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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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佳佳狼狽的倒在地上,頭發在揪扯的過程中散落了下來,亂糟糟的披在了肩膀上,她垂著頭,看著被地麵摩擦蹭破了皮流出獻血的傷口,比起身上的疼痛,來自靈魂的那種屈辱,才更加痛徹心扉。

    王佳佳自出生以來,就沒有收到過這樣的羞辱,她哄著眼睛,那雙眸子露出了一抹本不應該在她這個年紀露出來的陰鷙狠辣。

    她一言不發的站起身,轉身,背著夕陽的剪影,將所有的陰霾都隱藏在了那被拉長的影子中。

    墨白,你會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追悔莫及的!

    我等著,我等著!

    墨白以後會不會後悔猶未可知,但最起碼現在,墨白是不會理會王佳佳的死活的,誰又會在意一個陌生人呢!

    晚飯後,墨白與蔣小花各自回了房,蔣小花抱著狸花貓坐在自己的小床上,一邊晃動著自己的小腳丫,一邊看著牆上的卡通表。

    度日如年。

    啊,怎麽還沒到十二點啊!

    無聊的她都開始跟狸花貓探討人生了!

    “係統喵,你說時間怎麽過的辣麽慢呢。”

    慢?哪裏慢了?它玩會毛線,玩會盒子,眼睛一睜一閉一天就過去了啊!狸花貓很不理解蔣小花怎麽會覺得現在的時間過的慢,它還覺得過的快呢。哦,不過時間也不是一直過的這麽快的,在它流浪的時候,皚皚白雪下的冬季,時間總是走得特別慢,日子總是特別難捱。

    冬天就像是永遠不會過去一樣,風總是刮個不停,雨與雪交替著下,落在地上結下的冰,總是將它的肉墊凍得生疼。

    它想,如果小花覺得時間過得慢,那應該是緣於痛苦吧。

    可它不明白,她住在溫暖的房子裏,睡著軟綿綿的床,吃著好吃的食物,享受著家人的寵愛,為何還會感到痛苦,

    狸花貓睜著圓鼓鼓的眼睛,有些擔憂的看著小花:“喵?”

    你怎麽了?

    蔣小花被狸花貓眼中氤著的擔憂弄的一頭霧水,她眨了眨眼,一臉的懵逼:“啥怎麽了?”

    “喵~”

    你不是覺得時間過的很慢嘛?每次我這樣覺得的時候,都是因為冬天太冷,都是因為找不到食物。

    蔣小花怔了怔,顯然沒想到自己這隨意的一問,會讓狸花貓產生這樣的誤解。

    所以它覺得,一切都緣於痛苦嘛?

    是痛苦嘛?

    蔣小花想了想,或許,是吧!

    人類的複雜之處在於,溫飽從來不會讓痛苦結束,隻會將痛苦轉移。

    蔣小花虎摸著狸花貓的小腦袋,笑了笑:“我隻是覺得太無聊了而已,無聊到每天一睜開眼,就要數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

    狸花貓眨了眨眼,“喵?”

    無聊?無聊你就自己找事情做啊,就像我,每次覺得無聊的時候就去找那隻蠢鳥玩。

    蠢鳥本人:“……”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喵~”

    再說了,人生的終極意義難道不就是當一條吃飽了就睡,睡夠了就吃的鹹魚嘛?

    蔣小花:“……”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蔣小花覺得自己跟一隻喵談論時間與生活的意義絕對是一件腦子冒泡的事情,可狸花貓的純粹卻讓她突然覺得自己真tm的矯情。

    無聊就去找事情做,多簡單的一件事!

    ……

    “所以說,你還想去拍戲?”

    墨喬看著頭頂上頂著一坨貓的小花,對她突然之間提出的請求倍感詫異。

    蔣小花嗯嗯嗯的點著頭,並一臉期翼的望著墨喬,墨喬在沉默了零點零幾秒之後,完全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就在她這殷切的目光下繳械投降了。

    “好好好,我去問問顧銘。”

    蔣小花高興的差點沒將頭頂上的狸花貓給甩出去,狸花貓喵嗚了聲,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小花的衣領,穩穩的掛在了小花的脖子上。

    從毛帽子變成了毛圍巾。

    顧銘接到墨喬電話的時候,正想給墨喬打電話,繁星投拍的電視劇柔怡傳中正好需要一個小演員來扮演小時候的女主,二人一拍即合,在電話裏就敲定了時間。

    墨喬放下電話,對小花道:“下個禮拜一我們就出發去京都。”

    “萬歲~”

    蔣小花高興得手舞足蹈。

    ……

    夜晚,萬籟俱寂,墨白躺在床上,瞪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困得眼皮子直打架。

    該死的蔣小花,怎麽還不來!

    他轉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表,時針介於十一與十二這兩個數字之間,分針攀上了九數字,十一點四十五,馬上就淩晨了。

    他若不是為了弄明白蔣小花那個小蘿卜頭到底是怎麽溜進來的,也不至於躺到這點還不睡覺。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小家夥難道每晚都這麽晚才來嘛?

    就在這時,寂靜的夜晚傳來一聲擰鑰匙的聲音。

    隨著“哢嚓~”的一聲輕響,門發出嘎吱的被人從外推開的聲音。墨白瞬間瞪大了眼睛,臥槽,她竟然是開門進來的?

    墨白想到了無數種可能,他甚至覺得小花是撬了窗戶的鎖進來的,都沒想到蔣小花竟然是憑借著門鑰匙進來的。

    所以說,她到底是什麽時候將他房間裏的門鑰匙偷走的?

    這不科學啊!

    墨白震驚的都開始有點懷疑人生了。

    蔣小花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邁著小粗腿屁顛屁顛的跑到床邊,拖鞋、上床、掀被,所有的動作一氣嗬成,快到墨白愣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胸膛上的玉佩就被一隻小肉爪子抓了住。

    尼瑪!

    墨白簡直驚呆了。

    下一秒,一張小肉臉就貼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從她鼻子裏呼出來的熱氣了。

    “墨白,晚安~”

    蔣小花嘟囔了聲,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墨白很長時間都不敢動,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躺了多久,是一分鍾還是十分鍾還是一個小時,他隻覺得自己渾身的肌肉都躺僵硬了。

    直到耳邊的呼吸聲徹底平穩了下來,墨白這才睜開了眼,小心翼翼的將蔣小花的肉爪子從自己的玉佩上拿了下來。

    他坐起身,看著睡得香甜的蔣小花,眼底閃過一抹情緒不明的光。

    墨白想了想,將被子撩了開,手伸向小花,在她的身上摸摸找找,然後,他的手停在了小花的褲頭,他伸出食指與中指鉗住了小花的褲頭,稍稍往外一拉,在用另外一隻手的中指稍稍一鉤,勾出了一個明顯是後縫在褲頭內側的小口袋,一把小鑰匙,自口袋裏掉了出來。

    墨白拿起鑰匙,當他的手指觸碰到鑰匙的那一刻,墨白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就像是被一記重錘狠狠擊中。

    木頭的?

    墨白不敢相信的拿起鑰匙,放在月光下,試圖推翻自己的猜測,但當他真真正正的看到鑰匙外觀的那一刻,墨白說不出自己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真的是木頭的。

    那這木頭鑰匙上,那深褐色的痕跡,又是什麽呢?

    墨白不願意多想,更不願意深想,他將鑰匙重新放了回去,將一切還原回最初的樣子,而後躺了下來。

    睜眼,睜到了天明。

    小花醒來的時候,墨白才堪堪睡去,但他睡的並不沉,他恍恍惚惚的聽到小花高興的笑聲,似乎在慶祝著什麽。

    慶祝什麽呢?

    墨白沒有聽清,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蔣小花蹦蹦跳跳的跑回房,一把將狸花貓抱在了懷裏,開心的一個勁兒的傻笑著,墨白竟然跟她蓋了一床被子,沒有將她踢出去,也沒有用東西將自己與他隔開,這簡直就是生命的奇跡啊!

    狸花貓莫名其妙的看了小花一眼,嫌棄的咂巴了下嘴。

    ……

    早上七點,墨白一臉生無可戀的從樓上走了下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陰鬱的氣息,就跟誰欠了他幾百萬一樣。

    墨席顧瞅了他一眼,嘬了嘬牙花子,“怎麽,又失眠了?”

    墨白嗯了聲,他這回沒有扒瞎,他是真失眠了。

    “墨白,早啊~”

    蔣小花揮舞著手裏的湯勺,滿臉春風的朝墨白揚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墨白虎著一張臉,想瞪她,可一想到昨天那木頭鑰匙上沾染著的深褐色痕跡,他就無法硬下心腸無視她的笑,他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嘴角,給了小花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可繞是這樣,也叫墨席顧與墨喬十分驚訝了。

    媽啊,墨白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竟然也會笑了,簡直是活久見啊!

    吃飯的時候,墨喬提起了要帶小花去拍電影的事情。

    聽說蔣小花又要去拍戲,墨白的心情怎麽形容呢,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總之萬分複雜。

    “很高興?”他問。

    蔣小花點頭如啄米,“高興,在家實在是太無聊了。”

    墨白沉著臉,無聊?你爬我床的時候不是挺歡樂的嘛?怎麽的,睡膩了?現在覺得無聊了?

    “哪裏無聊了?”他冷冰冰的問。

    蔣小花回答道:“每天吃完早飯我都要數著時間等你回家,可你回家了也不跟我玩,我就隻好自己呆在房裏繼續數著時間,每天這麽等啊等啊,等的好無聊啊。”

    墨喬:“……”我咋覺得這段話是一個一直默默等候丈夫回家等到心生絕望的妻子幡然醒悟重尋幸福的自我獨白呢?

    是她想多了嗎?

    墨喬抬頭,跟墨席顧對視了一眼。

    並沒有!

    墨席顧同她眼神交流道——因為我也是這麽想的!

    墨白一口湯沒咽下去,差點盡數噴了出來,她總是能說出讓他忍不住噴飯的驚人言論。

    墨白咳嗽了聲,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角,臉頰罕見的露出了一抹緋紅之色。

    他就不應該跟她對話!

    墨白瞪了蔣小花一眼,拿起筷子夾了塊肉放在了嘴裏,不再搭理她。

    蔣小花:“……”咋,又咋了?

    莫名其妙!

    墨席顧與墨喬對視了一眼,差點沒笑出聲來。

    ……

    墨白抹嘴表示自己吃飽了,然後拎著書包上學去了。

    蔣小花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化悲憤為食量,再一次將桌子上的食物吃了個盆幹碗淨。

    耀輝一中,初三一班。

    王佳佳看著走進教室裏的墨白,從書包裏翻出透明飯盒,走到墨白身前,遞給他,“墨白,這是我親自洗幹淨並切好的水果,給你。”

    墨白如同看空氣一般視線自王佳佳的身上略過,他放下書包坐在椅子上,手撐著下巴轉頭看著窗外的天空,別說是接過她手裏的飯盒了,就連一句話都沒有跟她說,徹底將她無視掉了。

    王佳佳的眼圈頓時紅了。

    “呲,也不看看自己是誰,就敢往墨白的身邊湊,簡直是不知所謂。”

    “就是,被人無視了吧,這若換做我們茉莉,墨白怕是就會搭理了。”

    女生們竊竊私語著,有不屑的,有諷刺的,有看熱鬧的,有說風涼話的,總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況是女人紮堆的地方。

    而初三一班的男生們,卻都在暗搓搓的咒罵著墨白。

    “切,你裝什麽裝啊,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你算個什麽玩意。”

    墨白並不在乎眾人怎麽想,也不在乎王佳佳此時此刻有多難堪,畢竟在她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就該想到會產生什麽樣的結果。

    王佳佳看著自己的手,垂著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冷冽到了極點的寒光,而等她在抬起頭來時,那雙布滿了陰鷙的眸子卻被委屈的淚水覆蓋住了,她揚了揚嘴角,艱難的露出了一抹微笑來,那委屈卻假裝堅強的模樣,讓男生們騰然湧起了一股子想要保護她的欲望。

    並對墨白更加充滿敵意了。

    “墨白,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請你吃水果。”王佳佳紅著眼眶,聲音帶著一絲哭腔,楚楚可憐的就跟一朵小白花似的。

    墨白皺了皺眉頭,神色冷漠的轉過頭來。

    “不必。”他的聲音就像是含著冰,疏離冷漠到了極點,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

    王佳佳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她緩緩的垂下了頭,肩膀輕輕地顫抖著,“那,那……”

    “墨白,你別太過分了!”

    一個本來就喜歡王佳佳的男生怒氣蒸騰的衝了出來,他一把將王佳佳護在了身後,指著墨白的鼻子破口大罵,“別人喜歡你是你的福氣,你就算不接受,也不該如此冷漠,像你這樣的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喜歡。”

    這個年紀的男生,本就是青春叛逆易暴易怒的,若一般人被這麽指著鼻子罵,早就摔桌子踹凳子擼起袖子就是幹了,可墨白卻依舊是一副冷寂的模樣,就像是一座萬年不化的冰山,縱然是岩漿侵襲烈日灼燒,也絲毫不能將其融化。

    他眸光微涼,落在那男孩的身上,帶起一股冷冽的寒霜,刺得那男生隻覺得被一盆冷水迎頭澆下,身上湧起了一股徹骨的寒意。

    “你,你……”

    哪裏還有剛才的氣勢,被墨白這目光嚇得節節敗退。

    墨白收回視線,繼續望著窗外的天空,似乎那天空之上有什麽吸引他視線的東西一樣。

    “佳佳,你以後還是別招惹他了,他,就是一坨冰塊!”

    男生臉色難堪的瞪了一眼墨白,見他竟然無視自己,雖然覺得氣憤難堪,卻也不敢多說什麽,隻好將王佳佳拉到了一邊,關心的囑咐著。

    王佳佳眼底閃過一抹嘲諷之色,臉上卻是一副感激模樣的看著他,搖頭溫柔淺笑:“謝謝你了,不過……總之謝謝。”

    王佳佳說著,將透明飯盒推到了男生手裏,“這個就給你吃的,當做謝禮。”

    “我……”

    “就當我的一點心意。”

    王佳佳沒等他拒絕,笑著道。

    男生紅了臉頰,隻覺得王佳佳是這個世界上最純潔,最善良的女孩子了,“好。”他收下了水果,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她,不讓任何人傷害她一分一毫!

    墨白看著窗外的天空,回想著男生剛才說的話。

    不配嗎?

    可這個世上總有異類,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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