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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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想法出現在笙歌腦子裏之後,頃刻間她便覺得渾身都如墜冰窟,哪怕此刻陽光再好,她也隻能感覺到冰冷。

    看著地上依舊在不斷磕頭解釋的宮‘女’們,哪怕是平日裏熟悉的麵孔,此時都覺得陌生極了,即便她不確定這個到底想要殺她的真凶是誰,但此時此刻,她是真的害怕了。

    默默的後退了幾步,笙歌貼近了蕭離,她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其他宮人,一時之間,思緒異常紛‘亂’。

    思前想後,她實在想不出,到了如今,她的存在還會對誰的利益造成威脅。

    這件事並沒有鬧出太大動靜,畢竟以她此時的身份,還不宜傳揚出去,蕭離手下禁軍訓練有加,雖將太合殿裏服‘侍’在軒轅宸身側的趙林傳了過來,卻絲毫沒有引起大臣們的猜疑,除了軒轅宸。

    軒轅宸心思深沉,朝堂之上沒有表‘露’分毫,直到他在清心殿外看到了往常駐守的宮人換成了禁軍,他才眸光一沉,跳下龍輦大步朝著內裏而去。

    此時正殿‘門’外的院子裏聚集了清心殿內所有的宮人,除了搜身之外,他們的房間各個角落都被禁軍一一搜查著,蕭離第一個看到軒轅宸的身影,頓時躬身一拜道:“卑職見過皇上!”

    其他宮人頓時齊齊向著軒轅宸跪了下去,軒轅宸臉‘色’‘陰’沉,頓時問道:“怎麽回事?!”

    蕭離將前後之事細細‘交’代之後,軒轅宸臉‘色’愈發‘陰’沉的嚇人,此時禁軍搜查完畢,結果一如他料想的那般,沒有任何收獲。

    “宮中所有人近段時日行蹤,出宮記錄,全部盤查!”軒轅宸冷冷‘交’代完,大袖一甩就朝著偏殿裏而去,此時偏殿已經在蕭離的安排下搜了個仔細,再未看到蛇的蹤影才命人重新灑了驅蛇‘藥’粉讓笙歌回房休息,軒轅宸雖然方才從蕭離那裏得知笙歌並未出意外,但心底的隱憂不減反增。

    “念安!”推開房‘門’,急切的呼喚嚇了正坐在桌旁的笙歌一跳。

    “臉‘色’怎麽這般難看?”笙歌連忙上前將一時呆愣在‘門’邊的軒轅宸拉到了桌邊:“還未用膳吧,正巧我正打算用膳,一起吧!”

    “你...”軒轅宸實在沒有料到笙歌此時竟跟無事人一般坐在桌前,還正有打算用膳的架勢,他本以為經曆此事之後,她必會嚇得不輕,莫說吃東西了,恐怕此時也應該是瑟瑟發抖的模樣才對,如今眼前景象,著實令他有些意外。

    笙歌看他這般神‘色’,失笑道:“本就讓人重新熱了一遍,再不吃便要涼了!”說著,她便硬拉著僵立在桌邊的軒轅宸坐了下來。

    “等等!”軒轅宸見笙歌動筷,突然一個冷嗬出聲又將笙歌嚇了一個機靈,笙歌一頓抬眼看向軒轅宸,很快就讀懂了他的心思:“阿宸,這些吃的包括碗碟用具蕭離都命人檢查過了,沒事的。”

    麵對一臉神‘色’輕鬆的笙歌,軒轅宸緊皺的眉頭漸漸放鬆,笙歌其實並非真的這般泰然自若,隻是自己既然想不出頭緒又幫不上什麽,索‘性’自己今日也並未出事,倒不如讓軒轅宸安心去查的好,軒轅宸的臉‘色’雖然好轉,但一整日都陪在她身側,直到入夜笙歌睡下之後,才隨著一直等候在外的蕭離去了正殿。

    一整日的盤查,依舊毫無異常,正殿外跪著的一幹宮人們麵若死灰,軒轅宸淡淡掃了他們一眼便看向蕭離道:“查的怎麽樣了?”

    “陛下,那些蛇都是劇毒之蛇,且並非中原一帶所有,”蕭離將手中圖冊翻開雙手呈上:“多半分布南疆,以及東洛邊境,但這些毒蛇因其毒‘性’太大,被咬傷者基本‘藥’石無醫,無生還可能,再發現之後便遭捕殺,如今已經鮮少能尋到蹤影了。”

    “東洛邊境...”軒轅宸的眼眸漆黑如夜,他的腦海之中猛然想起一件險些就要忘卻的情景,當初他與笙歌二人被王崇煥追殺逃入密林,那時正值深冬,卻在狼群圍攻之下,被一條巨蟒伏擊,那時情況危急,並未對此有過深想,如今想起,卻是古怪稀奇的很。

    軒轅宸的眸光漸漸冰寒如深冬之夜,嘴角逐漸凝結出一絲冷笑。

    “‘門’外跪著的都是今日在毒蛇出現前出入過偏殿的人,但在他們身上與房中並未搜查到任何線索,”蕭離見軒轅宸麵‘色’‘陰’沉的可怕,隱約察覺出此事背後的不妙。

    “嗬,”軒轅宸冷笑一聲,合上畫冊,冷冷道:“那便用刑,用到她們開口為止!”

    這個夜,靜的仿若連風都心生懼怕,往日裏偶有夜風拂過樹梢的沙沙聲,今夜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趙清憐臉‘色’微白,望著殿外經過的平日裏絕不會出現在內宮的禁軍夜巡隊,她的心早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太妃娘娘,奴才們已經檢查完畢,並未發現毒蛇,也已灑好‘藥’粉,您可以回屋歇下了,”一幹內監供著身子恭敬一拜道,趙清憐收斂神‘色’,輕輕撫了撫‘胸’口道:“這宮裏怎麽會平白出現毒蛇,皇上可有查到緣由?”

    “這些奴才們就不知了,”內監神‘色’恭敬,趙清憐顯然問不出些什麽,她歎了口氣對身側的喚兒說道:“不知為何,‘胸’口有些氣悶,心也跳的厲害。”

    “娘娘本就心口受過傷,今日怕是受了驚,奴婢這便去太醫院請禦醫過來瞧瞧,”喚兒會意,頓時答道。

    楚清憐點頭,喚兒則隨著那群辦完事的內監們一道出了院子,一行人離開許久之後,楚清憐默默回到屋中,其他宮‘女’見她氣‘色’不好,知曉她的脾‘性’,便隻是按例點上安神香就退出了屋子。

    屋內隻剩她一人時,她倚在榻上的身子猛地坐直起來,袖中緊握成拳頭的雙手早已骨節泛白。

    沒過多久,喚兒便帶著禦醫匆匆趕回,趙清憐目光示意,喚兒知趣的退了下去守在屋外。

    隻見這名禦醫年紀約而立之年,神‘色’謙卑恭敬,正要上前把脈,趙清憐卻突然揮開他的手,壓低了聲音狠狠問道:“陸羽,毒蛇的事,是你做的對不對?!”

    被稱作陸羽的禦醫臉‘色’微變,慢慢直起身子看向趙清憐道:“沒錯,是我。”

    趙清憐心中早已篤定了是他所為,可見他這般不鹹不淡的承認,還是忍不住怒氣上湧,她臉‘色’漸漸漲紅,狠狠瞪著陸羽道:“你瘋了嗎?你若得手就算了,可如今非但沒有得手,還鬧出這般大的動靜來!”

    陸羽不以為然,麵對趙清憐的焦慮,反倒毫不緊張的上前坐到了她身側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吧,他們不會查出任何線索的,即便我出事,也斷不會連累到你。”

    楚清憐默默‘抽’回手攏入袖袍裏,垂下眸子道:“我隻是不希望你出事。”

    陸羽見她‘抽’回手,略微一愣,低笑了一聲道:“小憐,跟我走吧,如今你對於東洛來說已經是一枚棄子,當初你犧牲自己與軒轅國聯姻,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事便讓他們重新想辦法吧?”

    楚清憐聞言,雙‘唇’一抿,目光漸漸凝重起來:“走,如何走?即便是閑置的太妃,那也是太上皇的‘女’人,又豈是能輕易消失的?”

    聽到太上皇的‘女’人這幾個字,陸羽的眉宇之間浮起不滿的情緒,他伸出手捏住楚清憐的雙肩,使她麵對著自己才說道:“當初聽聞軒轅國的皇帝雖然被身後母家勢力掌控,但其本身卻是一名良善謙遜之人,我本以為你會過的很好,可後來我放心不下‘混’入太醫院才知道,他從未將你放在心上,你若提出想要回去,想必他也是樂意的。”

    “回去,我若這般回去了還拿什麽臉麵見人?到時世人都會說我是他不要的‘女’人!你以為父親會同意麽,會讓我回去成為他的恥辱麽?!”楚清憐雙眸泛紅,不甘之‘色’隱約可見。

    “如今軒轅的皇帝不同了,你也看到了,他絕對不是什麽良善之輩,更不要想能從他身上下手,你若是還替你父親打些歪主意,一旦惹惱了他,我怕你會因此喪命啊!”陸羽心疼至極,伸出手輕輕擦拭楚清憐溢出眼角的淚珠。

    “那你今日突然動手,就不想想後果嗎?!”楚清憐揮開他的手,又氣又憂道。

    “偏殿那個‘女’人若死了,東洛才好在之後安‘插’別的‘女’人過去,如此,便也不再需要你了,”陸羽認真道。

    “我說了,即便那樣,我的身份也不可能輕易離開皇宮,更何況,你可知道偏殿裏的那個‘女’人是誰麽?”楚清憐神‘色’凝重的說道:“她就是笙歌,那個小宮‘女’,之後的淑妃,她真的沒有死!”

    “是她...傳言竟然是真的?!”陸羽驚愕之餘喃喃道:“怪不得太醫院首每次問診回來什麽都不敢多說,我以為是他當年風月行徑下深得他心的絕‘色’佳人,因身份之故才一直藏於偏殿,沒想到竟會是她...”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會是她,若是她的話,你以為她死了,東洛就有機會了麽?軒轅宸既然能搶走他兄弟的‘女’人,奪得這個皇位,這個‘女’人若是出了什麽意外,你當真以為他會善罷甘休?!以他多年隱忍如今坐上皇位的心計,你當他不會聯想到東洛的頭上?!”楚清憐說道。

    陸羽眉頭越皺越緊,思忖了片刻後突然問道:“你既然知道了,為何不將此事告訴你父親?他若知曉,必然會借此擾‘亂’軒轅朝政,風口‘浪’尖之上,便能找到機會安‘插’人進去啊?”

    “前些時日不是沒有這樣的傳言,結果你也看到了,”楚清憐默默搖頭,歎了口氣道:“軒轅宸這個人根本與他以前所表現出的樣子不同,他實則深不可測,難以掣肘。”

    陸羽凝視著她,良久之後,才低聲道:“所以,你突然主動接近太上皇,到底...想做什麽?”

    楚清憐雙肩輕微一顫,默默抿緊了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