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過關
字數:3757 加入書籤
他們一直等到看不見陳豐城的身影才走回船艙,王之銀對著張智武低聲說道:“明天離開沔陽地界,你去把牲口接過來,不能再麻煩人家,估計我們有兩三天就能到達冷水灘,你先去打探一下,聽說洪山埡有土匪,師父走了,我們盡量早點回去,還要給師父安排後事,兩位師妹心情難以平複估計也沒了主意,我們就要多擔待一點了。”“是,師兄,我明天下船。”張之武回到。“你看著她倆,我去幫船家搖櫓。”王之銀說完走向船尾。這時一陣微風吹來,船帆一下子鼓了起來,船也慢慢地快了起來,船工打起了號子,前後的船也相互呼應起來想來是提醒各船注意控製船速,防止碰撞。
隨著太陽漸漸升高,漢江兩岸是一片碧綠的江漢平原,綠意盎然的田野,河汊縱橫,江上漁船、商船往來不斷,漁歌號子此起彼伏。間或一間農舍點綴其中,如此美麗的田園風光,引得日寇覬覦,堅船利炮之下,江山支離破碎,民眾跌入水深火熱之中,**,兄弟鬩牆,為安內卑躬曲膝,小日本狼子野心,吞我中華,奴我國民,民眾奮起反抗,不知何日逐出倭奴,還一片清平世界,朗朗乾坤。
翌日,張智武下了船接過牲口,三騎絕塵向西北而去。方慧嫻已經起來幫船家洗菜做飯,王之銀也一言不發地替船家搖櫓、扳帆。
六月雨說來就來,在烏雲壓頂、雷電滾滾之中,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了。船隊在雨來之前就靠了邊下了錨,王之銀隨同船家蓋好那些貨物,下了帆。來的船艙,望著悲傷的肖惠珠輕輕說道:“小師妹,師父已經走了,以後我們會照顧你的,你放心,隻有我們有一口吃的,絕對不會少你一碗,就是我們沒吃的,也要保證你一碗,好好振作起來,回去之後還有師父的後事呢。”肖惠珠哽咽著點點頭。
一陣急風驟雨之後,船隊繼續前行,迎著太陽的天空掛起一道七色彩虹,雨後卻無風,船走的很慢,逆水之中,櫓已無法破開水流。在船家的大聲的吆喝聲中,船靠邊放下纜繩招來一幫纖夫,拉著船奮力前行,王之銀也背起纖繩,繩墊深深勒進肩膀之中。男兒有淚不輕彈,也許隻有不停地幹活,,不停地折磨自己的**,才能讓自己的悲傷隨著汗水滲進肩上的纖繩,滲進腳下的土地。男人不能有悲傷,因為男人有責任,他暗暗的想道。自己有責任更好的告慰師父的在天之靈,有責任對得起師父的犧牲。
轉眼之間,三天已過,船隊已過眾翔縣,天已經黑了下了,陳明來到船艙對王之銀說:“明天你們就要到了,你們下船要不了幾天就可以回去了,聽說這邊有一條公路直到茅茨畈,你們就從那邊走,目前日本人還沒有過來,還算太平,隻要不碰到土匪應該問題不大。”說完又拿出一個黑布包袱,展開一看,裏麵是一把駁殼槍,他三兩下就拆解開來,對著王之銀說道:“這是大少爺讓你們帶著防身的,我現在裝上去,你看著。”說完又慢慢裝回去,指著各種配件說各種作用,又教王之銀拆了一遍,裝了一遍,然後拿出兩個彈夾,說:“這是四十發子彈,省點用”。然後把子彈插入槍內,做了一個拒槍動作,示意王之銀道:“打開保險和擊錘就可以射擊了。”說完就做了一串的動作給王之銀看了,然後又包回去遞給王之銀,說:“小心走火,傷了自家人。”說完起身離開船艙。王之銀送他出去之後,解開包袱退出彈夾,拉開機匣退出槍膛裏的子彈,然後又試著拆解開來又裝了回去,抬起槍口對著窗外“叭、叭”地空擊著,完了又一次拆開,如此反複,直到熟練為止。
第二天清晨,張智武牽著馬匹尋了過來,他們合力把車架抬下船,裝上車輪、車篷,然後把那些大棍小棒裝上車,二女也來幫忙,將所有的東西捆紮好以後套上馬匹,肖惠珠抱著骨灰壇放進車篷,王之銀在路邊燒了一疊紙錢,磕了個頭,然後和陳明打了個招呼,與張智武二人駕車離去,陳明也指揮船隊西行。三人經過三天的跋涉,來到眾翔縣和洪山縣交界的土門埡,典型的兩山夾一溝,山高溝深,走過此地,向北是茅茨畈,往東是洪崗走五裏崗、固城畈經聖場,繞行新同鎮回青林寨。
“小武,把車趕快點,我們快速通過。”王之銀喊道。“好嘞。”智武答著話就是一響鞭,那車快速向前跑去。
剛轉過山咀,智武猛地一拉韁繩,“希溜溜”那馬一揚前腿慢慢停了下來。原來前麵有商隊停在前麵,幾頭馿子,十幾個人肩挑背馱。
兩架車慢慢走了過去,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十幾個土匪端著鳥銃、拿著大刀、長矛,兩名騎在馬上的土匪,一人拿著駁殼槍,一人扛著馬槍。地上的商人中有一名好像是個頭兒,穿著長袍帶著禮帽,上前一拱手說道:“各位好漢爺,我們是新隆號地馱隊,長期在這一帶行走,我們掌櫃的各位好漢也有進貢,望各位好漢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說著將手中的一個小布袋遞了過去,說:“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旁邊的一個小嘍囉接個錢袋遞給那個首領,那首領掂了掂,說道:“你打發叫花子呢,難道你不知道日本人要來了嗎,****就要跑了,到時候我們土門寨山高皇帝遠,我們要招兵買馬,這次不為難你,回去叫你們掌櫃的準備二百快大洋或者十條槍,不然我們什麽時候保不定去你們掌櫃的後花園轉轉。”“我一定把話帶到,我們掌櫃的一定會讓你們滿意。”那領頭的連忙作揖。那匪首蕩開馬頭,讓開道路,那一幫人忙不迭地走過關口。
待那幫人走過,那匪首縱馬來到馬車前,隻看見王之銀站在馬前雙手抱拳,對著那匪首說道:“洪家屋門前一把刀,關二爺麵前三點頭。”意思是說我們是青龍幫的,屬於三分舵,青龍幫是洪門演變而來,在這一帶控製著商路、鹽路,甚至鴉片、緊俏的中西藥。與國民政府的官員們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其中有不少和他們論資排輩,算得上根深蒂固。這些土匪中也青龍幫的幫眾,甚至有的匪首還掛著青龍幫的名頭,就算不是青龍幫的人也要賣青龍幫幾分麵子,不然在江湖上寸步難行。
“周倉的刀”那人說道。“關興的馬”王之銀答道。意思是他問你們是那一堂的,王之銀回答是玄武堂的。“上崩下砍”“孔雀東南飛”意思是你們幹什麽,我們是路過。
這些江湖切口非常複雜,傳遞的信息也五花八門,外人聽了雲裏霧裏,但是內行聽了基本上來人信息大概清楚了。
“可有信物?”那匪首問道。王之銀拿出師父的腰牌,那讓接過去看了一下還了回來
“放個點子,我等亮個招子”那人又說。意思是說亮點真功夫,讓他們看看是不是青龍幫的,因為青龍幫的三教九流多少會些東西。
隻看張智武走上前,雙手從腰間抄出兩柄飛刀“唰”一下甩了出去,隻看兩名嘍囉杵著的長槍的紅櫻應聲而斷。那飛刀順著槍尖掠過,隻切斷紅櫻,卻不碰槍尖,足見其飛刀絕技,也給了麵子,張智武看著瞠目結舌的匪兵,過去撿起飛刀,對著匪首說:“獻醜了”。
那匪首點點頭,王之銀又對那匪首說道:“是江大當家的吧?我們家舵主讓我轉告一聲,江頭的豬頭熟了,讓大當家的中秋節去喝酒。”那匪首點點頭,對王之銀一揮手,讓開馬匹說道:“多謝相告,請”“多謝大當家”王之銀也說道,跳上馬車一揮鞭,馬車向前走去,張智武也跳上馬車絕塵而去。
中午時分他們來到洪崗鎮,隨便找了個地方吃飯,張智武低頭對王之銀說:“師兄,我看了一下,明天是大集,我們把膏藥拿出來賣掉,估計回去之後很難再出來了,你和小師妹在洪崗賣,我和師姐去茅茨畈,那裏也是大集。”王之銀想了一下,覺得也是,就說:“可以,但你們要千萬小心。”
於是,他們幾人找了一個小客棧住下了,也讓那牲口休息一下,同時那些膏藥也要整理一下。現在肖師妹也從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但一改往日的活潑與調皮,默默地將那些膏藥塗在狗皮之上,濃濃的中藥味也飄散開來。
其實跌打膏藥、跌打酒也是賣藝人重要的創收來源,賣藝人在日常的表演和訓練中,難免受傷,長期摸索中,幾乎賣藝人手中都有這樣的秘方。但他們拿出來賣的就要比他們自己用的差一些,但是效果還是不錯的,並不像後世賣狗皮膏藥的那麽不堪,一張假藥還包治百病。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