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絮平原的叛軍自稱起義軍，揚言要推翻帝國的殘暴統治，這在整個帝國都不是什麽秘聞，當初冷瞳初見陸青薇的表妹石千雪，連她都對此有所風聞。

    而從帝都出來的陳雷，更是一聽冷瞳來自蒹葭集，就將他和叛軍聯係起來。

    不過對於遙遠地段的人來說，這些事情隻是飯後談資，也隻有身臨其境才會明白其中的殘酷。

    而在冷瞳看來，這些起義軍的出發點確實沒錯，但是卻有些不切實際，飛絮平原雖然名義上屬於帝國疆域，但實際上一直由軍閥把持，每年隻需要給帝國上交一定的稅收就行了。

    其實不止飛絮平原，整個西疆，包括飛絮平原、黑水沼澤、骸骨荒野、灰燼之地等各大地域的遠征軍師團都是如此，他們除了給帝國上貢之外，完全就是獨立的王國，至於互相之間的征伐，帝國軍部根本不聞不問。

    反倒是飛絮平原，因為叛軍的出現，給了軍部一個合理的借口，在當地軍閥屢屢清剿失敗下，派駐了一位戰將下來，直接奪走了兵權，自此飛絮平原真正變成了帝國的直轄地區。

    從這一點來說，起義軍反倒是幫到了帝國。

    以冷瞳的想法，起義軍第一步就走錯了，在實力不夠的情況下，反對帝國統治隻能偷偷進行，而不是大肆宣揚。

    如果起義軍一開始以地方軍閥的名義奪取飛絮平原的統治權，成功後隻需要上交一定稅收，就能搖身一變為飛絮平原的遠征軍師團。

    帝國軍部不會在意這種偏遠地區的掌權者到底是誰，隻需要按時上貢和承認帝國統治，他們就會在軍閥的名字上貼一個遠征軍的標簽。

    原本西疆幾大地域，隻有飛絮平原的汙染較小，土地肥沃適合耕種，是整個西疆人口最多的地域，然而起義軍在飛絮平原鬧騰了十年，十年裏民不聊生，經濟反而不如生存環境更惡劣的骸骨荒野。

    冷瞳既反對軍閥的苛刻統治，也厭惡帝國的無所作為，但同時更不看好起義軍的行為，所以才會離開這片戰亂之地，開始漫遊廢土。

    當天，冷瞳就在泥潭鎮休整，補齊需要的物資，不過這裏距離郡城飛鴻津已經不遠，所以不需要購買多少東西。

    反倒是陸青薇跟了出來，她以前做過一段時間行商，為此還有過一番研究和練習，所以講價的水平比起冷瞳就要高多了。

    這個時候，她的特長終於得到發揮，使得冷瞳購買這批物資的錢，至少節省了三成。

    從陸家驟變開始，陸青薇跟著冷瞳一路過來，從頭到尾一副脆弱的小女孩模樣，除了和冷瞳相處會比較自然外，大部分時間都顯得內向且軟弱，這讓冷瞳頗為頭疼。

    這種性格和心境，在廢土是無法獨立生存的，一旦冷瞳自顧不暇，陸青薇就容易遭遇危險，哪怕是心存善意的廢土人，看到一個孱弱的、美貌的、氣質出眾的貴族少女後，也會立刻激起歹意。

    而現在，她的心境終於有所改觀，雖然和人溝通還略顯靦腆，但至少恢複了一部分自信。

    恢複自信的結果，則是變得幹練，陸青薇又有了幾分行商的職業氣息。

    她說話字句清晰，聲音清揚，討價還價有理有據，而且既有貴族的涵養和氣質，又沒有貴族居高臨下的氣勢，這是一種貴族小姐和貴族管家的混合氣質。

    光是聽她的聲音，一些商販就做好了打折的心理準備。

    當然，這也需要懂得行情的冷瞳在一旁冷臉配合，否則以商販的奸詐，陸青薇說得再有理，結果也會被騙走一大筆錢。

    將東西帶回旅館，陸青薇立刻接過手，道：“我來整理就好了，你先去忙吧。”

    冷瞳點點頭沒有拒絕，轉身對一旁的白眼和陳雷道：“我晚上要出去一趟，你們待在旅館別亂跑，盡量謹慎。”

    “嗯。”

    “知道了，冷瞳老爹。”

    冷瞳看向陳雷，突然問道：“疤臉來過？”

    陳雷立刻站了起來，誇張叫道：“臥槽，疤臉說得果然沒錯，冷瞳哥你就是個神仙！我聽他說，當年隻要你一句話，他就是蟒蛇嘴裏也敢鑽，別人接個活，還得來問過你，才敢答應……”

    冷瞳沒理會他的碎碎念，轉頭朝白眼道：“他還說了什麽？”

    白眼回答道：“他來找你，沒看到你，就和陳雷聊了一些你們當年的事，也說了一些帝國軍的……暴行。”

    冷瞳又問：“有沒有說起義軍的好？”

    白眼搖搖頭，又點點頭，答道：“沒怎麽提，但大概是這個意思。”

    冷瞳點點頭，吩咐一句：“在這裏呆著，別聽他的，我很快回來。”

    見冷瞳扭頭走了，陳雷還一臉興奮和莫名其妙，他轉頭看向白眼，問道：“我說錯了什麽？”

    白眼搖頭。

    “那他怎麽那麽不爽？一副吃了屎的樣子，我有這本事，我可以吹幾年。”陳雷轉即又興奮起來：“沒想到帝國還有這麽黑暗的一麵，不親自經曆，我還一點都不知道呢。”

    他說的自然是疤臉和他講述的飛絮平原遠征軍種種暴行，再結合陳雷這段時間在廢土的所見所聞，也知道疤臉的話並不誇張。

    帝都是人族的最大城市，治安管製無比嚴格，街上乞討就已經觸犯法律，而貧民窟被安置在了城市最偏遠的角落，正常公民幾乎一輩子也不會踏足，而貧民要進入帝都上層區域，則需要辦理繁瑣的身份證明。

    陳雷在那生活了近二十年，連貧民窟都沒有去過，哪裏能了解平民的疾苦，但是進入廢土大陸後，他看到的每一眼，都是帝國最黑暗和真實的一麵，特別是作為統治者的軍閥，廢土民眾最主要的災難就是來自他們的苛捐雜稅。

    所以疤臉說的話簡直深入他心，作為一個心憂天下的有為青年，怎能不對這些軍匪深惡痛絕。

    而冷瞳這邊，他獨自走在路上，有些走神。

    疤臉是他第一個可以生死相交的同伴，說是兄弟也不為過。

    當初他的實力低微，得不到二階源晶，源力掠奪能力等同於無，戰力比起天賦異稟的疤臉要低出許多，所以大部分時候，是他出謀劃策，以及在後麵火力掩護，而疤臉則衝在最前麵，所以受傷的總是他。

    那個時候，疤臉以及其他幾名傭兵夥伴，都對冷瞳的決策無比信任，基本隻要是他的安排，就沒人會去質疑。

    到了後來，就連一些相熟的傭兵出任務，也會來找冷瞳谘詢一些建議。

    冷瞳骨子裏還是個熱心腸的人，自然知無不言，盡量叮囑眾人各種注意事項，“冷瞳老爹”的外號，也是那個時候傳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