何魔物，所以被魔蠍部落奉為雷神，是魔蠍部落神係中力量最強的神明，最後慢慢演變為雷神部落的父神。

    然而一千年過去，現在的他一次最多能夠投擲三發天雷，每發天雷的威力都削弱了近一半，有時候連三階變種也殺不死。

    更嚴重的是，他的眼力變差，準頭不再百發百中了，兩百年前，一發天雷直接落在了城牆之上，轟殺了二十多名魔蠍戰士，也由此引發了魔蠍部落的內部矛盾，最後導致部落的分裂。

    但老薩滿堅定的認為，除了父神在人間的凡軀過於老邁的原因，更主要的是魔蠍部落的信仰減少，才導致了神的離去。

    陳雷到底是裝甲技術專業人員，很快總結了問題：“漏電，供能不足，打擊精準度降低，說到底，還是年久失修嘛。”

    “那你到底能不能修好？”冷瞳湊近陳雷，低聲問道。

    “這可是一台核聚變供能的小型等離子炮，就算是放在紀元前，那也是最頂尖的科技，你讓帝國研究所的首席工程師來，也不一定能把它修好，以我半吊子的水平，頂多是幫忙維護一下，把漏電問題解決掉、瞄準設備重啟一下，讓它再多抗幾年而已。”陳雷也壓低聲音回答。

    “這樣也行，你多試試，總歸不是壞事。”冷瞳無奈點頭。

    看著陳雷在這尊被奉為神明的戰爭武器身下忙碌，而老薩滿已然將自己部落剛剛迎回來的聖子忘在一邊，一臉激動崇拜的看著陳雷的動作，冷瞳不禁有些喟歎。

    人類總是會對未知的偉跡產生崇拜，這樣一台原子能時代的巔峰之作，放在一個倒退到原始社會的部落之中，被奉為神明，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這台小型等離子炮，確確實實庇護了這個部落一千年，這麽說來，它確實有被尊為神明的理由，至少它比其他虛無縹緲的神明來說要真實有效多了。

    （這兩天一直在外麵找工作，所以沒能更新，作者也是要吃飯的，唉，都是為了生存。不過你們的打賞被我看到了，雖然不是在創世，所以讀者名字難找，但隻要是捧場的，無論在哪個渠道，都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