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天空，突然就飄飄揚揚地下起了雪花，明明已經一月份了還下雪，讓人猝不及防，就像媽媽突然扇過來的巴掌一般。

    明明已經盡量踩得飛快的單車，還險些被大學滑倒，隻為了盡快回到家，不讓突然醒來的媽媽擔心。

    可是在沈小晚走進黑暗的客廳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響亮地甩在臉上。

    黑暗裏沈小晚一動不動，謝芳婷拉亮了客廳的燈光，明晃晃的燈光打在沈小晚紅撲撲還伴隨著五個清晰可見的手掌印的臉上，跳躍在視膜上。

    沈小晚看見謝芳婷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

    可是依然沒能把她的憤怒壓製下來。

    “你說話啊你，你去哪兒了”又是一個耳光。

    沈小晚一個沒站穩，向後踉蹌了幾步。過了幾秒，再也忍不住，雖然知道是媽媽的焦躁症犯了，但還是很傷心。捂著臉，肩膀抽動了幾下，問出聲，“媽，你看到我不見，會去找我嗎？”

    “找你呸！你自己出去的，我為什麽要去找你？”

    一個小時內，最愛的爸爸媽媽，一個說讓她不要再去找他，另一個說她不見了也不會去找她。

    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著，隱隱作痛。

    沈小晚揉了揉太陽穴，說：“媽，我以後誰都不找了，不找你，也不去找我爸。”

    “你去找你爸了？”謝芳婷的眼睛突然就黑了下去。

    沈小晚點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你為什麽要去找他？你以為他還要你嗎？他已經有家庭了！你怎麽這麽賤！”謝芳婷聲嘶力竭地大吼。

    “是啊，我就是賤，我為什麽要去找他你不是知道嗎？”說著說著，沈小晚的眼淚洶湧而至，蹲下身子，緊緊抱著雙臂，哭得不能自已。

    沈南天讓她不要再去找他的時候她忍住了沒有哭，謝芳婷打她的時候她沒有哭，可是麵對謝芳婷的咒罵哭了。

    她明明知道我想，她明明知道我去找他還不是因為錢？她不能給我條件，也不想她工作那麽辛苦還是不夠我的學費，我隻能去找他！

    知道你不想再見到他，知道你不想靠他，所以這一切隻能我去。我去受那個女人的冷嘲熱諷，我去受著他們一家甜甜蜜蜜，而我心如刀絞的感受，我去忍受以前最愛的父親讓我不要再去找他的感受。

    這一切的原因，你不是都知道嗎？

    我這麽低聲下氣是為了什麽你不是一直很清楚嗎？

    沈小晚哀傷地在心裏控訴謝芳婷。

    謝芳婷看著沈小晚的眼淚也是一愣，這麽多年以來都鮮少在她麵前哭的沈小晚，這段時間已經哭了幾次了，一而再再而三都是因為她的一句話。也許，真的是最親的人的話才最能傷人心。

    突然，肩上傳來一陣溫熱。沈小晚一愣，抬起淚眼朦朧的臉，原來是謝芳婷把沈小晚抱在了她懷裏。原本因憤怒而漲紅的臉已經回複平時溫柔的深情，隻是臉上多了兩行溫熱的淚。

    “小晚，我知道，媽媽都知道，是媽媽的錯，是媽媽剝奪了你的權利。

    之前看你一直都沒提起這件事，我以為你想開了。你這孩子，從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會藏在心裏，也不跟媽媽說，是媽媽沒用你才會去找你爸爸的。

    他是不是不肯借錢給你？你有沒有受那個女人的氣？”

    謝芳婷一邊說一邊在拚命地掉眼淚。

    沈小晚吸了吸鼻子，聲音還帶著哽咽，“媽媽，是我不好，我不該去找你的，讓你傷心了。爸爸他，讓我以後不要再去找他。”

    謝芳婷頓了一下，接著說，“不找就不找，誰稀罕咱不稀罕他，這麽多年還不是一樣過來了”

    “小晚，媽媽會再努力一點工作的，你等媽媽，錢很快就夠了，還可以給你多點當夥食費。”

    沈小晚握住媽媽幫我擦眼淚的手，“媽媽，你不用這麽辛苦的，他給了我幾千塊錢，已經夠學費了，夥食費也綽綽有餘。剩下的，你拿去吧。”

    謝芳婷歎了口氣，摸摸沈小晚的頭，“傻孩子，委屈你了。是媽媽的錯，媽媽還打了你，是不是很疼？以後有什麽事別藏在心裏了，跟媽媽說，媽媽看著，心疼。”

    沈小晚笑著搖搖頭，“不疼。”

    沒有什麽事能打倒她沈小晚，隻要媽媽還在身邊，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