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混入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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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已過,入冬的寒風卷過經曆了一場廝殺的帝都街巷,血腥氣息已然隨著今年的第一場雪掩蓋,安寧而奢華的帝都宮殿也絲毫看不到前一刻的沉悶和死寂。 vw

    細碎的雪簌簌的落下,很快將這方天地染成一片蒼白,內監們清掃著清心殿外的積雪,偶爾傳來的嬉笑聲,讓人恍惚之間忘卻了之前發生的一切,好似所有殘忍的戰爭和政權之爭從未發生過一般。

    清心殿內,兩名衣著華貴的少年端坐在爐火旁,未有絲毫煙塵的爐火顯然是珍稀木炭,唯有宮廷貴族方可享有。

    兩名少年長相略有幾分相似,其一名身著品藍錦製長袍,發髻以羊脂玉扣束著,他的眼眸純淨淡然,僅僅是端坐在那方,便從他的周身散發出令人心安的溫柔和安寧,然而他身卻又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仿若泥白蓮,又如夜空皎月。

    令人心馳神往卻不敢褻瀆。

    而另一名雖周身貴氣,但氣勢裏卻存著幾分冷然和蕭殺之氣,他的神情冷漠,微微皺起的眉頭說明了他此時的心情,焦灼卻又噙著幾分微不可見的溫柔。

    軒轅煜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他凝視著眼前的軒轅宸,分明從他突然停頓的話語和神色裏,看到了他以前從未看到過的溫柔。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軒轅宸的肩膀,低聲安慰道:宸弟,一切都過去了,攝政王已死,不會再有人對我們如何了。

    軒轅煜很愧疚,在軒轅宸親自帶兵出戰卻被攝政王的大軍追殺而失蹤時,他恨不得立即親自出去相救,然而他終究是個年少的皇子,所有的大權都掌控在他的母後,賢妃的手裏。

    他自然明白賢妃隱藏在心底的私心,縱使她對外沒有露出絲毫偏袒,但作為她的親生兒子,他不會不明白她的心思。

    然而在軒轅宸冒死引開攝政王大軍之後,賢妃所派的死士成功刺殺了駐紮在軍營裏的攝政王後,那並沒有擔憂軒轅宸的神情一一落在了他的眼裏。

    素來孝順恭謙的他,第一次對賢妃發了火,也正因此,賢妃才沒有多做手腳將險些死去的軒轅宸給救了回來,一如他所願,對於這場戰役的勝利,大多數人擁護那個冒死出戰的皇子,他本也是這般想的。

    然而直到從幽州回到帝都,他才明白了一件事,那是為什麽賢妃在軒轅宸出戰期間一直將他關押在密室,對外宣稱病重,由她親自料理,任何事物都不假手於人。

    因為那時的他,已經成了軒轅宸,而那個冒死出戰的軒轅宸所有的功勞,都成了他軒轅煜的。

    這是他對軒轅宸最為愧疚的地方,軒轅宸察覺一二,卻是掩下了周身的蕭殺之氣,輕輕的歎了口氣後,又深深吸了口氣,低聲說道:皇兄,你不必多想,這些事情皆是我自願的,隻是軒轅宸突然想到跟隨自己出戰的那些將士,想到從一開始他們是掩人耳目的必死之人時,他便有些難受起來。

    隻是宸弟有一事相求說著,軒轅宸突然從矮榻站起身,緊接著單膝跪地,神色誠懇而焦急。

    軒轅煜心驚不已,他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軒轅宸,二人自小關係極好,卻也從未像今日這般生分過,他皺起了眉頭,連忙扶起軒轅宸說道:你這個樣子分明是逼我不答應。

    軒轅宸一愣,頓時有些愧色的垂下了眸子,若說絲毫不怨,那是不可能的,他怨的是賢妃,雖並非他的生母,卻也是自小帶著他的,他從先皇口得知,自己的母後蓮妃在生下自己之後便因身體太過纖弱而死去,原本先皇隻有兩位嬪妃,並未立後,自己則自然而然的由前一月才生下軒轅煜的賢妃代為教養。

    賢妃對自己不鹹不淡,卻也都給了皇子該有的一切,卻給不了隻有生母才能給的愛。

    他本心存感激,何況軒轅煜對自己極好,二人自小一起長大,感情自是不必說,隻是在自己三餘歲,父皇病逝時,那遺詔被刺客偷走,從攝政王接管朝政以來,他便從賢妃那裏看到了陰謀的衍生。

    隨著時間流逝,執政十二年的攝政王雖然知曉兩位皇子已經長大,卻已經割舍不下手政權,也知曉賢妃開始坐不住了,之後散播種種流言,以賢妃想要冊立儲君開始謀劃傀儡政權為首的流言四散開來。

    那時的軒轅宸知曉,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他不會相信這些流言,但也知曉,賢妃想讓自己的兒子成為軒轅王朝的帝君。

    他本願意為軒轅煜做這些事情,然而沒有想到的卻是,賢妃在清掃幽州戰場時,不僅將當初跟隨他出戰的幸存將士殘忍的殺害,甚至也將當初派出去救他的那隊人馬全部滅口。

    他更加厭惡著屍首堆積的皇權之路,但他卻割舍不下那個女孩兒,他本想交代一切遠離帝都去尋找她,卻發現自己雖被封為睿王,卻已經被賢妃永遠的禁錮在這座帝都牢籠之。

    他知曉,現在的賢妃,不久之後的太妃已經打算想要除掉他永絕後患,之所以留下自己是因為軒轅煜的阻攔威脅,這帝都裏,唯一能讓他不舍的,也隻有軒轅煜了。

    他要將自己逃離追殺所遇之事詳細的講給軒轅煜,也必須由史官記載,但關於葉念安的一切,他卻沒有在賢妃麵前說出口,對於左手手腕的牙印疤痕,他更是沒有對身邊任何一個人明說,他害怕那個女孩兒也會被滅口。

    如今我被嚴密監控,日日對那女孩兒的處境擔憂,皇兄,這是宸弟第一次求你,軒轅宸的手反握住軒轅煜,他的指尖有些冰涼,甚至帶著幾分不安的顫抖,軒轅煜的目光掃過他手腕處的疤痕,輕輕歎息著點頭道:我會幫你找到她的

    他的力量在賢妃的管教之下極為薄弱,但他也知曉,隨著他登皇位,自然能夠逐漸建立起屬於他自己的勢力,雖然,他從來都不想做什麽皇帝。

    軒轅煜的聲音落下之後,終於在從攝政王謀反到現今,第一次看到了軒轅宸的笑容。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二人相視而笑,卻沒有發現在這座安寧的宮殿之外,正有一雙陰戾的眸子,緊緊的盯著此間的一切。

    次年入春,新皇登基,二皇子軒轅宸封為睿王,天下一片歡慶安寧之象,然而未過多久,向來安分守己的睿王在春末之時,性情大變,日日流連青樓坊間,

    睿王府內時常出現三教九流之人,更甚是睿王居然在數次朝時渾身酒氣,胡言亂語。

    軒轅煜規勸數次無果,卻又顧念兄弟情義,遂免了睿王每日朝,於是睿王的逍遙閑散惡名傳遍天下,沒有人知曉睿王因何性情大變,諸多流傳在坊間的傳言皆成為了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如此三年,在攝政王謀反時引發的諸多附屬小國的異動也全部平息,軒轅王朝一統天下的太平盛世終於恢複到先帝在位時的盛景,百姓對這位新皇更是稱頌有加,而那個惡名昭著的睿王則更是成了襯托新皇的綠葉。

    軒轅帝都,名喚天元城,較之其他地方,這裏日日笙歌,奢華的街道幹淨無塵,葉念安裹著破爛的衣衫耗時三年,終於來到了這裏。

    清晨隨著城門一開,她便躲入了進城的菜販馬車的貨物之,好在那菜販與守城士兵較為熟悉,並未太過仔細檢查便放了行,葉念安也不知道自己被運到了什麽地方,隻知道周遭安靜至極,似乎是個無人之地。

    伴隨著運送販子的聲音遠去,葉念安動了動身子,掀開壓在身的貨物,頂著幾顆菜葉跳下了馬車,然而剛一跳下馬車,她便發現了一件極為尷尬的事情。

    在這間較為寬敞的院子裏,停靠著三輛馬車,裝在著酒和其他雜物以及自己這兩滿是蔬果青菜的馬車,然而在自己跳下車的一瞬,她看到另一輛裝著酒壇的馬車旁,正站著一個人。

    馬夫小販也許都被繾去收取銀錢了,此時佇立在馬車旁的是一位嬌豔動人的女子,那女子渾身散發著柔媚和勾人魂魄的香氣,她此時怔怔盯著葉念安,似乎有些驚嚇般的愣在了原地。

    葉念安心道一句:完了正欲逃走,那嬌豔的女子卻是動作快的攔在她的身前,扣住了她的手腕。

    小乞丐,膽子挺大嘛嬌豔女子任憑她胡亂掙紮,手動作逐漸用力,隻聽著一聲驚呼之後,那髒兮兮的乞兒跪在了自己麵前。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啊葉念安發覺這女子居然是練家子,簡單的一捏讓她不得動彈,手腕的骨頭險些要被捏碎了,她頓時順勢跪在地,連連求饒起來:小的隻是想混進城裏謀生,求女俠饒了小的吧

    哦嬌豔女子眸光一閃,猛地鬆開手有些嫌惡的看了她一眼之後,發覺這髒兮兮的乞丐居然是個女子,緊接著瞄到她頭的青菜葉時,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何處不能謀生,為何偏偏跑來天子腳下要知道,天子腳下可容不得你這等賤民出入的,嬌豔女子說著,見那跪在地的乞兒滿目淚光,滿臉汙漬之下,依舊能看出幾分姿色,她的心底一動,發覺自己似乎許久都沒有看到過這樣幹淨的眼睛了。

    然而醉香樓並非尋常青樓,她雖明麵是這裏的管事,然而背後,卻是聽命於另一個人。

    如今天下,除去皇室政權,是江湖勢力最為龐大的逍遙門,而這醉香樓是逍遙門設在帝都的暗樁之一。

    自己倒是有幾分想收留這個乞兒,隻是

    葉念安看著那嬌豔女子臉陰晴不定的神色,她的心也隨之忐忑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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