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漢口，早晨天亮的很早，黃小四笑眯眯地從一個賭場走了出來，手上還抖落著幾塊大洋。在門口四處張望了一下，他把大洋揣在兜裏，然後確定了一條小巷鑽了進去。他嘴裏哼著湖北大鼓的調子，搖頭晃腦。他拐進一個牆角停了下來，因為在他的前麵，有一個穿的很體麵的年輕人斜靠在本就不寬的巷子裏的牆上，攔住了他的去路。他本著寧可少一事、不可多一事的原則，轉身又鑽進了另一條巷子，那個年輕人看著他離開也沒有跟上去。他順著巷子繼續朝前走，心裏還在想著，這可是我的地盤，就沒有爺走不出去的路，想攔住老子門都沒有。可是剛走了幾十米遠，又被一個穿著白色對襟坎肩、留著短發，年紀大概二十七八歲，抱著的胳膊都露出腱子肉的小夥子給攔住了，一看都不是好相與的，如果自己與他過招，十有**是被虐的份兒，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他非常光棍地閃身拐進了了另一條巷子。

    漢口的小巷子星羅棋布，如果不熟的人走進去十有**會迷路，三拐兩拐說不定就暈頭轉向，但同時卻又是出口眾多，要堵住個把人是非常困難的。黃小四加快了腳步，可是剛拐過彎兒又被堵住了，並且還把他差點嚇得魂飛魄散，因為攔住他的年輕人手裏的左輪槍正在他的手指上轉圈呢，他現在如果還不明白就不是他黃小四了，自己是被人給堵住了。但是他仗著對這一片地形的熟悉，僥幸地又回頭朝一條小巷子裏鑽，盡找一些偏僻的小巷子，可是但凡他能夠走出去的地方都有人攔著，這時他已經明白了這是有高人在給他們指路呢。

    等他氣喘籲籲地跑到一個巷子口，又看到巷子口上有三個人在那裏攔著，這回他再也不跑了，因為他看到了熟人。他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等他緩過氣，抬起頭對三人中其中的一個人說道：“三麻子，你他媽太不地道了吧，老子黃小四可沒有在什麽地方得罪你吧，把老子搞得像條狗一樣，幾位爺，我黃小四就是漢口碼頭上的一條小螂鯉兒，好像沒有得罪幾位爺吧，幾位爺麻煩您高抬貴手，把小的當個屁給放了吧。”到現在為止，黃小四隻知道自己被攔住了，但是具體狀況他也猜不出來，因為他在江湖上混，做的就是溜門撬鎖、翻箱倒櫃的事情，說不定就得罪了什麽人，目前形勢不由人，隻好放低姿態先求個饒，說不定還可以蒙混過關呢。

    被稱作“三麻子”的那個人玩味地看著黃小四，略帶嘲諷地笑著說道：“我們哪敢得罪您‘黃四爺’，隻是想送給‘您’一場富貴，沒想到我們‘黃四爺’這麽膽小，連話都不敢說一句，領著我們欣賞漢口的八卦陣，我們在這裏先謝謝了。”聽到這裏，黃小四略微放寬了心，既然不是來找麻煩的就好說了，他放開撐在膝蓋的手，直起腰站了起來，一根手指指著三麻子說道：“三麻子，你他媽成心的是不是？有什麽事你他媽不能明說，害的老子跑了大半個漢口，老子不就是上次少分了你兩個大洋嗎，你至於嗎？你他媽有什麽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其實三麻子是最了解他的，他雖然做的偷雞摸狗的事情，但是為人謹小慎微，雖然有一門好手藝，可也是不能見光的事情，如果貿然上門去找他，他未必會同意，隻有想辦法治一治他，同時在他麵前展示一下實力，讓他心甘情願地答應幫忙，否則說不定還要大費周章。看到其他的幾人或遠或近停留在黃小四的周圍，三麻子也不再和黃小四廢話了，他開門見山地說道：“黃小四，老子也不和你廢話了，這幾位都是我們青龍幫的貴客，他們手上有一個東西要你幫忙打開一下，你先去看一看，看好了再和這幾位爺談報酬，他們是不會虧待你的。”

    不錯，這幾個人就是王之青、段宏宇，張智武他們幾位，那天王之銀把他們需要找一個會開保險櫃的人情況告訴了九爺，其實他們青龍幫就有這樣的人，九爺考慮到青龍幫現在也是多事之秋，自顧不暇。出於保密的需要，九爺決定安排自己的心腹到外麵去找。於是就有了他們圍追堵截黃小四的這一個戲碼。

    一聽說現在他們有求於自己，黃小四一改剛才的孫子形象，倨傲地說道：“三麻子，你他媽有這樣求人的嗎，老子現在很不爽，我決定我不跟你們合作，你們愛找誰誰去，反正老子不去！”接著一轉身又對王之青他們客氣地說道：“幾位爺，不是小的不幫你們的忙，實在是小的手藝不精，恐怕耽誤您們的大事，還望您們另請高明。”雖然黃小四敢對三麻子大喊大叫，但是對於王之青他們由於沒有摸清楚底細，他還是要客客氣氣的。

    看到黃小四對於他和王之青他們的態度判若兩人，典型的“前”倨後”恭”，三麻子氣不打一處來，虎著個臉咬著牙指著黃小四說道：“黃小四兒，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不要說老子沒提醒你，這幾位可是我們幫裏的貴客，找到你那是看得起你，漢口會你那個手藝的也不是你一個人，你今天如果不去，得罪的可不是我三麻子，你還是仔細掂量掂量，除非你以後不打算在漢口混了，到時候如果我們幫主發一句話，你就是鑽到老鼠洞裏我們也會把你拉出來！”

    聽了三麻子的話，黃小四的臉青一陣紫一陣，的確來說，三麻子的話直擊要害，如果他要在漢口混，青龍幫是他繞不過去的坎兒，看著王之青的氣度，衣著，憑著他混跡江湖多年的經驗，此人絕非池中之物，再看著張智武悠閑地靠在牆角用一把小飛刀削指甲，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段宏宇掏出一塊潔白的絲綢擦著他左輪手槍，間或對著槍支哈口氣。都他媽不簡單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表麵不動聲色，其實心裏猶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王之青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再往下僵持，就可能會過猶不及，於是他向前走了幾步，越過三麻子對著黃小四一拱手說道：“黃兄弟是吧？在下王青，今天冒昧打攪，唐突了，我先代三麻子兄弟陪個不是，隻是我們這個東西隻有黃兄弟這樣的高人才能打開，這可是九爺推薦的喲！不如這樣，黃兄弟你先隨我們去看看，我想對於黃兄弟這樣的高人來說，說不定就是舉手之勞，至於薪酬方麵，到時候就由黃兄弟說了算，黃兄弟你看怎麽樣？”王之青的一番話，在黃小四的心中猶如一縷春風拂過，並且裏子麵子都有了，同時又軟硬兼施，不由得他去拒絕，他在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看來隻有先答應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