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有節操的田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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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蚡雖然心中有些明悟,但是口中卻有些疑惑的說道:“請陛下恕臣愚鈍,臣不知。”

    景帝聞言苦澀的笑了一下,而後說道:“田蚡,匈奴人陳兵塞外,以武力迫朕和親,這件事雖然有失大漢的體麵,但和親乃是高祖時傳下的國策,若是以此來說的話,也不算有辱體麵,所以和親這件事情必須成功,你可知曉?”

    田蚡聞言心髒狂跳不止,心中一凜,他以為自己的小動作被景帝發現了,額頭開始冒出細汗。

    誰知景帝話鋒一轉,接著說道:“朕有幾個子女想必你都清楚,唯一適合和親的就是南宮,朕本欲親自找他談,但是哪有……朕哪有臉麵?”

    聽到這裏田蚡明白了景帝的意思,心中輕輕的舒了一口氣,而後問道:“陛下的意思是讓臣······”

    “不錯,朕思來想去,唯有你去辦這件事最為合適,你可願替朕分憂?”景帝淡淡的說道,他的語氣並不是很強硬,但田蚡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更不敢違背景帝的意願。

    於是田蚡出言說道:“臣願前去,隻是·····”

    “隻是什麽?”景帝眉頭一皺,而後說道。

    田蚡急忙說道:“隻是南宮性情剛烈,這件事陛下應該知曉,所以臣前去也無太大的把握,隻能盡力而為、徐徐圖之。”

    自己的女兒是什麽樣的人,景帝在清楚不過,別看南宮公主平日裏溫文爾雅,通曉事理,但她的性情卻如同田蚡說的那樣,十分的剛烈,若是逼得太緊,萬一南宮公主做出什麽令景帝後悔的事情,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景帝點頭同意了田蚡的意見,而後他又說道:“你告訴南宮,朕不是一個好父親,朕愧對她,若有機會···罷了,就說這些吧!”

    因為景帝突然發現,無禮他說什麽,都改變不了結局,徒惹南宮傷心,所以索性就不說了。

    田蚡聞言剛要躬身而退,突然仿佛想起了什麽,出言說道:“陛下,臣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景帝一擺手說道:“何事?”

    田蚡說道:“陛下是關於匈奴事情。”

    景帝一聽,頓時正色說道:“你且說來讓朕聽聽。”

    沒有打開犯二的屬性的景帝,還是一個兼聽則明的好皇帝的。

    “陛下,臣聽聞匈奴境內也如同我大漢境內一般的不平穩,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在這上麵做些文章?”田蚡說道。

    誰知景帝突然帶著一絲怒氣的說道:“不平穩?我大漢的境內哪一點不平穩了?”

    田蚡這個小小的郎官的話,直接讓自詡為聖君的景帝有點惱羞成怒,畢竟曆朝曆代以來粉飾太平的不在少數。

    比如那位所謂的“永不加賦”的聖祖明君,以及那位“文治武功”十全的老人,皆昭示出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就是為什麽會有“皇帝的新裝”這篇寓言故事。

    景帝的這一絲怒氣,使得田蚡惶恐之極,因為這與他韜光養晦的處事風格不符,但事關南宮他又怎能無動於衷?

    於是田蚡拜服與地,顫抖著說道:“請陛下恕罪,臣萬死!”

    景帝也是十分的疲憊,但總體來說還是能分清對錯,看到田蚡的樣子,有些無奈的說道:“你起來吧!是朕有些···有些小題大做了,你接著說你的。”

    田蚡又告罪一番,而後又接著說道:“臣聽聞匈奴內部並不太平,那位左穀蠡王伊稚斜乃是軍臣單於之弟,手握匈奴大部精銳騎兵。”

    “據聞伊稚斜其人戰功赫赫,在匈奴境內的威名僅在軍臣單於一人之下,甚至是···甚至是超過了軍臣單於的太子於單。”

    田蚡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景帝的臉色,而後在決定是否在說下去。

    景帝的眉頭有些舒展了,而後擺了擺手,示意田蚡繼續說下去。

    “而伊稚斜野心勃勃,想要一窺匈奴大位,畢竟匈奴自古以來就有兄終弟及、強者為尊的說法,軍臣單於應該是察覺到了伊稚斜的野心,所以正在打壓伊稚斜,這一次的匈奴寇邊軍臣單於隻帶了兒子於單以及左右賢王,而伊稚斜伴隨右穀蠡王留守草原。”

    聽到這裏景帝方才聽出田蚡話語中想要表達的那一絲意思,不由得坐直了身體,細細的品味了一番,而後說道:“你的意思是?”

    一聽這話,田蚡頓時來了興致,雖然他奉行韜光養晦,但在景帝麵前表現自己田蚡樂不得呢,於是他又接著說道:“臣在想,咱們可不可以在這個上麵做些文章?”

    “軍臣單於與伊稚斜間隙已生,隻差一把火,軍臣二十萬人馬寇邊,唯獨留下伊稚斜,這即是信任,也是防備。”

    “陛下,您說若是一旦爆出伊稚斜與我漢朝勾···結盟,軍臣單於陳兵塞外的二十萬大軍還敢這麽肆無忌憚嗎?”

    話說到這裏景帝明白了,能給匈奴摻沙子,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景帝一掃往日的苦悶,哈哈長笑一聲說道:“田卿,朕還是小看了你,想不到你人心的把握如此的精準,看來日後你不能再閑著了,要替朕分憂了,畢竟你也是國戚不是?”

    田蚡聞言先是一喜,因為從稱呼就可以看出來,剛來的時候景帝是一口一個“田蚡”,現在則是變成了“田卿”,變化不可謂不大。

    而後田蚡則是心中一黯,因為這個辦法不是他想出來的,而是晁補之,想到這裏田蚡咬了咬牙,下定決心說道:“請陛下恕罪,其實這個辦法不是臣想出來的,正主另有其人,他隻是假借臣的口說出罷了!”

    景帝聞言一愣,要知道在景帝的印象中田蚡這個人能言善辯,口才很好,學習過《盤盂》之類的書籍,王娡認為他有才能,所以一直不停推薦給景帝。

    景帝拗不過,隻好給了田蚡一個郎官的職務,與晁補之類似。

    但景帝是何等樣人?一眼就看出了田蚡的本質,學習過《盤盂》,但不代表有才能,比如說上過大學,但不代表素質就絕對高,隻能是相對高。

    在景帝看來田蚡愛占小便宜,斤斤計較,喜好報喜藏憂,這也是景帝不喜他的原因,沒想到的是田蚡雖然小毛病很多,但是竟然有如此的節操,這令景帝吃驚不已,頗有一種亮瞎了雙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