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銀躡著腳輕輕的向那有燈的大殿靠近，他輕輕地貓著腰走到大殿的門口，門沒有關，他隱在黑暗中向裏麵看去，幾個人或站或坐在一張桌子邊，順著他的位置，隻看到那個高會長老神在在地坐在主位上，一隻腳踩在他坐的的椅子上，胸口敞開著露出身上的幾根排骨，手裏還捏著根紙煙吞雲吐霧。他嘴裏還在催促：“下注、下注，張老板你已經欠我五十塊大洋，趕快翻本啊，再不翻本就沒有機會了，陳老板趕快下，就你贏了錢，還數你不爽快。”“我哪有贏錢，你看三十塊錢就剩兩塊了。”那姓陳的苦笑著說道。“你那麽大的老板，還在乎三十塊錢？”旁邊有人附和道。那高會長開始搖動色盅，色子在瓷盅裏發出清脆的響聲，等他放下色盅說道：“買定離手，開了！”王之銀就是等這個時候，趁大家都盯著桌麵上，他一閃身就到了三清像的陰影裏。隻聽裏麵有人驚呼：“又是通吃，會長你今天是賭神附體啊”“會長好火氣啊。”聽著附和聲，想必是那幾個團丁。這時其中有人說道：“高會長，今天已經很晚了，我身上的錢也輸完了，要不改天再來陪您？”“高會長，我這不還欠著您幾十塊大洋嗎，實在是陪不住您了，我明天還您，改天再陪您。”那高會長哈哈大笑：“好、好，既然這樣那幾位就走好，我不送啊。”幾位如釋負重，忙不迭起身向外麵走去。

    王之銀在黑暗中看著幾位出了門，其中一個團丁關了門回來，奉承著說道：“會長，今天又把那幫家夥給‘殺’了？”“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叫他們過去看不起勞資，有時候還笑話勞資，我這叫割韭菜，也叫鈍刀子割肉，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他們。”那高會長冷笑著說道。王之銀不禁莞爾，這小子完全是小人得誌便猖狂，現在是背靠邵家和日本人，開始收拾起原來的“仇人”了。那會長收拾好了桌上的大洋，站起來對著那幾人說道：“走，我請你們到怡紅院喝花酒，三禿子，把那幾個睡了的也喊起來。你就在家裏守門。”那叫三禿子的雖然一點也不情願，但是也不敢違抗命令，隻好到側麵的廂房裏去喊人。那高會長則和那幾個扈從向門口走去，肩上還背著盒子槍，其他人也都是荷槍實彈。一會兒有兩三個團丁邊扣衣服邊背著槍朝外走，那叫三禿子的走到門口關上門嘀咕道：“每次都要勞資守門，有好事從來也讓勞資去，我咒你們都死在那些****的肚皮上，呸！勞資睡覺去。”說完就走進了廂房。

    他們離開的時候也沒有吹燈，王之銀等了一會兒，聽到廂房裏傳出了鼾聲，他悄悄地溜到那點燈屋子裏，裏麵除了一張桌子幾把凳子，就是牆邊靠著的幾杆老掉牙的步槍，可能好一點的都被他們拿走了，他走過去拿起一杆輕輕地拉開槍栓，裏麵沒有子彈，他又輕輕地放下，回過頭向四處看看，裏麵有一扇門落著鎖，想必就是大龍說的那會長的辦公室了。他走了過去，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飛刀，插進鎖扣鼓搗了幾下鎖啪的一聲就開了，他又回過頭把桌子上的一個沒有喝完的茶杯裏的水倒在門軸窩裏，然後輕輕的推開門，借著燈光，果然在一張辦公桌的後麵有一個櫃子，王之銀打開櫃子，上麵一格有三個小箱子分別裝著三樣的子彈，下麵的一格則有一個大一點的箱子，揭開蓋子裏麵放著滿滿一箱手榴彈，他四處看了一下，沒有發現有袋子，隻好又走了出去，到處找了一下也沒有發現有袋子，隻好把神像身上的黃布拿了一塊，用手拉了一下還算結實，他回到屋裏，仔細又聽了一下，外麵的鼾聲還算均勻，他把一個小箱子拿出來，輕輕地把子彈倒在黃布上，把剛才在神像前拿的一摞經書放在箱子裏，然後又把子彈抓了一部分放回箱子裏，表麵上看和剛才差不多。他又把那兩箱子彈如法炮製。中途他又跑出去抱了一抱經書，最後他又把手榴彈全部拿出來，把經書又放到箱子裏，然後再把手榴彈裝回箱子裏。一箱手榴彈有二十四枚，分為三層，王之銀隻拿了一層八枚。把一切收拾得和原來一樣，他把黃布打成一個包袱背在背上，然後出了門掛上鎖，最後出了大殿。

    王之銀適應了一下外麵的黑暗，悄悄地靠近了大門，他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下外麵的動靜，除了三禿子的鼾聲和偶爾幾聲狗叫，外麵萬籟俱寂。他摸了一下門閂，門虛掩著，想來以前他們可能就是長期這樣搞，也沒有人敢進來。他悄悄地出了門，又掩上門，二麵看了一下迅速隱進了大門對麵的黑暗裏，然後學了一聲鳥叫。宏宇聽到鳥叫，迅速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向他這邊靠近，二人也不說話，非常默契的朝鎮外走去。

    二人迅速朝碼頭走去，宏宇低聲說道：“你怎麽進去了這麽長時間，你再不出來我就準備進去了，是不是有什麽情況？”“沒有什麽情況，我就是把他們的子彈和手榴彈順了一點，這次我們帶的子彈不多，萬一行動起來就要吃虧了，沒想到他們那裏還有那麽多，我就順了一點，正好填我們的空。”“他們少了東西難道不會發現？”宏宇問道。“短時間他們可能還發現不了，就是發現了他們也不知道誰拿的，說不定他們還以為是內鬼呢，”王之銀不以為然地說道。二人來到碼頭，上到木排上，今天輪到智武在置夜，看到師哥和宏宇過來，他詫異地問道：“師哥，你們怎麽過來了？有什麽事嗎？”“我們剛才去探了一下維持會，順便順了一點東西回來，回客棧不合適所以就來了。”王之銀回答完就往那窩棚裏走去。

    智武從懷裏摸出火折子晃了晃，點燃了一個紙媒然後把那個燈籠點燃，提著燈籠進了窩棚。王之銀已經把身上的黃包袱解了下來，智武一看就把窩棚的門簾放了下來，順手拿了一個東西把那個簾子壓著，以防風把它吹開。王之銀打開包袱，裏麵是幾顆手榴彈和一大堆子彈，看得智武兩眼放光：“師哥這真是好東西，怎麽弄到的？”王之銀神秘地一笑：“偷的”邊說便開始分揀那些子彈。宏宇也上去幫忙，智武把燈籠掛到窩棚頂上也去幫忙，窩棚本來就小，三個人往那兒一蹲擠得滿滿的，但是他們渾然不覺。分揀好了以後，他們又找了幾個袋子裝了起來，智武跟寶貝似的用油布包起來藏在槍支一起。王之銀對智武說：“智武啊，今天我來守夜，你和宏宇回客棧，明天早晨你早點起來，去碰一碰那個什麽翻譯的哥哥，看能不能混到鬼子的廚房裏去偵察一下，我有個想法等你回來我再告訴你。”智武向來對師哥的話深信不疑，二話不說就和宏宇回了客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