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大婚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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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的暴雨之後,天氣久未放晴,陰沉了許久之後,又是斷斷續續的綿綿細雨,延續了足足半月餘。小說

    今日,天總算是晴了,烏雲消散露出萬裏晴空,然而在這片金色的陽光之下,迎來的卻並非是溫暖,而是一場淩冽的寒冬,陽光雖璀璨,空氣卻冷的令人發顫。

    縱使如此,民間卻是歡呼雀躍,一片喧鬧,原因,則是今日,軒轅國的國主的立妃之日,原本隻是冊封妃子罷了,而陣仗卻大的嚇人,若不是城皇榜明寫著,任誰都會以為皇帝今日立的是一國皇後了。

    整座皇城,鋪天蓋地的紅,笙竹之聲,伴隨著吉時來臨而奏響,太和殿內,百官恭賀,笙歌漫舞。

    笙歌的身子已經好全,但軒轅煜還是剔除了許多繁複的禮儀步驟,而在太和殿時,她也沒有呆太久時間便被送回了煜歌居,剛一回到屋子裏,笙歌大大呼出了一口氣,旋即讓雲舒將她頭堆砌滿的發飾全部取了下來。

    長發如瀑,垂順的披散在她身後,她看著桌前珍貴奪目的發飾,一時有些懵了,一如早被一大堆人圍著打扮時一樣。

    鏡的她,明眸若星,顧盼生輝,朱唇嫣紅如若熟透的果實,泛著誘人的光輝,笙歌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這樣美,美到白日裏的那些宮人將她打扮完之後的眼神都是呆了又呆。

    怎麽,傻了麽雲舒替她理順了頭發,見她看著鏡子發愣,不由低笑道。

    笙歌回過神,臉頰頓時有些發燙,她早已不記得在太合殿時發生了什麽,更不記得其他人用怎樣的目光去看她,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拖著這身繁複厚重的長裙以及頭的飾品又得聽訓又得時刻記著下一刻該做什麽,實在是太過勞累。

    喜笙歌本想喚喜兒替她將桌的點心端來,剛吐出一個字,她已經回過神,臉的神色頓時又黯然了幾分。

    雲舒哪會不知笙歌為何難過,得知燕喜一事之後,她起初也是驚愕的,之後被笙歌傳話過來,還陪著安慰了許久,最後軒轅煜便將她從奉茶閣調配到了煜歌居,接替了燕喜的位置。

    倒是叫的順口了,笙歌已記不得自己這般下意識的喊錯了多少次,每一次過後,她都會難過許久,甚至到了今日,她都不願相信燕喜居然瞞著她的那些事情。

    燕喜是認字的,當初嚴之瞞著家人淨身入宮,皆是托人帶著口信過來,燕喜那時照料母親,而嚴之捎回的銀錢富裕,索性燕喜便請了先生回來,這樣一來日後與嚴之書信往來倒也方便,許多話讓他人捎帶總歸是有些為難的。

    也正因如此,燕喜在之後才發覺不對,又在那捎信人的口誆出了許多紕漏,才有了後事。

    笙歌每每想起她第一次問起燕喜是否識字時,便是蕭離抱來許多書籍的那一次,她無法想象,當那張紙條出現之後,燕喜是如何淡定的裝作不知,又為何裝作不知,之後悄悄取走了紙條收好究竟是為了什麽,包括她之後是抱著何種心思與自己結交。

    她不願去想,因為每每開始思索這個問題,她便會想起往日裏二人在一起的種種,那個時時刻刻對她關心著的,維護著的活潑少女,竟會有那般深沉的心思。

    笙歌,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不必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雲舒坐在她的身側,輕輕挽住了她的手。

    她的心忽而刺痛,雲舒不勸倒好,這樣一勸,反而更令她心口悶痛,仿佛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

    雲舒,我沒事的,其實她也怪不得燕喜,那張紙條,本是給她的,她其實也有諸多秘密隱瞞著所有人,又有什麽資格去怨憤她人對待自己不誠呢

    那便多笑笑,怎麽說你今日也可說是位新娘子了,這般愁眉苦臉的,待會兒皇回來,還以為你在這兒悔嫁了呢雲舒捂著嘴笑道,笙歌歎息道:還笑呢,今日都快將我骨頭累散了

    今日累散了麽雲舒搖頭失笑:空置多年的後宮今日終於迎來第一位妃嬪,你日後的擔子可重了,夠你折騰的

    啊笙歌有些不明白的看向雲舒。

    雲舒笑了笑,正要開口,忽而想到了什麽,臉色突然變了,但很快便又恢複如常,話鋒一轉道:你被封為淑妃,可是有品級的,以後後宮裏的諸多事務也都要交由你來打理,自然起之前會累一些。

    雲舒掩飾的雖快,但笙歌還是從她變化的神色裏揣測出了一二,想必對方是想說延續子嗣的事情了,笙歌默默一笑,心悲苦,臉卻是沒有表露,省的讓雲舒自責。

    宮內務不是有嚴之打理麽,我還是繼續呆在我的小院裏悠閑快活吧,笙歌轉開了話題,不願再說下去,她身子雖已經恢複,但藥卻一直未有停下,軒轅煜雖說這是補藥,但她心裏明白,這些都是想要治愈她腹內創傷的藥。

    她恐怕再也難以懷子嗣了,她記得禦醫在她重傷昏迷之對軒轅煜說過的話。

    笙歌雲舒哪裏聽不出她語氣變化,又哪裏看不到她一心想要掩飾的痛苦,其實全然表露在眼眸之,她本想著開口勸慰,可話到了嘴邊終是說不出口。

    這樣的事情,叫一個女人如何看的開去又如何釋懷的了

    啊,雲舒,你今日也是漂亮的緊,笙歌的眸子看著銅鏡映著的雲舒的麵容,忽而笑道:平日裏從不見你如何打扮自己,記得一次還是東洛朝貢的時候,你啊,若多多打扮些,指不定哪日便被貴胄們瞧了呢

    雲舒有些驚愕的看著笙歌,沒有料到她的話鋒竟能轉換的如此之快,她愣了片刻,忽而抿唇笑道:你倒好意思說我,以前在奉茶閣,是因為忙的無法照料自己,一天下來,泡茶泡到手軟,而你呢

    笙歌吐了吐舌頭,臉紅紅的。

    再說了,我可從沒想過要去什麽官員貴胄家裏做妻妾,雲舒垂了眸子,臉浮起一抹紅暈:我隻想著早日能離開皇宮。

    然後去尋你那情郎笙歌見她這副神色,實在是眼熟的緊,以前燕喜提起蕭離時,也是這般神色。

    笙歌雲舒驚訝的睜大了眼:以前怎麽不知你這般不正經的

    笙歌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心苦澀,如今也隻不過是苦作樂,她如今,是軒轅煜的妃子,卻是一個無法懷子嗣的妃子,軒轅煜雖許諾她此生僅她一人,可她卻無法自私的這樣去做。

    二人說了一會兒,笙歌實在是餓的慌,便去了圓桌吃起糕點,雲舒將她屋子收拾了一番,又替她換下了一身華美雍容的長裙,省的點心沫兒掉了一身。

    天漸漸黑了,太合殿那邊的熱鬧與喧囂似乎很遠,煜歌居裏一片安寧祥和,好似並非處於皇宮之內,反而像是一座山間別院。

    咦,怎麽沒水了呢笙歌瞪了瞪眼,咽下一塊糕點,起身要出去打水,雲舒連忙按下她的身子道:你得在屋子裏等著皇,我去打水給你泡些茶來

    笙歌幹笑道:麻煩你了

    你現在可是淑妃娘娘,私下裏這樣都是不對的了,以後在宮裏千萬可別跟下人這麽說話,雲舒站起身。

    知道了,笙歌點頭,心自然明白雲舒話含義,雲舒這樣的話不知提過多少次,見她應了,便反身出門提了水桶朝著聽風小築的方向走去。

    月牙如勾,繁星滿空,月華冷冷清清的在青石路灑下一層霜雪般的光輝。

    雲舒離開有一會兒了,這會兒應是在聽風小築裏煮茶,笙歌忽而起身,緩步踱到門邊,輕輕推開了房門,頓時,一股寒氣湧入,使得她周身泛起了雞皮疙瘩。

    她仰首,看著天星河,一抹寒風襲過,略過她身單薄的火紅蠶絲內衫,浮起淺淺的褶皺。

    我本猜她會因為累了一天這會兒睡得正香,沒曾想她竟會是在門邊等著你,正當她出神之際,軒轅宸的聲音竟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笙歌心頭猛然一抖,低頭之際,見那被風搖曳的竹林之下,佇立著兩道身影,一襲紫袍邪魅肆意的軒轅宸,與一襲黑紅兩色騰龍冕服的軒轅煜。

    四目相接,恍若天地間隻剩下她二人。

    笙歌的記憶裏,那個竹林拐角的青石小徑,她這般遠遠看著他有三次最為深刻。

    一次是他那第一次時夜裏偷偷過來教她學字離開時,他好似雪山之巔的孤鬆,又似雲端謫仙,悄然踏著月色離開。

    一次是從逐鹿山秋狩歸來之後的許久的某一日,他撐著傘,佇立在霧靄與綿綿細雨之,如同畫卷走出來的人一般,走到了她的麵前,走到了她的心裏。

    再一次,便是他與她的大婚之日,也是今日。

    軒轅宸看著門邊佇立著的少女,她褪去了一身禮服,發髻解開,長發如瀑的垂在周身,她沐浴著月的光輝,這一刻美的不可方物。

    宸弟本還想鬧鬧,如今看來,怕是不好擾了良辰美景,既如此,宸弟先行告退了,他的眸光深沉,下一刻便猛地有幾分惱意的轉身離開。

    院二人,似乎未覺,遠遠相望,深情凝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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