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極走出藥街，回到了客棧。

    盤坐在房間之中，生死輪回火在身前化作丹爐之狀，天極拿出從店鋪獲得的藥材，萃取精華，焚燒雜質，精純藥液在火焰所化的丹爐之中滴溜溜地轉。

    天極手上印訣連連變幻，丹爐之中的天地元氣漸漸變化起來，有了一種特殊的頻率，等到頻率形成之後，天極停下印訣，耐心等待。

    一刻鍾左右，生死輪回火已經被天極收了回去，幾顆白色的渾圓丹藥出現在天極的掌中，丹藥散發著藥香，沒有任何光暈出現，卻隱隱有天地元氣被吸附過來，形成道道白色雲氣。

    這是天極前世之時在無意中一次煉丹實驗中獲得的奇特丹藥，蘊含大量元氣，卻不含任何靈氣，故名為元氣丹，所需藥材隻有五種，兩主三輔，以一品元藥元氣草和引元花為主，以普通藥材元參，白果，赤血莖為輔。

    元氣丹實驗出來之後，天極因為前世修煉仙道，研究武道丹藥隻是為了突破，因此就被天極束之高閣，加上也沒什麽門人弟子，也就沒流傳出去，沒想到今天自己卻用上了。

    天極盤坐在房間床榻之上，吞下一枚元氣丹，運轉淬元秘術，吸收精粹，增進真元修為。

    元境修煉，與虛境，氣境不同，虛境，氣境是積蓄力量的層次，而元境修煉，則是一種力量的升華。

    真元境的修煉，並無前期後期劃分，粗略來分隻有兩步。

    第一步，積蓄真元，這一步是最簡單的，但是積蓄的真元必須精純沒有一絲雜質，不然就會再無任何突破可能，若是天極沒有《淬元秘術》，估計也要耗個幾年。

    第二步，真元孕靈，此處的靈，不是靈氣的靈，而是靈韻的靈，真元積蓄到巔峰地步，再無進境，便要蛻變，以天地萬物為種，以身為爐，孕養真靈，孕育成功，真元化為靈元，自然突破到靈元境。

    天極修煉完畢，真元又渾厚了一分，天極微微露出一絲喜意，如果按照如此進度，不足半年就足以進去真元孕靈階段。

    天極走出房間，夜色來臨，卻下著細雨，帶著一股難言的憂傷，從城中蔓延開來，但是城中卻依舊那般繁華。

    叫來夥計，點了一些東西細細吃著，菜色隻是普通，卻有些獨特的味道，這讓天極有些感慨，普通人想要在這城池之中做生意，都需要有些獨特手藝。

    吃過之後，天極帶著一隻玉笛離開客棧。

    細雨蒙蒙，天極緩緩走在雨中，體會著這難言的憂傷，不知不覺，就到了昨日的亭子之中，亭子附近環境清幽，少有人蹤。

    天極如同昨天一般，泡了些茶，接著取出玉笛，輕輕吹奏。

    笛聲輕輕緩緩，向著雨中探去，聲音如同平靜的湖麵，隻有一股淡然，淡然如仙，超脫凡俗的感覺。

    一道琴聲傳來，起起伏伏，仿佛人世苦海，沉沉落落，又如紅塵潮水，大浪濤濤，琴聲每每切入笛聲之中，卻無破壞之感，反而隱隱相合。

    笛聲如仙，琴聲若凡，有仙無凡，飄渺無蹤，無仙有凡，苦海沉淪，仙凡一同，大道通天。

    笛聲畢，琴聲止，天極看了男子一眼，仍是一杯茶水送了過去，化光離開，茶隻是普通茶，水也是普通水，隻是人不同，茶不同而已。

    此後的一月，天極每五天都會去藥街的店鋪之中，煉一次丹藥，換取藥材，元石之類，而同樣，也會每天去一次亭子，吹笛吟詩，而每次，那男子也會和琴而樂，當然，一杯茶水也是少不了的。

    這天，天極來到亭子，卻沒吹笛，也未吟詩，隻是淡淡喝茶，那男子依舊彈琴，琴聲如人生，琴音似紅塵。

    一曲畢了，天極淡淡開口，道：“這是什麽曲？”

    “《紅塵》”

    天極站起身來，白衣如雪，卻顯的孤獨寂寥，照例一杯茶水送出。

    “既為《紅塵》曲，當為紅塵人。”

    “所言甚是。”

    那男子聲音溫和，卻有一股截鐵之果決。

    “仙與凡。誰好誰壞？”

    “何謂仙凡？”

    “上者為仙，下者為凡。”

    天極說道，聲音不大，卻仿佛振聾發聵一般。

    男子悠悠一聲輕歎：“我為凡，則凡勝仙。”

    雖是輕歎，卻自信至極，大膽至極，上境如仙，下境為凡，仙凡之別，猶如螻蟻登天，何其難也？

    此人卻說若凡，則凡勝仙，誰給他的勇氣和信心？

    天極大笑一聲，轉頭看著男子，道：“凡勝仙，好氣魄，好信心，也好大膽。”

    “大膽”二字，聲音洪亮，響徹山野，那男子不為所動，四周的侍衛卻受不了了，這封妖城中，誰敢說他們公子，大膽。

    頓時現身，護住那男子，眼神飽含殺意，仿佛下一刻就要殺了過來，齊喝：“大膽，你是何人？可知我們公子乃……”

    後麵的話沒說下去，被那公子擺手阻止，那公子朝天極一禮，道：“為何不可，為何凡不能勝仙？”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如何不可為那遁去之一。”

    天極輕笑，道：“遁去其一？若無力量，如何把握？”

    “事在人為，我道既為正道，有何不可？”

    男子自信說道，星輝垂落，如同神人，那男子的修為，赫然也是元境，而護衛那男子的四人，修為竟然達到了靈元之境。

    天極看著男子，悠悠道：“我叫天極。”

    “我名遁一。”

    “遁一，好名字，大道五十，遁入其一，希望你真能找到吧！”

    天極說這句話之時，語氣有些幽然，遁一之道，他也曾嚐試過，但失敗了，此時他走的是一條更為艱難的道，融萬道，開我道，是為大道之道。

    男子此時也苦澀一笑，道：“遁一之道，何其難也？”

    “有時卻不得不做，不得不為。”

    天極轉身離開，留下一臉苦澀，又帶著莫名笑意的男子，男子怔怔看著遠處出神，身後的幾名護衛也靜靜立著。

    天極回到客棧，靜靜想著，他的那番話，問得不隻是那男子，問的也是自己。

    仙凡之隔，如同天地，讓人心生絕望。帶著淡淡笑意，天極向自己心中緩緩沉去。

    心靈世界，山清水秀，藍天白雲，好不自在。

    一道和天極一模一樣的聲音傳來：“你來了，看來你也想通了。”

    “是啊！我想通了。以前我是你，你不是我，現在我是你，你也是我。”

    身著黑袍的天極出現在天極的麵前，眸子盯著天極，似乎要看出什麽來。

    天極開口，道：“你本是我的憂慮，思緒等情緒而化，現在你也該回來了，隻有這樣，才能心神和一，修煉心道，你也是知道的。”

    “為何要心神合一，你把我分離出來，我現在不想回去了，你能如何？”黑袍天極說著，轉過身看著心靈世界。

    “這是我的世界，多麽美好，我還未曾看夠，為何要心神合一？”

    天極向前走了兩步，看著心靈世界，聲音微不可聞，道：“因為嫣然。”

    “嫣然。”

    黑袍天極喃喃道，仿佛這個名字有股魔力，讓人情不自禁要沉淪下去。

    接著一把拉過天極的，狠狠道：“你這個混蛋，你不知道哪門功法有多危險嗎？”

    天極撐開黑袍天極的手，道：“我就是你。”聲音有些微弱，有些惆悵。

    黑袍天極坐在地上，看著心靈世界，麵帶不舍，留戀之色。

    片刻之後，站起身來，一身黑袍塵土不染，整潔如新，道：“走吧！我知道了。”

    天極一聲輕歎，跟著離開，隨著兩人的離去，整個世界塌陷下來，毀滅，死亡，最後滅絕，直至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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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