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他們小心翼翼的沿著一條之前沒有經過的主通道搜索前進的時候，何協仍在思考莫非的意思，而且感到難以理解，但當他把心中的疑惑說出來，立即遭到郭波的嘲笑。

    那隻蟲子在你們的腦子裏麵發現的秘密已經夠多了，既然我們都還活著，換成詹金斯也是一回事。”

    你的意思是，秦朗的判斷是錯的？”

    秦朗不是神也沒有預知能力，而且不清楚主神的規則和底線。”郭波說完，立即打出手勢讓何協保持安靜：在他們前方不遠的地方是一個十字路口。三個人都很清楚，要是運氣夠好的話，兩側的通道就會藏著蟲子，所以有兩個準備必須做好。

    保持安靜，以及派個人上去探路。

    這個不受歡迎的倒黴差事不出意外的落到了何協頭上。他的動作很謹慎，貼著右側牆壁慢慢的溜到路口，但沒有把頭伸出去而是用了步槍代替，讓火控係統的攝像裝置完成眼睛的工作，同時打開頭盔戴上專用的vr眼鏡——他的動力盔甲沒有與步槍的火控係統連在一起——圖像很清晰，通道很空曠，沒有蟲子的蹤影。

    他又用相同的方法查探了另一側通道，而且結果也是一樣，於是放心的打出手勢，告訴郭波和常規可以通過。

    安全！”

    郭波和常規立即上前，結果剛剛跨出路口就聽見蟲子的嘶吼：成群的兵蟲正從兩側通道湧出，而且後方還有幾隻等離子蟲。

    安全個鬼！”他氣得大叫，但還是加快速度衝過路口，同時向右側通道打出一串子彈，意圖延緩蟲群的推進速度；常規緊跟在他身後，配合默契的用火力壓製左側通道。幾隻蟲子倒下了，但蟲子的速度沒有一點變化。

    它們很快將自己與目標的距離縮短到了隻有十幾米，而何協還沒有通過路口。

    他氣得發狂：現在的局麵無疑是蟲後精心設計的陷阱。這隻該死的大蟲子在他的腦子裏發現的秘密多得超出想象，大概沒有剩下多少東西，還一直用心靈感應監視他的行動，最後親自決定了蟲群的出現時機。

    這真是太好了，出奇的好。何協狂亂的想著，將彈種切換到高爆彈。

    蟲後依然沒有使用心靈攻擊配合它的蟲群，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也給了他一個機會回擊它的“關心”。

    他衝出路口，不顧一切的向著已經近在咫尺的蟲群射出彈匣裏的全部榴彈。隨後發生的猛烈爆炸完全淹沒了整個路口，戰艦的甲板和牆壁碎裂了，而且熱浪和火焰沿著通道和破口噴向四麵八方，點燃了周圍的一切。

    何協用了一些時間才意識到他仰麵平躺在距離路口不遠的地方——爆炸的衝擊波將他推到這裏。他覺得有幾根骨頭可能斷了，全身痛得要死，頭發和眉毛也在發出燒焦的惡臭，不過在常規的幫助下還是掙紮著站了起來，及時聽到郭波的指責：“頭兒，如果你還想幹掉自己，下一次記得提醒我離你遠一點……”

    他其餘的話被兵蟲的叫聲堵了回去。這些生命力極其頑強的生物穿過火焰和煙霧，繼續衝向他們，一些身上還燃著火。

    三個人同時舉槍，投入到一場沒完沒了的戰鬥之中。

    莫非和跟著他的機動步兵也在戰鬥。蟲後為他們準備了一份大禮，多得數不清的兵蟲和整整兩打等離子蟲，以及由它親自控製完成的全新戰術。機動步兵已經發現這些蟲子的不同尋常，蟲族傳統的潮水式進攻被兩種蟲子的緊密配合取代了，那些低等的兵蟲原本見到人類就會一窩蜂湧上去，現在卻始終與不斷向前延伸的等離子炮火保持相同推進速度，既不快，也不慢，而且它們的鋒線隻比藍色氣團的落點稍稍靠後一點，正好避開友軍火力，又讓機動步兵找不到太多開火機會。

    兩支小隊的機動步兵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然而麵對完全陌生的、而且毫無破綻的攻擊方式，他們能做的也隻有用迅速藏起來躲開炮火，然後用最快速度撤退。

    他們正在與目標背道而馳。

    這樣不行，中校，我們永遠到不了引擎艙。”瓦羅正在逐漸失去鎮定。這很不尋常，但是今天已經發生了很多不尋常的事情，而且困在戰艦上的人與地球都處在危險邊緣，也就沒有人產生警覺。

    除了莫非。他迅速察覺了蟲後的靈能對瓦羅施加的影響。

    這隻大蟲子正在變得越來越聰明，也越來越擅長使用主神賦予它的強大力量，瓦羅不是第一個也不是唯一的一個，要不了太多時間，他和他的人就會變成不穩定因素，再加上正在使用徐進彈幕戰術向前推進的蟲群，莫非極不情願的承認，要在約翰.a.沃登墜毀之前奪回控製權已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沒有把蒂亞.杜勒納入考慮。既然她的對手是一隻可怕的靈能怪物，能夠毫無察覺的入侵人類的頭腦，她的結局就是可以預見的事情。

    莫非用最快的速度評估了現在的形勢。蟲後似乎並不急於消除威脅，或者有別的計劃，它用靈能影響機動步兵的大腦但是沒有直接攻擊他們，蟲群的推進速度同樣緩慢得讓人覺得它們不再對人類有興趣。他還有機會采用b計劃——直接摧毀戰艦而不是奪回她。

    當然，在那之前，他需要調整一下部署。

    而且瓦羅正在催促他這麽做。

    中校？”

    莫非不再浪費時間思考。“所有人，散開，看看能不能把蟲子引入岔路，爭取創造一點接近蟲後的機會。”他掃視了所有士兵，目光最後落在爆破專家麥克身上。“你還有炸藥嗎，中士？”

    還有一些c4，中校。”

    想辦法把它們裝到引擎上麵，然後炸了它。”

    麥克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中校……”

    你們這幫猿人，想活一輩子老不死嗎？”莫非冷笑。

    這句話就像一個魔咒。他感到蟲後的影響正在消退——暫時的，但足夠讓在場的每一個士兵執行他的命令。他們繼續撤退，每到一個路口就會分出一些人進入別的通道，到了最後就隻剩下了莫非自己。

    他立即接通與秦朗的通訊。“秦朗，帶上伊班娜和吉米.徐，到詹金斯的穿梭機那兒去，記住，動作要快。”

    等等，中校。”秦朗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吃驚，“出了什麽事？”

    我決定直接炸掉這艘船？”

    炸掉她？”秦朗的驚訝進一步增加了，“為什麽？”

    我很難接近蟲後，並在戰艦墜毀之前奪回控製權……”

    但是伊班娜剛剛得到了控製權，她正在嚐試把這艘船拉起來。”

    現在輪到莫非吃驚了。他停下來感受了一下，發現約翰.a.沃登確實正從俯衝變為爬升，一開始很緩慢，就像電影的劇情，可以避開巴黎但最後還是會撞到地上，然而隻過了很短的一會兒，她的爬升角度就大得足夠讓她重新回到太空了。

    蒂亞.杜勒成功了？他想到一種可能性，但又立即將它否決了。她絕不可能成功，除非蟲後故意……

    蟲後故意？

    莫非感到局勢正在進一步失去控製。

    能夠聯係上崔戈嗎？”他想證實一些猜測。

    不能，伊班娜得到控製權之前就已經與她完全失去聯係。”

    擔心正在變為事實。莫非恢複移動並且告訴秦朗：“保持警惕，蟲後似乎有別的打算，而不是照著劇本演完。”

    我明白了。需要我通知其他人嗎？”

    雖然知道秦朗看不見，莫非還是輕輕搖頭。“不，我會親自通知其他人。”

    他結束通訊，準備聯係郭波，但在這時，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有些陰冷而且邪惡的東西正在進入他的大腦，然後形成一句話。

    一個邀請。

    到引擎艙來，我們需要談一談。

    莫非意識到他正在與主神製造的靈能怪物交流。這很奇怪，尤其是蟲後的要求。“你想見我？”

    是的。

    為什麽？”

    我們將解決這裏的事情，一起。

    似乎我應該接受你的邀請？”

    你沒有選擇，而且我已經顯示了我的誠意，如果你拒絕，我將完成造物主賦予我的使命。

    就像是為了證明它的威脅不是玩笑，蟲後用實際行動為此做了一個詮釋：莫非感到戰艦再次改變姿態，重新定位到一條直衝地麵的死亡航線。

    既然如此，我接受你的邀請。”

    在必要的時候，莫非也會放低姿態——但不完全是因為蟲後的威脅，也是因為他對這隻靈能怪物的意圖感到好奇。

    動作快，我們時間不多。

    留下最後一句話，蟲後的意識從他的腦中消失了，而莫非也就改變了前進的方向。

    不過他還是聯係了郭波。“我的朋友，我建議你立即找到卡爾.詹金斯。”

    很快，他聽到了郭波的回答：“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中校，卡爾.詹金斯就在我的麵前。”

    而且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卡爾.詹金斯。

    郭波收起頭盔，注視著正與何協對峙的超自然部門負責人。就是剛才，他帶著幾隻身上印有fib標誌的蟲子突然闖入他們的視線，何協稍微有點反應過度，又在之前製造的爆炸中失去了頭盔，沒有看清那些字母就把它們全部打成了字麵意義上的渣渣，於是成功的激起了詹金斯的怒火。

    這倒是可以理解：那些fib蟲子是他的研究成果，現在全都沒了。同樣的事情，換成誰都會火冒三丈。

    當然，他是一個缺少表情的麵癱，臉上根本看不出憤怒。

    郭波幸災樂禍的想著——不管詹金斯還是何協，哪個倒黴都能讓他高興——帶著明顯的笑容，然後他就笑不出來了。

    詹金斯迅速顯示了一個靈能者的洞察能力：“你們不是機動步……不，你們不屬於這個世界。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