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一心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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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之,水溢出來了,軒轅煜坐在矮桌邊,擱下手裏的書卷,輕輕敲了敲桌麵。小說

    嚴之頓時一驚,頓時擱下水壺,也未去取帕子,而是連忙用衣袖擦拭桌麵的水漬,慌亂的模樣落在軒轅煜的眼裏,引來一陣輕歎。

    此事你擔憂也無用,若是放不下心,不如去刑部大牢外候著,此事他必不會拖下去,今夜因會審訊的,軒轅煜抬手微微一揮,道:去吧。

    皇嚴之慌忙跪下身子,聲音顫抖道:睿王殿下本因此大怒,若是見到奴才反而火澆油又該如何

    嗬,軒轅煜低笑一聲道:嚴之,按他的行事作風,此事一出,必會先派人先滅了口,之後隨便推出個替罪羔羊都能平息此事,既然沒有出手,還任憑蕭離將人帶了回來,代表燕喜還有活命的轉機。

    可是嚴之想起之前軒轅宸在清心殿外的可怕臉色,心裏沒個底,那般模樣分明是恨不得親自動手殺人了。

    軒轅煜見他還是慌亂害怕的模樣,便正色的同時語氣了冷淡了幾分:燕喜犯的本大不敬的死罪,他不動手,無非是給朕留了幾分薄麵,最大的緣故隻怕與笙歌有關,如今燕喜是否能留下一命,隻能看她自己是否珍惜這個機會,你若是不想她再犯渾,去天牢外候著

    軒轅煜的周身漸漸泛起寒意嚴之哪會察覺不到,這件事怎麽說都是燕喜的錯,若非皇與笙歌的緣故,他這妹子不知死了多少回,如今因為心太過惶恐,竟然沒有理清這其的微妙之處,方才軒轅煜的一席話顯然點醒了他,於是他躬身磕了幾個頭:奴才謝皇恩澤

    話音落下,軒轅煜示意他離去,他才頓時爬起身來,弓著身子退出了屋子,關房門之後,便是連滾帶爬的往刑部天牢的方向跑了過去。

    此刻夜已經深了,天牢之外的守衛自然不會放他進去,嚴之一時有些七八下,但隨著腦海之回響起軒轅煜的話,他便也自己安慰自己,耐心的等待起來,隻是越等那顆好不容易安撫下來的心緒又開始忍不住慌亂,索性未過幾個時辰,睿王果然如皇帝所說出現在刑部天牢外。

    隨本王進去吧,軒轅宸斜睨了一眼嚴之,見他誠惶誠恐又要過來磕頭的模樣頓時開口攔住了對方的動作,緊接著繞過嚴之徑直朝著天牢內而去。

    嚴之察覺到睿王臉色明顯的不耐,頓時收斂了情緒,低著頭跟前去,天牢之內裏陰冷昏暗,但牢房之內空置了許多,畢竟被關入這裏的,多半很難活太久。

    二人行至頂端的審問室,軒轅宸坐在桌案前,也不急著讓獄卒帶人,而是冷眼瞧著嚴之,過了一會兒,才幽幽開口道:你既是內務總管,總歸不同於其他宮人,這記錄供詞之事,想必對你來說不難吧

    嚴之起先還沒反應,待他回味過來,頓時了解到了對方的用意,他連連點頭稱是,慌忙坐在另一側的矮桌旁,待獄卒備好了筆墨之後,軒轅宸才命人將燕喜帶過來。

    隨著鐐銬的聲響漸漸臨近,嚴之差一點要坐不住身子前查看,但他還是忍住了,隻是身子向前傾著,目光緊緊盯著審訊室的大門方向。

    直到燕喜被壓到軒轅宸跟前,嚴之才默默鬆了口氣,此時燕喜看去精神極其頹然,但身沒見什麽傷痕,看來是沒有受到什麽刑罰,隻是之前傷重的身子未愈,這會兒幾乎是被兩名獄卒架著才有力氣走到這裏,嚴之又哪會不心疼

    燕喜不等軒轅宸發話,隨著獄卒鬆手離開,便軟趴趴的倒在了地,但從進來起已經看到了嚴之。

    也因此,臉色頓時變得有些複雜,一眼之後便不敢再去看他。

    在本王來之前,便有人傳話給本王,說那老婆子已經全然招認了,隻可惜架不住那幾十板子,已經沒了氣息,睿王微微歪著頭,手指輕輕叩在桌案,發出低沉的響聲,他的語氣平淡,像是與人閑聊一般。

    嚴之緊緊盯著燕喜,生怕她再做出些什麽出格的舉動,本想著那眼神給予提醒,豈料對方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顧自低著頭,默不作聲。

    你既然是這件事的主謀,應該知道自己所犯的,可是欺君的死罪了吧軒轅宸的語氣依舊平淡,聽不出半分喜怒,嚴之心裏一點點安了心,隻是目光從始至終都是凝固在燕喜身,沒有移動分毫。

    她既然都招了,我也沒什麽否認的,沒錯,都是我做的,我也知道這是殺頭的罪,其他的,我沒什麽要說的了,若說起自己最對不起的人那便隻有嚴之,所以燕喜此時知曉自己已經命不久矣,縱使不舍,但更多的卻是愧疚,她不願多說,也無法麵對嚴之,所以她一口認罪,連尊稱與卑稱都懶得再說,一心求死的樣子使得嚴之心焦不已。

    軒轅宸的臉色依舊平然如斯,燕喜的聲音落下後,他掃了一眼身側不遠處的嚴之,輕聲提醒道:嚴總管,剛才那些,都記下了嗎

    軒轅宸的提醒,令一心放在燕喜身的嚴之頓時回神,他連忙提筆斬墨,隻是筆尖即將卷宗時,他卻突然頓住了動作。

    若是將方才那些話記錄在卷宗,這死罪便是已經定下了,睿王這到底是何意

    賤婢燕喜,因昔日淑妃與之皆為宮女,卻一朝得寵,遂心生嫉恨,又因諸多錯處被逐出宮,由此怨心大起,四處編造謠言,犯下此等大不敬之罪,但皇仁善,感念淑妃心底寬厚,必不願由她而生出殺戮,如此死罪可免,卻因其女惡行昭著,將其押送汴州奴場,永世不得踏出一步,軒轅宸一字一句的說完之後,嚴之起先還驚愕惶恐的心頓時因了然而重重的落下,他立即提筆疾書,將這些話一字不差的寫下,也同時將燕喜方才認罪之言記下,正抬手端起八寶朱砂印泥想要讓燕喜按下手印,卻聽得燕喜幾聲冷笑猛然傳來。

    胡說八道我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但我說的句句屬實,她笙歌此刻還活的好好的,做了皇的妃子還不知足,四處勾引男人,連皇的兄弟侍衛都不肯放過,她是個與她母親一樣,都是賤雲舒的心情與嚴之卻是大不相同,聽得軒轅宸說完後話,她頓時明白過來,還沒等嚴之反應,破口大罵,雙目赤紅,表情瘋狂。

    嚴之哪裏會想到燕喜竟到了如此地步,押送汴州奴場,雖不是常人能受的疾苦之地,但有他這身份照拂,也能讓對方好許多,雖沒了自由,能活著已是極好,日後若得了機會,重新贖出來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隻是這些想法,還沒在嚴之腦子裏定型,燕喜這自掘墳墓的行為便讓他驚的身子一軟,險些從矮凳摔落。

    喜兒,你瘋了嗎你在胡說些什麽嚴之急的也顧不得太多,頓時出聲喝止,同時起身跪在了軒轅宸身前,連連磕頭求饒:睿王殿下,燕喜她是見那老婆子杖刑而死,一時受了驚嚇才會胡言亂語,還請您不要當真啊

    軒轅宸淡然的神色,從燕喜口出惡言的那一刻起,漸漸凝結了冰霜,他冷眼瞧著跪在下方的二人,冷笑了一聲,卻是看向燕喜:如今這條活路,是嚴之替你求來的,原本你隻要認下方才所述罪名,便可苟且偷生下去,隻是本王沒想到,你居然知道了這件牽涉國體的大事。

    嚴之的一顆心已經沉到了穀底,這一刻,他再也想不出任何法子再去保住燕喜的性命,且不論她肯不肯乖乖認罪,笙歌身世之事被她知曉,無論是睿王還是皇,恐怕都不可能留她了。

    嚴之心想法已然落實,渾身猶如抽去了靈魂一般癱軟在了地,通紅的雙眼泛著絕望的淚光。

    燕喜一心求死,已是無藥可救,如若將她押送汴州奴場,卻不知悔改,胡言亂語將這件事傳揚出去,定會有損先皇之名與國家顏麵。

    這件事並他從未向燕喜提過,竟不知她是如何知曉的,但如今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嚴之,你覺得,眼下本王該如何處置她軒轅宸轉眼看向麵如死灰的嚴之,見他一時連答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才冷笑了一聲道:本王知道你極其在意這唯一的親人,隻可惜她不知悔改,皇與本王給了她許多機會,是她自己一心往死路裏走,不過,本王還有一個法子,能留她一命,隻是餘生,怕是要吃些苦頭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軒轅宸的話猶如一株救命稻草,嚴之的雙眼再度亮起希望的光芒,他猛地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著軒轅宸,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長大了嘴,卻發不出絲毫聲音。

    笙歌曾對本王說過,那些曾待她好過的人,即便日後做錯了事,她都會記得對方的好,本王記得她初入宮時,的確得了燕喜與你的諸多照拂,對吧軒轅宸的嘴角勾著一抹隱晦不明的笑意,嚴之此時哪還有什麽心思去揣摩這笑容下的含義,一心抓著這唯一的機會,連連磕頭謝恩:奴才謝王爺,奴才謝笙歌姑娘的大恩大德

    誰要她假仁假義了,她唔燕喜的怒罵聲被嚴之立即用手捂了回去,軒轅宸手指輕輕叩在桌案,低低了哼了一聲道:本王審問要犯,你本不該進來,嚴之,既然本王答應了你會留她一命,眼下,你便先出去吧。

    嚴之涕淚橫流,千恩萬謝,連磕了幾個頭之後便退了出去,良久的靜謐之後,燕喜似乎都要覺得這審問室裏隻剩她一人時,軒轅宸的聲音才傳了過來:來人。

    聲音落下,守在外間的兩名獄卒立即走了進來,燕喜不明所以,根本不知軒轅宸到底想要做什麽,直到獄卒狠狠扣住她的身體,拽住她的手按下了印泥,她才明白過來。

    我不認罪,我說的都是事實,我不需要她的假仁假義,若我活著一天,我都會讓全天下人都知道燕喜的氣力哪裏能大過獄卒二人,三兩下便在她不斷的咒罵聲按下了手印。

    本王說了會留你性命,不過你若有這個本事,大可以試試以後如何將這些事情傳揚出去,軒轅宸嘴角的笑意漸漸化開,彎彎的眼眸讓燕喜隻覺得站在身前之人宛如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她狠狠瞪著軒轅宸,身子卻是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她不怕死,怕的是身不如死。

    將她的舌頭割下,軒轅宸輕輕的撂下一句話後,一手撐著下巴,斜倚桌子,像是準備觀賞什麽極其精彩的節目一般看向三人。

    燕喜此時終於明白過來,她驚愕的瞪大了雙眼,下一刻,她頓時出聲大吼:你以為這件事能瞞一輩子嗎我既然知道,那代表除我之外,還有其他人也知道,知道笙歌是昔年安寧公主與外臣所生的野種,她啊兩名獄卒哪裏會不知這燕喜到底是在做什麽,若非他們的舌頭早已被割,且大字不識,在這刑部天牢任職,知道的太多,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隨著其一人扣住了燕喜的下顎,另一人很快便取來刑具,一聲淒厲的慘叫過後,鮮血便順著燕喜的口角噴湧而出,一小節血肉便落在了她的腳邊。

    獄卒動作極快,很快便也用了特殊的藥劑替她止了血,但這種痛楚,非常人能受,許多罪人都是生生痛死,不過這特殊的藥劑裏參了些許止痛的藥劑,雖能緩解一二,但割舌之痛,依舊不是常人能夠承受的。

    這參雜止疼止血的藥劑,卻是在那老婆子死後,軒轅宸特地吩咐下來的,從一開始,他沒有打算讓燕喜完好無損的走出天牢。

    燕喜的嘴裏如今隻能發出痛苦卻渾濁不清的嗚咽聲,那雙布滿血絲的眸子,死死瞪著軒轅宸,卻再也無法說出一個字來。

    嘖嘖,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軒轅宸似乎心情大好,雖然臉色依舊冰冷如初,但嘴角的笑意越是越發明顯:不過本王記得,你似乎是識字的吧

    話音落下,被獄卒扣著身子的燕喜的臉終於露出了驚恐的神色,她不怕死,但此刻,卻是覺得與其麵對軒轅宸,倒不如立即死了才好

    隻可惜她的掙紮與所有的念頭,都讓身側的獄卒掐滅。

    你覺得,本王是斬斷你的雙手,還是一根根切下你能夠握筆的指頭,亦或是話未說完,燕喜的胸腔內發出一聲淒慘的嗚咽,下一刻竟是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軒轅宸挑了挑眉,站起身,收好已經按下了手印的卷宗,他緩步走到審問室的門口,輕描淡寫的說道:剜去雙眼,好生照顧著不要讓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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