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舫。

    這條花船上，所用婢仆很少，看起來，不像是艘以招攬客人，來謀生的花船，倒像是艘遊船畫舫。

    這裏沒有那股靡靡霏霏的氛圍，四周裝潢，講究的別致幽雅，清逸宜人，便是出場的婢仆主家，全身上下，沒有那股迎來送往的風塵和熱情。真的說起感覺，這裏應該是富貴人家，閑暇時分，主人攜帶府內姬妾歌妓，賞玩秦淮河的消遣之處。

    林小飛坐觀其變，一艘花船而已，龍潭虎穴說不上，紅粉胭脂陣更說不上。

    白文展到底安的是什麽心思，開**個朋友，閉口還是，倒是開門見山。可是後續變化，令人著惱，若是至簡至純，做個朋友未嚐不可。

    高山流水難奏，伯牙子期難遇。我身所有，彼之所求。

    白文展請的字音落下。

    輕紗覆麵的嬌俏女子，緩緩走到林小飛的席前，蓮步碎碎，宛若出水芙蓉。

    她身邊的侍女身段婀娜，容顏秀麗，嬌俏之極。

    綠葉來襯紅花，縱然輕紗朦朧，但還是可以看到她點漆秀眸水汪汪。

    林小飛和她對視一眼，隻見女子濃睫微眨，落在他的眼中，似覺女子秋水橫波中，藏有千言萬語，欲語還休。

    素色長裙及地，粉藕相間的輕紗相披，衣薄難禁。

    輕輕的她來，身擺若三月吐綠新柳，盈盈一禮，脆若鶯啼，道：“妾身，見過少公子。”

    輕輕的她走，使人想要出言挽留。

    好在她終於停留下來。

    一瞬間，聲樂漸漸響起，從花廳的旁邊徐徐傳來，幽幽楊揚，清清雅雅。這花船製造的很是奇巧精致，隔間穿過，隻聞絲竹，不見樂人。

    即便如此，樂聲緩緩流淌進花廳裏，聲音並未衰減許多，還是動聽無比。

    聲樂起，舞步移。

    雲袖曼舞，身姿輕妙。

    五名少女便在這花廳中央，步子隨著樂聲歡快移動，舞姿曼妙，引人遐思。

    白文展的目光向著林小飛這邊飄來，他舉起酒杯，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小飛不為己甚，和他隔空對飲了一杯。

    廳內的幾位女子的歌舞，還在繼續。

    在四名侍女的眾星拱月下，著麵紗的女子像極了一朵白雲。飄飄天上仙，乘風落凡。

    覆麵的輕紗隨著舞步，有時飛揚起來，一瞬間，可以窺看到半麵玉容，半點朱唇，滑膩而精致的小巧下巴。

    這舞蹈確實適合白天觀看，朦朦朧朧間，惹人心癢難耐，恨不得吹一口仙氣，蕩掉那半麵薄紗。

    青春活躍，麗色無邊，美人如旋。

    花廳的舞蹈漸漸進入到了後半段。

    突然間，輕紗覆麵的女子，揚身停了下來，可見她體軟身輕。隻見秀發如緞，光亮可鑒，瀑布似的垂落地麵。

    舞罷，樂停。

    白文展擊掌讚歎道：“好。”

    舞者雖停，剛才的舞姿，印如腦海，令人回味。

    林小飛跟著擊掌，笑道：“不錯。”

    五名女子緩施一禮，輕步退下。

    白文展輕笑道：“少公子，可看的入眼？”

    林小飛緩緩吟道：“人在船中坐，仙在廳中舞。”

    白文展道：“少公子讚譽，在下現在才略感心安。”

    頓了一下，白文展又道：“其實，我以前給少公子消息。說起來，有意借少公子之口，傳至帝師耳中。這我並不否認，至於帝師納或者不納，不在我考慮之中。少公子質問與我，沒安什麽好心，這我也無可辨認。不過，我是真心想要和少公子交個朋友，所以，才厚著臉皮，再次來請少公子。”

    林小飛不置可否，道：“白兄的誠意還是太低了點，一場舞，一席酒，就想了事，如此，太便宜不過。”

    白文展道：“日久才見人心，現在，我不敢奢望，我相信，以後少公子會接受的。我剛才說過，要給少公子一個消息。這消息是救人的，救或者不救，隻在少公子一念之間。”

    林小飛道：“我洗耳恭聽。”

    白文展道：“這話得從頭說起”

    原來，白文展和金陵器械司的宋永德宋大人，在三年之前，便認識了。

    白文展是異邦之人。

    他和宋永德相交，一個為錢利，一個為軍器。

    白文展多次來中土，購置軍器，然後，用海船走私海外，所用海船也是白家的船隻。

    雙方合作倒也愉快，往來多次，沒出什麽差錯。

    去年，異邦國相有變，郭修的父親當了國相，這筆買賣的主事人，便換成了郭修。

    郭修本是一個紈絝子弟，他來做主事，於中土不熟，一個不慎會出大問題。

    宋永德有錢賺，他才不管是誰主事。

    不過這次交易和以往都不一樣。郭修和別人暗地交易，用的是對方tí gòng的中土船隻。

    往間，走私的海船都是異邦的。這次，出海的船，是金陵廣源船行的船。

    今昔有變，白文展不明白，郭修和宋永德為什麽選中了金陵廣源船行的海船。

    他肯定其中有陰謀，暗地調查，才知道，金陵廣源船行，他的背後是揚州沈氏商行。

    蜀中沈氏遠近聞名，不過，金陵廣源船行，對外從未宣稱過，自己是沈氏的產業。白文展費了好大一筆銀兩，才從別人口中打聽到。

    陰謀是有，具體是什麽就不得而知。

    果然，船出了海，幾日之後，擱淺在登州。後來，從長安得到飛書傳來的消息，兩艘海船，一艘擱淺。另外，白文展得知帝師要來，便給了林小飛那八個字，指望帝師能查明真相，這次交易到底問題出在哪了。

    那時，郭修還在金陵，白家和郭家不和，白文展樂見郭修倒黴。

    不過，郭修跑了，他倒不知道是林小飛泄漏了消息。

    白文展的解釋略通，他是順勢shā rén，至於殺的是誰，那便是天外流星，看誰倒黴，沒有特別所指。北方戰事正在膠著，出了這麽大案子，牽扯如此之廣，無怪乎白文展渾水摸魚。畢竟，誰都有自己的立場。

    至於，宋，郭兩人，為什麽要選金陵廣源船行的船隻，那是因為朝廷和蜀中沈氏的關係，比較微妙，金陵廣源商船走私，那就是沈氏走私。以後翻起案來，沈氏也要跟著倒黴。是誰在暗中指點，老師的意思是不想牽扯過多，看來老師也是顧慮重重。

    不過，這陰謀太小了點，而且現在北方正有戰事，想要折服沈氏，遠水不能解近渴，更是主次不分，難道還有更大的陰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