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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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成瑾四處在她身上點火卻不滅火,楚晴如同離開水的魚,渾身綿軟無力,除去大口喘氣再動彈不得。
偏偏他還不算完,貼著她耳邊低喃,“你可知道我的苦了?”
楚晴既氣惱卻又覺得說不出的歡愉,噘著嘴白他一眼,可這副似嗔似怨的神情瞧在周成瑾眼裏卻是別具風情,引得他心火急躥,手底動作越發緊,隻把楚晴折騰到連連求饒才算完。
楚晴困倦得沉沉睡去,周成瑾自個兒未得紓解,煩躁得睡不著,凝望著她純淨安然的睡顏,咬牙切齒道:“且等著,等孝期過了好好收拾你。”說罷,赤著身子往淨房,就著半盆冷水擦了擦,終於熄了火。
周成瑾是做足了功夫的,也豁得出臉麵去,曾跟百媚閣的貞娘打聽過女人的事兒。
貞娘說女子生產之後一來因為身子疲累,二來是心思多用在孩子身上,對房事的興趣會大不如從前。
沒有男人養護的女子容易顯老。
楚晴長得花骨朵似的,他好容易伺候著開了花,一千一萬個不情願她早早地枯萎。
而且,他跟楚晴在房裏素來和諧,情濃之際,楚晴會勾著他的脖子說些動聽的話。雙眼迷迷蒙蒙,紅唇嬌嬌嫩嫩,聲音細細軟軟,柔得像水,媚得似妖,他愛極了那個時候的楚晴。
即便有了周雲琴,他也不願楚晴把全幅精力都用在孩子身上。孩子由他來照顧,楚晴隻照顧他就好。
所以,就算是在孝中不能成事,他也打算隔三差五撩撥她一回,得讓她記著,她是他的女人,是他一個人的。
楚晴自然想不到周成瑾竟會有這麽無恥的想法,她很享受現在的生活,每天睜開眼就看到周成瑾俊美的臉,吃過飯奶娘就抱著周雲琴過來。
夫妻倆沒別的事兒,就在屋裏逗閨女玩。等周雲琴玩累了,再讓奶娘抱下去。
楚晴奶水不太好,先時孩子小勉強夠吃,等三個月頭上,便不夠了,隻能交給奶娘喂。周成瑾趁機攛掇,她隻好斷了奶。
今年的冬天來得格外早,也格外冷,剛入冬月,大雪便一場接一場地下,到這會兒已經是第五場雪了。
觀月軒地龍燒得旺,屋裏暖融融的像是春天,周雲琴已經會坐了,穿件嫩黃色的棉夾襖,手裏抓隻撥浪鼓,用力地搖。
鼓聲斷斷續續毫無節奏,周成瑾卻像聽仙樂似的百聽不厭,間或用細棉布的帕子給周雲琴擦擦淌下的口水,滿足地說:“還是不當差好,在家裏老婆孩子熱炕頭多舒坦,要是當值的話,這大冷的天杵在外頭還不把鼻子凍掉。”
楚晴俯在炕桌上描花樣子,準備給周雲琴縫過年衣裳,聞言便笑,“早些年也不知是誰非得跑到西北去,西北比京都冷吧?”
是在說他往寧夏參軍之事。
周成瑾咬牙,“我是為什麽,還不是讓你給逼的,你要是早早嫁了我,我也不至於……”話音未落,看一眼窗外又歎,“今年西北定然不好過,前天大同那邊遭災,大雪壓塌了房子,凍死不少人,五殿下親自過去賑災了。”
楚晴頓一頓,問道:“外頭可有施粥的,要不咱也舍點米送過去?”
周成瑾道:“幾天前就有了,還是廖家鋪子起得頭,四海酒樓也在施粥,這些不用你操心,家裏有我這個閑人呢。”
楚晴抿了嘴笑,說起閑,誰能比自己更閑,生完孩子這小半年,天天除了吃就是睡,氣色越養越好,腰間的肉也是越來越多,再懶下去恐怕就長成大胖子了。
兩人說笑一陣,見外頭雪已經停了,周成瑾披上大氅喚婆子進來掃雪,楚晴則把找出來的幾匹布攤開,笑著問周雲琴,“琴兒喜歡什麽顏色?”
周雲琴哪裏聽得懂,而且布匹不外乎是鵝黃、青碧和湖綠幾種,沒有吸引她的大紅大紫,所以就跟沒聽到似的,扔了撥浪鼓,也不知怎地將腳上棉襪扯了下來,抱著腳丫子專心致誌地啃,直啃得滿嘴滿腳都是口水。
楚晴看了好笑,尋帕子替她擦了,“你這個小饞貓,腳丫子也能啃,嫌不嫌臭?”
周雲琴看自個小腳又被襪子包住,嘴一撇便要哭,楚晴忙把她抱在懷裏搖了搖,拿出徐嬤嬤前幾天剛送來的大拇指粗寸許長的麵棒棒遞給她,“是不是牙癢癢,這個給你吃。”
周雲琴有了東西啃,便不再糾結腳丫子的事,呼嚕呼嚕又流了滿嘴口水。
隻這個空當兒,天色已漸漸暗下來。
暮夏帶著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提著食盒進來,將飯菜擺在炕桌上。
楚晴不喂奶之後便跟周成瑾一樣開始吃素,跟頭先短不了魚湯不一樣,現在是實打實的素,葷腥一概不沾。
吃過飯,周成瑾湊在燈前看賬本,楚晴在旁邊陪著坐針線,等外頭敲過兩更天的梆子,周成瑾將火盆裏的炭滅掉,兩人也便歇下。
據說炭燒不幹淨會放毒氣,曾經有人就因為這個全家喪命,所以再冷的天,周成瑾也不敢任由火盆燃著。
好在,地龍裏會殘留熱氣,而且有周成瑾這個現成的火爐子摟著,楚晴並不感到冷,很快地進入了夢鄉。
正睡得沉,忽覺身邊一陣晃動,楚晴猛地醒來,睡意朦朧中瞧見周成瑾坐起身正尋摸衣裳,而院子外頭,守夜的婆子低低回稟:“……有人來訪,尋歡把人領到悠然居了,讓看看大爺醒了沒有。”
尋歡成為管事之後一直住在外院。
夜半三更的,特特將人帶到這邊來,就是說,來人是非見不可的。
會是誰呢?
楚晴毫無頭緒,卻莫名地感到心驚,緊跟著坐起來,摸黑尋摸自個的衣裳。
周成瑾眼神好,尋到了遞給她,柔聲道:“你在屋裏待著,我出去看看。”
楚晴點點頭,隨即想到屋裏黑,又開口叮囑,“小心些,要是有事,送個信兒給我。”
周成瑾應一聲,急匆匆地披了大氅出去。
楚晴發會呆,感覺到寒意滲人,急忙穿好衣裳,下地點燃蠟燭,趁機看了看屋角的更漏,已經四更天了。
窗戶紙烏漆漆的黑,正是天亮前最黑暗的那段時間。
暖窠裏溫著茶水,已經有些涼,楚晴將就著喝了兩口,沒咽,漱了漱口吐了。
院子裏傳來紛雜的腳步聲。
楚晴雙手籠在袖子裏,站在門邊撩起簾子往外瞧,白雪輝映著星子發出慘淡的光,隱約可以看清是兩個人。前頭的高大魁梧是周成瑾無疑,後麵那人要矮一些,披著件臃腫的棉襖,麵貌卻是看不清。
周成瑾也看到了楚晴,急走兩步,低聲道:“快進去,外頭冷,我這就把火盆生起來。”
楚晴應聲退回屋裏。
就看到後頭的男子在門口停住,用力跺兩下,將鞋上沾的雪跺掉了才撩簾進來,甫進屋便開口道:“來杯茶,要滾燙的。”
語氣是不容人商量的強硬。
楚晴愕然抬眸,脫口喚出:“六爺?”
是六皇子,蕭文宜。
他麵色青紫,鼻尖通紅,穿一身太監穿的灰藍色袍子,想必是因為冷,尋歡又替他找了件下人們穿的棉袍,就這樣不倫不類地穿在身上。
這個時候,穿成這樣子,很顯然其中會有隱情,楚晴不便多問,匆忙行個禮,“六爺且寬坐,我這就去沏茶。”
恰此時,周成瑾端著火盆進來,“不用,我已吩咐人燒水了,待會就送過來。”
屋裏有了火盆,感覺一下子就暖和起來。
蕭文宜褪下棉袍,在上首正中的椅子坐下,急切地開口,“五哥幾時才能回來?我們要怎麽辦才好?”
應該是討論朝政大事吧?
楚晴直覺應該回避,剛要離開,聽到門外有人輕咳一聲,卻是尋歡提了水壺進來,水是滾開的,呼呼往外冒著熱氣。
楚晴忙上前接過,快手快腳地沏好兩杯茶。
蕭文宜顧不得燙,捧在手裏捂了片刻,急急啜兩口,神情這才鬆緩下來。
周成瑾使個眼色,楚晴心領神會避到了東次間,隔著布簾,廳堂的聲音低卻清楚。
“從大同到京都,快馬加鞭的話,兩天足可以趕回來,可眼下這情況,路上定然不好走……”周成瑾感歎一聲,“好在信已經送出去了,天亮之後五殿下就能收到,他在宮裏另有眼線,臨走前必然也會有所交代。現在宮裏情況不明,萬不可輕舉妄動,我倒是可以私下聯係京衛的幾個千戶,隻要事情露出端倪,我們就有借口進宮。隻是六殿下這邊,我覺得殿下稍微莽撞了些,這樣貿然出來,大皇子恐怕會心生懷疑……要不,五殿下回來之前,殿下先住在這裏?”
“我是一時情急,身邊也沒有人可以商量,但凡有法子也不用坐著送菜的牛車出宮。”蕭文宜嫌棄地看了看身上長衫,“不管怎麽樣,反正不能讓大皇兄得逞,大皇兄跟三皇兄一樣,都是麵上看著和善,心裏一肚子壞水。要是他沒打父皇的主意,為什麽守著乾清宮的門不讓我進去,而且我問過了,周醫正進了乾清宮就沒有出來過。我不能留在這兒,我得回去看看父皇。”
楚晴聽了暗暗搖頭,難怪五皇子說六皇子心性單純不適合帝王之位,如此聽來,確實也太魯莽了。
這種情況下,即便是廢太子趁機軟禁了順德皇帝,他的目的不外乎是讓順德皇帝寫禪位詔書,一時半會未必能得逞。六皇子完全可以在天亮之後找個其它借口出宮,也勝過用這種法子。
如果廢太子知道了,沒準還會對六皇子不利。
也不知六皇子會不會有所防範。
唉,這樣的性子就是以後到了封地也不見得能夠把自己的地盤管好,幸得他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應該多讀書修身養性。
楚晴正嗟歎著,聽到外麵周成瑾又道:“六殿下回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