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曼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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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副總出去工地交底,叫了我一起。以往都是芳菲陪著,今天很奇怪。公司隻有兩輛車,一輛是老大的霸道,一個是副總的海燕。他開著車,我坐到了後麵,不想距離太近。“別緊張,以後會經常帶你出來看看,談單啊,工藝啊,都得學”
“嗯,謝謝趙總”
“以後出門就喊我趙哥吧”
“嗯,趙總”我答應著。
“瞧你這丫頭,叫錯了吧”
“一時改不了”我不好意思的說著。
“平時都喜歡看什麽書啊”
“言情”我順口一說。
“小女生嘛,看看正常。我一般都看曆史哲學心理學之類的”
“我看不懂,和您不是一個層次的”
“我一般早上喝點牛奶,給自己做個煎蛋,搭配個麵包就是早餐。晚上會喝點紅酒或者香檳,我家裏有很多酒杯”
“您是高品質生活,懂得享受人生”
說完,陷入沉默。我不太喜歡和趙副總聊天。沒幾分鍾他又說道,
“你知道為什麽那麽多實習生我要帶你一起嗎”
“不知道”
“因為你和他們不一樣,你踏實,認真,沒那麽多想法,讓你幹嘛就幹嘛,不像那些自以為是的小孩,還沒會走呢就想跑,一點都不靠譜,太飄了”
“我是笨,隻能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了”
“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氣氛不是很舒服。他接了一個電話,說其他工地上發生點事,他要我在這等著,自己去處理了。我就被留在滿是灰塵的工地。
“中午吃的什麽啊”
乾億發來消息。
“輕鋼龍骨炒螺絲釘,涼拌石膏板,外加水泥沙子湯”
“看來是沒吃飯啊,晚上補回來,哈哈”
“嗯,我肚子都咕咕叫了,不說了在工地,晚上見”
“好”還有一個笑臉。
終於趙副總又回來了,要請我吃飯,我拒絕了。晚上不用回公司提前下了班。
“到哪兒了,今天不是提前下班嗎”
“我回小屋洗個澡,全身都是灰蒙蒙的”
“沒事,不嫌棄你,直接來找我吧”
我坐在公交車上,望著天邊。晚霞鋪麵而來,宛若正在綻放的花朵,橙紅色的餘暉罩著大地,浪漫而甜蜜。
“說了請你吃點好的,打算帶你去吃火鍋的,沒想到你就吃了一頓麻辣燙”
“麻辣燙裏加兩片五花肉,和火鍋也什麽區別,青菜,丸子都沒差別,價錢卻差了不止一倍呢”
“說不過你”他寵溺的一笑。
吃完飯,在校園裏閑逛。遇見了他的球友“乾億,一起打球啊”一個高個子男聲說著。
“有美人在懷,他怎麽可能打籃球呢,哈哈”幾個男生哄笑。
“去玩吧,讓我看看你打籃球的樣子”
“那你不會無聊嗎”
“不會,忘了告訴你,我是球迷,哈哈”
乾億換了球衣,在籃球場上肆意徜徉。靜靜地在一旁看他運球,傳球,投籃,每一個姿勢都那麽帥。籃球場上有很多女生圍觀,有人在一邊喊著“乾億,加油!乾億,加油!”剛結束就有女生來送來一瓶可樂。我也走過來“不好意思,他不喝飲料,隻喝礦泉水”
我宣布主權。
“不好意思,我喜歡喝清水”說完我挽著他的胳膊招大搖大擺的走了。哪裏人多,就走哪裏。
一遍一遍的在校園裏走著。沒有疲倦,隻有歡喜。我們背靠背坐在校園的長椅上看風景。
“你喜歡我什麽呢”他問我。
“因為你帥啊”
“這個我知道,還有呢”
“其實我也說不出來,不過“稱意”二字。
尋常風月,等閑談笑,稱意即相宜。看著你的容貌覺得舒服,聽見你說話覺得舒服,觸摸你的身體覺得舒服,其他的就不管了。
”
“好一個稱意即相宜”他的語氣裏有幾分欣賞。其實我也想問他是不是也喜歡我,可我沒說出口。我怕他說不喜歡,我會難過的哭出來。
剛剛還晴朗的天空瞬間烏雲密布,下起了雨。
雨水打在身上冰冰涼涼的,卻不冷。落在眼睛上的卻模糊了視線。我想拉著他躲雨,卻發現他的腳步很慢。於是我也放慢了腳步,悠閑的享受這雨滴。原來淋雨也可以很愉快,一點一滴卻清醒了世界。
“你不覺得我奇怪嗎”雨水順著他的發絲流了下來,有一種自然之美。
“什麽,你是說淋雨嗎”
“對啊!”他嘴角上揚,張開了雙臂,像是要擁抱雨滴。
“鞋子濕了可以刷,衣服濕了可以洗,可是這心情這感覺過期不候,何必為了做個別人眼中的正常人委屈了自己呢!”我對他說著,我也喜歡雨,隻是從沒敢這麽肆意的在雨中玩耍過,他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我是欣賞的,可能我本身就是奇怪的人,才覺得他不奇怪。
五顏六色的雨傘,就像盛開的花,而雨讓這一切成了流動的花園,有著一種朦朧美。
我們依依不舍的分開,有那麽一刻我仿佛覺得,我們的靈魂是相通的。
回到小屋時,全身都濕透了。芳菲敷著麵膜說道“雨也沒多大啊,你怎麽淋成這樣,像隻落湯雞”
“人家在雨中散步了嘛”我難以掩飾我的好心情。
“你們兩個一起淋雨?”
“對啊”
“真是奇怪的人,別忘了後天去參加一墨哥的婚禮,我最近忙去不了了,幫我把祝福帶到啊”!
兩天後
早上六點半出門,到客運站已經是九點多,去往縣城的客車,遲了半小時才發。他不管你是否到了時間,隻要人不夠,就一直等著。人們也見怪不怪了。一個中年女人帶著一個三五歲的孩子
“小孩起票嗎,不起票就抱起來”
“起票”。沒有半價或者是折扣,你隻能選擇坐或者不坐。兩個三十幾歲的男人上了車,一個坐在前麵,一個坐在後麵,兩個人誰也沒能說服誰改變自己,所以明明是朋友同伴卻分開而坐。售票員一遍又一遍的確認人數和票錢,直到人數錢款正確,才發車。坐在後麵的男人沒有付錢,售票員隻好向坐在前麵的人要。
“他不給錢,你就給他攆下去”語氣中是不滿又無可奈何。看樣子後排的人是故意占便宜的,十幾塊錢也會算計。我坐在靠近窗戶的位置,想著看看書,可車子開的有點暈,隻能閉上眼睛求個舒適。榆林縣到了,司機的喊聲叫醒了我。剛從客車上下來,就被七八個出租車司機圍住
“姑娘去哪裏兒”
“坐我這車”隨便問下,要五十塊錢,十幾裏的路程就算在市裏也用不了這麽多。
“小姑娘你去哪兒啊”說話的是抱孩子的婦女。
“楊柳村”
“我也是,你和我一起走吧,這幫孫子,就知道欺生”說完抱著小孫子,向前走了五分鍾,打了車才花了二十塊錢。
“你到哪了”林落打來電話。
“快到了吧,在出租車上”
“哎呀,忘了告訴你,最多二十五,別挨宰”
“不會了,放心,我遇到好心人了”
“姑娘兒你去楊柳村誰家啊,看著你眼熟”婦女問我。
“林落家,來參加一墨哥的婚禮”
“哦!還別說,你們長得還真有點像,是舒英家的孩子吧”我搖搖頭,我連舒英是誰都不知道。
一墨哥的婚禮是在鄉下舉行的,單單娶媳婦就花了三十多萬。一房子,十幾萬現金,還隻能算普通的彩禮了,婚姻已然成了買賣。幾十萬是農村父母一輩子的積蓄,甚至還不夠,一場婚禮足以傾家蕩產。我有時很不解,到底是誰推波助瀾助長這種風氣呢?為了一場不確定是否能過完一世的婚禮,讓父母老無所依甚至負債累累,於心何忍?歸根結底,是習性使然,父母習以為常為兒子付出一切,子女也心安理得的接受。
突然想到乾億,他說在他們那裏,結婚隻是象征性的給些錢,甚至娶媳婦,女方還要陪嫁的。就算在市裏也基本上是男方若是買房,女方也會買車,但求均衡。
“想什麽呢,快點就坐吧,要開席了”林落帶我去了吃飯的地方。隻見上麵簡單的牌匾上赫然寫著“李二大酒店”,紅底白字,很是顯眼。每個村裏都有一個專門辦事的地方。
說是飯店,不過是一百五十平的大廠房,有個廚房,在“辦事”時,放上十幾張桌子,這就是酒席。一張大圓桌子坐八個人,來晚的就隨便插到各張桌子裏。小孩子並不多,可能不是周末的緣故。整個肘子,紅燒雞,魚,粉腸,排骨,豬耳朵,溜肉段,還有幾個不知道名字的菜肴,雖然沒有海味兒,卻是地地道道算得上“大手筆”了。
林家是大戶人家,在楊柳村隻有林姓和於姓兩大姓氏。不知道是因為真的餓了,還是其他原因,竟然覺得要比五星級飯店的菜肴還美味。
吃了一點蒜,想著去倉買買瓶口香糖。一進屋就被煙霧繚繞的感覺嗆得睜不開眼。小賣部是一村的娛樂場所,聚集了各種忙裏偷閑的人。有人打麻將,有人鬥地主。我掃了一眼貨架,不過是一米半的小架子,上麵除了煙酒和幾瓶罐頭,就是很有限的零食,已經掛滿了厚厚的灰塵。
可能是村裏孩子少,已經賣不出去也不進了。店主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我不抱什麽希望的開口問“大爺兒,這有口香糖嗎”
“啥,沒聽清”可能我聲音有點小,再加上麻將聲太吵,他沒聽清。
“人家問你有沒有口香糖”旁邊一個看熱鬧的人說著。
“這是誰家姑娘啊,這麽水靈”一個穿著得體的男人說著。我沒回答,本來就不認識他們。
“這姑娘看著眼熟”一個看熱鬧的大娘說著。
“像不像林家二丫頭”
“別說,還真有點”在一群人議論和打探下,走了出來。知道我母親叫黃香香,父親叫淩大力之後,也就不在問什麽了。我著急坐晚上的車回去,並不想在這裏過夜。走進屋裏去和林落一墨哥告別。
“我先走了,明天還要出差呢”我的聲音吸引了林家的人,隻見屋裏所有人的目都光聚集到我身上。
“曼丫頭回來了,曼丫頭…;…;奶奶想你啊”是林落的太奶奶。老人家聲音帶著哭腔,緩慢的向我走來,一把把我抱在了懷裏。
“太奶奶我是淩碧霄”我忙解釋著。
“她不是小姑姑,是我同學”林落也說著。老人家卻不理會,把我拉到身邊坐下。看著布滿皺紋,雙眼含淚的老人,我的心一下子像被什麽東西刺痛了。
“小曼啊,這麽些年你都跑那兒去了,奶奶做夢都想你,你爸臨終前嘴裏還念叨著“小曼,小曼…;…;”。
回來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那張蒼老的臉。聽林落說,姑姑是家裏的禁忌,誰都不準提起。偶爾聽母親說過,好像和人私奔了,從此音信皆無。
回到家和母親說起這事,她還覺得挺有趣兒,但眼神裏卻又有點傷感。她真希望自己是林舒曼,這樣自己就有家人了。我看見母親一閃而過的悲傷,忙轉移話題。
“這世間居然還有人長的這麽像,要是你們對我不好,我一定以為我是抱來的了”我開著玩笑。
“傻丫頭,你可是我懷胎十月生出來的”母親寵溺的刮了下我的鼻子。我依偎在她身邊,仿佛自己還沒長大。
“媽,我也要抱抱”淩天也跑來湊熱鬧。父親準備好晚飯,來叫我們吃。
“時間真快啊,想當年你們三個都是小屁孩,如今都這麽大了”父親感慨著。
“我們長大了,好賺錢養你們啊!不然你們多辛苦啊”淩天討好的說著。
“你,算了吧,娶了媳婦忘了娘,指不上嘍”母親打趣兒。
“媽,你就這麽不信任你兒子啊”淩天有點不服氣。
“媽就信任大姐”
“那可不,你們誰有你姐有出息啊!又乖又省心的”母親一向偏愛我。讓淩雪很是不爽。
我隻在家住了一宿就回公司了。坐在車上忍不住想那個叫林舒曼的女人,她到底是怎樣的人呢?上網查了一下,陌生人相似的概率,結果發現,兩個毫無血緣的人能達到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這個世界上長得相似的人太多了,我有點大驚小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