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拉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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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碧波院時已經接近晌午,笙歌其實這一天也未做什麽重活,但此時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去,她回到房內徑直從書架取了一本較薄的書卷。 w w w v w
呆坐在桌案更不知饑餓,她胡亂翻著書卷,根本不認得麵所寫的到底是些什麽鬼畫符,她細細盯著麵的字跡許久,得到的結論便是它認得自己,自己卻不認得它。
又好氣又好笑的拿著書卷,笙歌發覺屋子裏有些沉悶,便起身向著外間走出去想要散散心。
自己若是識字的話今日便能從標簽看出端倪,自己若能對茶的新陳能輕易分辨,也會在煮茶時發覺不對,終歸是自己學到的還是太少了。
當時雲舒說了,自己在碧波院所分到的將會是平日裏皇與睿王喜愛的茶類,所以自己根本不必多學,此時想來,其實還是多學些來的安心些。
晌午的陽光溫暖卻不灼熱,紫竹林裏偶有鳥鳴聲忽遠忽近,微風襲過,滿園皆是令人舒心的清新香氣。
笙歌的心情總算也舒坦了些,她走到聽風小築處時,沐浴著溫暖的陽光逐漸起了幾分倦意,想著此間也不會有人過來,於是便繞到竹樓前的石桌撐著下巴打起了盹。
而此時的常德殿卻與這方的怡然相反,通州水患過後,沒曾想撥下去的救災款項居然被層層克扣,到了百姓手裏的根本隻是九牛一毛,軒轅煜沒想到當年右相一事之後居然又生了這種事情,多番追查之下這件事到頭來卻被查出是運送糧食與賑災銀兩的官兵運送途悄悄安插人手偷運了許多出去,軒轅煜因此在常德殿發了火。
此時常德殿內的官員已經散了去,唯有軒轅煜一人臉色發沉的坐在桌案前,此時嚴之佇立在屋外見那些個官員已經走遠這才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皇,喝口茶消消氣吧,嚴之見軒轅煜臉色依舊不善的模樣,輕聲說著便將茶盞遞了過去。
靠些茶水便能消氣了麽軒轅煜也未抬眼,溫潤的嗓音在此時卻是泛著低沉的寒意。
嚴之臉色頓時一白,匆匆放下茶盞時頓時跪下身子低下頭來:皇他也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軒轅煜,好像在他服侍的這些年來,是第一次看到軒轅煜發這樣大的火。
嗬,直到頭頂傳來一聲低笑,嚴之這才有些不知所措的抬起頭偷偷瞄了軒轅煜一眼。
隻見此時軒轅煜眉眼含笑,周身好似如沐春光一般泛著暖意,絲毫看不出方才動怒的模樣,他更是疑惑不已了。
怎麽了嚴之,朕這個模樣很是嚇人麽軒轅煜垂眸看了他一眼之後便將目光落在自己手的奏折,片刻後他隨手將奏折扔在一邊便站起了身:朕素來和善慣了,若不發次火,他們真當朕是能隨意糊弄的了。
嚴之這才聽出端倪,頓時顫顫巍巍起身抬起手擦了擦額的冷汗:皇,您可嚇壞奴才了
軒轅煜見他後怕的模樣,失笑著搖了搖頭:叫人來收拾幹淨,朕要四處走走。
嚴之應聲出去招呼宮女內監進入屋內,吩咐一番之後便連忙掀開簾子跟在了軒轅煜的身後,軒轅煜揮了揮手道:不必跟著,朕想獨自去碧波院散散心。
嚴之一愣:需要傳喚車輦麽
軒轅煜搖頭,也沒看他:不必了。
嚴之見軒轅煜走遠便也低頭歎了口氣沒有跟過去,愣在原地片刻之後突然想起此時已近晌午,過會兒該是午膳時間,皇命他不必跟著,那午膳又該如何
他皺起眉頭思量了片刻之後,心已經有了決定,他目送著那襲明黃身影遠去之後,便轉身朝著禁軍營的方向走去。
軒轅煜獨自一人踩著青石板路緩緩走著,他的目光清澈溫柔,宮人們打掃後的青石板還沁著未幹的水跡,他的目光看著這條曆經滄桑走過風雨也浸泡過鮮血的大道,心思緒微微震動。
那年攝政王暗操控,宮一片死寂,賢妃發覺不對時並未太晚,也是在這條路,沒有廝殺亦沒有喧囂,但那夜裏的恐懼卻絲毫不減。
賢妃帶著他與軒轅宸逃到碧波院,那時的碧波院不過是一處荒廢偏僻的院子,攝政王也沒有料到在那院子裏會藏著一條逃往宮外的暗道。
如今一草一木盡數變了,那條暗道也在她們回宮之後便也封了,但他卻不會忘,亦對這座院子有著別樣的情懷。
周遭宮女紛紛下跪行禮,對於皇帝的突然到來宮女們除了惶恐亦是驚喜,然而看到今日的皇帝居然是獨自一人沒有帶著隨侍,人人心裏又是生出一絲期待,皇帝身邊總要有人服侍著,這樣一來豈不是能有幸近身服侍左右
私下想著,宮女們心思轉動卻也不敢太過明顯,看著皇獨自一人走著,她們便遠遠跟著,更甚者則是繞了遠路再度從其身邊經過想要引起注意。
軒轅煜哪會沒有察覺,他突然有幾分懊惱自己一人來此的決定,於是在逐漸放緩腳步之後終是轉過身朝著那群宮女們走了幾步: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聽風小築。
那幾名宮女原本見皇帝突然轉身向她們走近,豈料還未靠近,卻是得了這樣一個結果,她們躬身一拜應身退下,臉色也因此逐漸失落下去。
軒轅煜無奈歎息,轉身之際發覺精神也有些疲乏,於是頓時加快了步子,穿過抽了許多新葉的紫竹林後,他本想著去到竹樓裏取些閑書看看,豈料剛走進院子,看到了一襲水色長裙的女子正趴在院石桌睡的正香。
他愣在原地許久之後,猛地才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在此立了掌事,還將小築深處的一所小院賜予了她,這樣也便於平日裏的傳喚,沒曾想因諸多事務耽擱,自己竟將這件事情給忘了。
他一時站在原處有些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但宮他喜歡的幽靜之所本也沒有幾處,站了片刻後他便兀自經過笙歌身旁了竹樓,取了一本閑書之後他便坐到了笙歌的身側。
翻看了一會兒之後,細微的呼嚕聲打破了竹林內的清幽,軒轅煜手一抖,失笑著側過臉看了一眼枕著書睡的正香的笙歌。
隻見她略微有幾兩肉的臉蛋正壓在卷成一卷的書冊,微微蹙起的眉頭似乎預示著她此時的夢境,或許是煩心的夢,亦或是噩夢
分了會兒神,軒轅煜便收回目光繼續看書,豈料又過了一會兒,那趴在桌的笙歌竟是喃喃低語,夢囈竟也帶著些許怒氣:討厭,走開
軒轅煜失笑搖頭,知曉自己是沒辦法認真看下去了,他放下書卷,微微偏著頭凝視著笙歌,突然有幾分好這個丫頭到底夢到了什麽東西。
混蛋又是一聲低罵,軒轅煜的臉終於露出了明朗的笑容,原本在早朝乃至早朝之後常德殿內帶來的陰鬱也因此一掃而空。
他笑著,突然伸出手,兩根修長的手指這麽夾了笙歌的鼻子。
他饒有興致的凝視著笙歌,眼見她臉色越來越紅,最終還是憋不住氣猛地睜開雙眼坐了起來。
你做什麽笙歌下意識的拍開捏著自己鼻子的手,怒氣衝衝的揉了揉眼睛瞪向眼前的人。
然而揉著揉著,笙歌便從夢到軒轅宸要殺她的噩夢裏清醒過來,眼前這人雖與軒轅宸有幾分相似,但氣韻卻完全不同,而此時他穿著一身唯有天子才可用的明黃
這個人是皇
笙歌得到這個結論之後再也來不及想其他什麽,一身汗毛全然豎了起來,她連忙跪下身子,臉色蒼白的討饒:皇贖罪,奴婢夢魘了,錯把您當做是
話說到這裏,笙歌突然噎住沒有說下去,她此時恨不得跳起來扇自己一巴掌,她該怎麽說下去,說以為是睿王才會伸手去打
軒轅煜低頭看著她瑟瑟發抖的模樣,想起之前她有趣的樣子便有些不願看到她這個模樣,他心歎息,淡淡道:起來吧,不過是夢魘了,朕不會怪罪你的。
笙歌心鬆了口氣,心道幸好是他,若是換睿王,自己此時當真不知是怎麽死的了,兄弟二人的差距怎麽會這般大呢
坐吧,軒轅煜目光示意她坐下,笙歌哪敢,頓時低下頭道:奴婢不敢
朕命你坐下,軒轅煜無奈,隻好端了架子起來,笙歌渾身一抖,依言坐下,還未坐定時軒轅煜又問了一句:你方才說夢魘了,將朕當做什麽了
笙歌差點要從凳子跳起來,然而她沒有真的跳起來,隻是心髒開始狂跳不止,她嘴角抽搐著不知怎麽回答,軒轅煜卻是淡淡一笑,聲音溫和至極:妖魔鬼怪
笙歌哪敢說,默默抬眼偷偷瞅了他一眼之後立即低下了眉眼,軒轅煜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似乎讀懂了她眼的意思,於是輕咳了一聲:朕屏退了其他人,你當是陪朕閑聊幾句,朕不會怪罪的。
笙歌咽了口唾沫,有幾分不敢相信的抬眼看向他:當當真笙歌不知道為什麽,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想要看第二眼,好似每一眼都能從他的身汲取到溫暖一般。
軒轅煜還是第一次被人質疑,愣神了片刻後突然無聲一笑:當真,絕不摻假
笙歌很想相信,但想到他與睿王畢竟是連這血脈的,於是在抿唇之下突然伸出手彎起小拇指對著軒轅煜:拉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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