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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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宸看著笙歌泫然欲泣的模樣,心抑製許久的情緒頓時席卷了他的理智:我是不明白,我不明白你分明愛他,為什麽卻想要離開他,我不明白我分明愛你,卻又隻能一心成全你們二人,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轟

    巨大的轟鳴聲自笙歌的腦海之炸響,這一刻,她忘記了掙紮,全身如遭雷劈一般怔怔的凝視著軒轅宸的雙眼,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一如多年前她記憶深處時的模樣。小說

    隱忍,堅毅而又矛盾。

    軒轅笙歌的聲音輕顫著,下一刻便被軒轅宸狠狠的吻住了雙唇,他的吻霸道而帶著幾分狠厲的恨意,也不知是恨她,還是在恨他自己。

    這不是軒轅宸第一次吻她了,記憶裏,朦朧的年少時期,湍急的河流之,他為救她給她渡氣,他吻了她,或許他早已忘了,又或許那時根本沒有多餘的情意,但笙歌始終記得,那個青澀卻又微甜的碰觸。

    之後,那個在醉香樓裏慵懶邪肆的睿王,亦或是神秘陰冷的逍遙門主

    這一次,笙歌沒有掙紮。

    因為她的順從,令軒轅宸愈加無法控製那席卷了心頭的瘋狂,但很快,他便渾身一震,猛地鬆開了她。

    巨大的愧疚伴隨著奪人所愛的罪惡心裏使得軒轅宸驚愕的後退了數步,他看著眼前神色悲愴的少女,恨不得立即帶她離開,立即將她占為己有,但很快他清醒過來,轉身之際再也沒有回頭。

    他怕多看一眼,自己便會做出更加不理智的行為。

    少女的馨香與唇的溫度猶存,軒轅宸腳步匆匆,帶著幾分狼狽之意逃離。

    而在他離開之前,雲舒則同樣身形踉蹌的端著熬好的補藥先一步離開了煜歌居。

    藥汁迸濺,灼痛的卻是她的心。

    聽風小築內的情景,猶如烙鐵在她心留下了一道巨大的疤痕,痛的她險些窒息。

    清心殿內,雲舒匆匆整理好衣衫,擦拭托盤,打算重新再熬一碗湯藥時,軒轅宸便走了進來。

    睿王殿下雲舒大驚,正要解釋,軒轅宸卻是看也沒有看她,徑直坐到桌前,冷冷道:取些酒來。

    殿下,您的傷還未痊愈,此時不能飲酒,雲舒悄悄將隻剩半碗湯藥的托盤端起退了幾步:奴婢替殿下煮些補藥過來。

    你若還想留在本王身邊,便乖乖按本王說的去做,早已知曉雲舒心思的軒轅宸冷哼了一聲道。

    雲舒心頭巨震,壓下心頭酸澀屈膝一拜道:奴婢這吩咐人取酒過來。

    她悄悄退出了大殿,目光依依不舍的從那道雍容無雙的身影抽離,她明白,睿王從來不會將她放在眼裏,更不會放在心,從前是,如今是,以後也是。

    她想留在他的身側,哪怕是偶爾能看幾眼也好,如今成了清心殿裏的宮女,已經能日日侍奉他左右,她又何必奢求更多

    她又有什麽資格奢求更多

    苦澀的滋味蔓延,清心殿如此,煜歌居裏如此,此時的玉霄殿同樣如此。

    天色漸漸暗沉,半醒半昏沉的軒轅煜猛地清醒過來,他皺了皺眉,調節呼吸許久才坐起身,守在一側的嚴之連忙前攙扶,替他披了外衫。

    睿王還在麽軒轅煜有些懊惱自己身子恢複的太慢,見此刻天色已暗,自己白天時竟又不知不覺昏睡過去,乃至不知之後又發生了什麽。

    回皇,睿王殿下已經離開了,嚴之心頭微跳,連忙低下頭去,軒轅煜卻極巧的發覺到嚴之情緒不對,頓時擰眉問道:老實交代。

    嚴之自知無法在他麵前隱瞞,隻得老實交代了,軒轅煜心又是一陣難受,卻是長歎了口氣道:罷了,你去準備龍輦吧。

    皇是要嚴之疑惑,軒轅煜則淡淡道:去煜歌居。

    是嚴之頓時發覺自己愈發蠢笨了,這點都未猜到,他心下一陣驚喜,連忙躬身一拜,匆匆出去準備,而在他離開之後,軒轅煜則轉身從床榻旁的矮櫃裏取出一支墨玉小瓶。

    他的目光帶著幾分決然與溫柔,毫不猶豫的將內裏的暗紅藥丸吞入腹。

    前往煜歌居後,他將宮人盡數屏退在外,如今情勢也沒有再帶著暗衛跟隨,幽靜的竹林之內,唯有夜裏的風聲,與他略微緊張的心跳聲陪伴左右。

    月華如水,竹林小徑深處的小院裏,亮著昏黃的燭光,門欄處屈膝而坐的少女,身披一襲碧色錦製披風,拖著下巴凝視著天際的星辰若有所思。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害怕自己下一步的踏出,恐怕日後再也無法看到這樣的情景。

    而笙歌,終是在仰望了夜空許久之後,轉動了略微酸澀的眼眶,也看到了院的他。

    這一瞬,她恍惚回到往日,那個無助而矛盾的夜裏,他如天月神,踏風而來,一襲素白長衫,周身泛著月的瑩瑩光輝與她相見。

    夜涼如水,姑娘深夜倚門望月,可是為等在下她猶自記得,東洛朝貢之夜,他錦袍似墨,猶如踏月而來的天神明,盈盈佇立在青石小徑轉角那處,在她分不清自己心意時的不安的夜裏出現在她的眼前,那刻意扮作江湖人士的語氣,每每想起,都有一種灑脫清逸的意味。

    而今,他便站在那裏,一如從前,同樣的夜,同樣的景,而她的心卻已經不同。

    四目相對,說不盡的心事,頓時化作淚水奔湧而出。

    玉霄殿,軒轅宸默默望著空當的大殿,漸漸皺起了眉頭,當值女官盈盈一拜,交代了皇帝去向之後,便恭敬的退了下去,軒轅宸雙唇緊抿,良久之後釋然一笑,轉身離開了玉霄殿。

    而那原本想要回去清心殿的步子,卻還是不由自主的繞向了皇宮最為幽僻的方向,煜歌居。

    這個夜,寂靜異常。

    你來了,笙歌站起身,微微動了動身子,卻還是留在了原地遙遙看著院那道身影。

    歌兒,你可是在怨我軒轅煜緩緩向她走近,見她滿眼熱淚,他心頭猛顫,頓時大步前。

    軒轅煜,你欠我一個故事,還記得麽笙歌避過了軒轅煜的手,自己抬手拭去了淚水。

    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你已經知道了軒轅煜極力控製指尖的震顫,垂下手之後,他的聲音低沉,略微黯啞。

    是,我已經知道了,笙歌猛地抬眸注視著他:我知道那個人是軒轅宸了,可他卻不知我是葉念安。

    軒轅煜的臉色漸漸發白,緊緊的注視著她。

    之前,我以為是你,知道並非是你之後,我以為那個少年早已死於王慕瑤之手,我本以為對於我們之間的情感,當年那段經曆是否相幹已經不重要了,但其實,從始至終,我都在意,這也是我為何在那個夜裏,決定救了王慕瑤,是為還清我欠你的

    別說了,軒轅煜後退了幾步,打斷了她的後話,巨大的痛楚席卷著他,令他再也無法控製,聲音愈加黯啞顫抖:是我的私心所致,你從來都不欠我。

    不,不是,笙歌搖頭,眨了眨眼,將洶湧而至的淚水壓製下去:在我最無助,最痛苦的時候,我自私的從你身汲取溫暖,軒轅煜,那段時光,我不會忘記,卻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軒轅煜低聲喃喃,清澈的眸光漸漸被空洞與灰敗覆蓋:歌兒,你為何沒有告訴他

    我曾想過,笙歌低垂著眸子,嘴角浮起苦笑:他吃了太多苦,好不容易大仇已報,對過往之事也漸漸放下,我不希望他會因此怪你。

    他是該怪我,更該恨我,軒轅煜苦笑。

    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你與他之間的手足之情,在皇室裏已經難得至極,經曆這些年的磨難,如今你們隻剩彼此,我不希望因為我打破了你們之間的感情,笙歌低聲說著:所以,放我走吧。

    笙歌軒轅煜發覺笙歌的聲音越來越輕,仿佛下一刻要隨著風消散無影,他頓時有些慌亂,大步前握住了她的手臂。

    不必替我打點了,我想獨自離開,四處去看看,以前流浪時,光顧著謀生,還未來得及去看看天下美景呢,笙歌想起流浪的日子,忽而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她抬眸,發覺軒轅煜臉的憂色,頓時笑道:我自有謀生的手段,況且你以前賞賜給我的東西可值不少錢呢,所以不必替我擔心了

    笙歌的故作輕鬆沒有換來軒轅煜的笑容,而是在話音落下之後一段時間的沉默裏,她漸漸發覺對方的手越來越鬆,下一刻,軒轅煜的身影便在她驚愕的目光,轟然倒下。

    軒轅煜笙歌大驚失色:來人呐,快來人啊

    驚慌的叫喊嘶啞而焦灼,漸漸從竹林之內傳出,守候在竹林外間的嚴之並未察覺,而蕭離卻是敏銳的發覺了不對,待聽清之後,頓時帶著外間所有人衝入了內裏。

    而在一行宮人進入之後,軒轅宸的身影,則從竹林深處的昏暗漸漸顯露,他的手緊緊抓著身側一株紫竹,赤紅的雙目裏燃起滔天烈焰。

    啪

    片刻之後,碗口粗的竹竿發出一聲脆響,軒轅宸避過其他宮人,嫻熟的離開了煜歌居,而方才那株紫竹,則在他離開之後,發出一陣劈啪之聲,接著,便轟然斷裂倒向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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