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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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漢景帝二年,劉漢王朝定鼎天下已將近五十載,曆高祖、惠帝、文帝三代帝王,尊黃老之術,休養生息,藏富於民,雖外有北方匈奴之患、內有諸侯國臨立,但天下已承平日久,民生富庶,物華天寶,端的是盛世來臨的景象。
雖然這種繁華的景象是建立在烈火、烹油之上,但經過秦末戰亂、楚漢爭霸等戰事,此時的生活還是令百姓滿足不已。
二月春風似剪刀,寒冷的冬季已經過去,春風拂麵而來,斜柳扶風,綠意盎然。
盛世冠京華,風滿長安城。
一輛黑色的牛車,吱吱扭扭的自長安城東門而入,這輛車雖然不太華麗,但裝飾的樸實威嚴,駕車之人虎背熊腰,顯然也非易與之輩。
到了街市之中後,出現兩名健碩仆人,將引著牛車在車道之中緩緩而行。
在路邊行走的人,都在細細的打量著這輛牛車,思索著這是晁家的哪房遠親?
畢竟那兩名健碩的仆人,集市中人,大多都認識,乃是當今長安城中炙手可熱的禦史大夫家中之人。
而坐在牛車之內有兩個人,一個是耄耋老人,頭發花白,緊皺眉頭,時不時的唉聲歎氣。
另一個則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身穿一件靚藍色緞麵勁裝,腰間綁著一根藏藍色獸紋寬腰帶,一頭鬢發如雲頭發,有著一雙睿智、沉穩、靈動的眼睛,唇紅齒白,麵容俊朗,儀表非凡,體型健碩,當真是清新俊逸玉樹臨風。
看著老者歎氣,少年開口笑道:“大兄,何必如此多慮?依弟之見,今大兄親自自潁川而入長安,錯兒必不敢忤逆大兄之意,畢竟國朝五十載素以孝治天下。”
“話雖如此,但忠孝節義,古已有之,我兒他素有淩雲之誌,今蒙天子器重,必然謀國不謀身,此乃老夫所以憂愁者也。”老者歎氣說道。
“補之,在家鄉你素有機智,所以此次老夫帶你前來,希望你能勸服錯兒。”
少年,也就是晁補之聞言不由得苦笑一聲道:“大兄,錯兒現如今為禦史大夫,位列三公,地位顯貴,深得天子器重,縱然是申屠嘉、竇王孫(竇嬰)、袁盎之流亦非其對手,我雖名為長輩,但·····話語恐怕不能左右其所想,畢竟我尚且年幼。”
“唉!你說的也對,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晁父歎了一口氣,憂心忡忡的說道。
晁補之聞言點了點頭,撩開門簾,看著繁華的長安城,古樸的建築,來來往往的行人,眼中有興奮,有惶恐,更有一絲難言落寞。
車軲轆不停地轉動,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終於到了一個十分簡介樸素,但氣派非凡的府門前停下。
漢代重威儀,是故蕭何修建長樂宮時說:“非壯麗無以重威。”
身為天子最為器重的臣子,當朝禦史大夫,挾氣死丞相申屠嘉,逼走竇王孫、袁盎等輩之威名,晁錯的府邸典雅而厚實,莊重而內秀。
但晁錯實在不是一個好相與之人,晁補之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感到有些前途渺茫。
他本是21世紀一家省級城市的圖書館管理員,誰能想到一場醉酒之後,他竟然來到了西漢景帝年間,並且成為了晁錯的小叔。
潁川晁家,源於姬姓,往上追溯,得姓始祖乃是周景王的兒子王子朝,或是衛國大夫史晁(又作史鼂)。
《史記·晁錯傳·索隱》上記載說:“晁氏出南陽,今西鄂晁氏之後也。”
追本求源,潁川晁家也是周室後裔,亦是鍾鳴鼎食之府,詩書禮儀傳家,秉承錦繡文章之道。
而晁補之本身就是姓晁的,所以對於晁姓名人還是比較熟悉的,尤其是幹下來了好大些事情的晁錯和晁蓋。
一個以“清君側,誅晁錯”而聞名,另一個則是梁山的總瓢把子、奠基人。
尤為可笑的是,他到漢朝之後,姓晁名晟,字補之,得這一下子又占了晁補之這個名人的名字。
來到漢朝之後,晁補之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慢慢熟悉漢朝的生活習慣、說話方式,他也曾憑借著前世的一些經驗,解決了晁家在潁川的一些爭端,所以贏得了機智通變的名聲,被晁父等人譽為晁家自晁錯之後的又一匹千裏駒。
駒者,初生或者不滿一歲的幼獸。
但顯然在晁家人眼中,晁補之距離已經揚名立萬,威壓長安的晁錯來說還有那麽一段不小的差距。
因此,此次晁父入長安勸諫晁錯,才會帶他來,一者他屬於晁家的後起之秀,帶他遠行千裏,增長見識;二者他素有通辯之才,想借他之才說服晁錯。
但是說服晁錯何其艱難,蘇軾在《晁錯論》中寫道:“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誌。”
“嗟夫!世之君子,欲求非常之功,則無務為自全之計。”
古語有雲: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晁錯的性格、抱負,乃至於秉性、操守,是他被殺的症結所在。
再加上吳楚七國之亂,氣勢之大,霍亂整個天下,兵鋒之盛,直指長安城。
朝廷上下都以為其勢不可擋也,景帝的江山有失陷的可能。
景帝一時之間有些惶然,而他要用之平亂的丞相陶青、中尉陳嘉、廷尉張歐、大將軍竇嬰、太常袁盎等人都與晁錯有矛盾,為爭取調兵遣將的時間,為取得大義名分,為消弭內部存在的不穩定因素。
景帝權衡再三,腰斬晁錯於東市,當時晁錯穿著的還是朝服,不可不為之悲,不可不為之諷刺。
然而以晁補之的眼光,世人皆以為晁錯因忠而受禍,豈不知伴君如伴虎,禍福隻在一夕之間。
更何況景帝對晁錯言聽計從,使得晁錯可一展胸中之抱負,一對好基友,可為之生,可為之死,這麽說來的話他死的也不冤。
這與曹操從征袁術,借糧官人頭,平息營中怨氣,有著異曲同工之意。
所以看著這扇朱漆的大門,晁補之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晁錯之難說!
不過他想著腦中的係統,又有了許多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