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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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14號,沈夏!”

    春季的陽光灑在人的身上總是暖洋洋的,四周的花草樹木都是重生的氣息,好久沒有這麽舒服的呼吸新鮮空氣了,出來的感覺真好。

    沈夏回頭看了女子監獄一眼,這裏雖然是監獄,卻讓她度過了五年的青春時光,這五年來,她被改變了不少,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滿身仇恨的沈夏了,她的心已經被放空了,仇恨這兩個字,也不過是她這前三十年的所有句號。如今一切對她而言都是重新的開始。她對這裏的一點一滴還懷有著濃濃的不舍之情,她在心裏向曾經一起生活的幾個姐妹們作了祈禱,當初,她關進這裏時算是年齡最小的一個,所以她們都對她有所照顧,她們有些可能一輩子都出不來了,有些可能過幾年或者幾個月就能出來了,裏麵每天變換的人不少,從她進來就在的人到她出去還在的人也不少。

    再見了,女子監獄!這輩子都可能不會再踏進了。

    她作了一個告別,轉身便看見了那些帶著熟悉又陌生的麵孔。

    “小夏,媽媽來接你回家了,孩子,你受苦了!”舒小香上前就抱著女兒,她的孩子似乎成熟了不少,眼神也不再那麽冷漠與仇視,還能在她眼中看見一些溫情了。舒小香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五年了,終於過去五年了,五年前沈夏進監獄的那天,她就開始期盼著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來了,隻是自己老了。

    “小夏……”

    “小夏……”

    “小夏……”

    “四妹……”

    沈夏看著眼前的親人們,他們都用關懷的眼神望著自己,她的心裏滿是內疚,眼睛有些酸澀。五年來,她不肯見任何人,所以她這五年的時光未見過這些親人了,以前的自己不懂事,恨了他們十幾年,這五年來,在監獄中她終究明白了何謂親情,也許現在並不算晚,現在隻是個重新開始,以後還可以好好享受著親情。沈夏這一刻慶幸,慶幸自己當初能夠懂得及時收手,不然,或許這輩子,她都享受不到一絲親情的溫暖了。

    沈夏被舒小香緊緊地抱在懷裏,她感受著這份來自母親的懷抱,“投入媽媽的懷抱,幸福哪裏找”久違的懷抱,在這一刻也讓她的心充滿了暖暖地幸福,媽媽的頭上長了白頭發,兩角的皺紋變得很重很重了,她記得她進去的那天,媽媽已是滿臉憔悴,這五年來,她大概也吃不好睡不好吧。

    “媽,女兒不孝,讓您擔心了。”沈夏忍不住伸手撫摸了媽媽的臉頰,本來才五十多歲的媽媽,此刻卻是滿臉的滄桑,沒有一絲血色,沈夏終於流下了兩顆淚滴,離上次流淚有多久了?她自己也記不清了,是啊,自己一直是個薄情的人,眼淚這東西對她而言,實在是太奢侈了。

    “出來就好,出來就好啊!”沈夏的爸爸沈向勇也控製不住自己激動的掉眼淚,他偷偷地抹了抹眼角的液體,他們的女兒終究是回來了,他的心裏止不住的顫抖著,五年啊,多少個日夜枕邊人翻來覆去睡不著,念念叨叨著女兒的名字,心不知道碎了多少回,又重拾了多少回,一天又一天,總算把這天盼到了。

    “爸,對不起!”沈夏看著眼前的男人,他也比媽媽好不到哪去,多年的心理負擔跟壓力已經讓他變得蒼老,不複五年前的魁梧健壯,眼睛有些凹下去,白頭發也爬了出來,盡管如此也蓋不住他滿臉的父愛。

    “大伯,伯母,三叔,三嬸,大姐,三哥,三嫂”沈夏看了一眼來人,放開了媽媽的懷抱,聲音有些幹澀的呼喚著他們,五年的時間令他們都改變了不少,他們都漸漸地老了,他們的眼睛都泛著眼淚,一個個看著沈夏。而這些親人的稱謂,她以前從未叫過這麽順口,他們之間也沒有像這一刻那般溫情。

    “四妹!三哥可想死你了!你可是三哥的智多星啊!”沈夏的三哥沈亮也不顧場麵把沈夏抱進了懷裏,終於感受到了她的溫度,這個是他的親妹妹啊!她進去的那一天,他甚至想替她進去!

    “誒,誒”場麵有些動容,有些不知所措,一家人都圍了上來,想要把她看個夠。沈夏看了看大姐沈藍,讓沈亮放開了她,便伸手去牽著大姐的雙手,沈藍的眼眶也是紅紅的,大姐雖然是大伯的女兒,但從小就心疼她,可當初是她仇恨心切,害大姐差點喪失了兒子,現在想來,自己甚是對不起大姐,想到這裏沈夏跪在了沈藍麵前。

    “四妹,你幹什麽?快點起來啊!”沈藍被她的舉動弄的有點措手不及,她忍不住眼淚流了出來,在場的人都連忙扶著沈夏,想讓她站起來。

    “小藍啊,就隨她吧!這孩子欠你的!”舒小香雖然心疼沈夏的身體,可她明白如果女兒不跪這一次,她估計這輩子也不會心安的。

    “大姐,對不起!請您原諒我!”沈夏這五年來每一天都在想,她一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對大姐說一聲對不起,她欠大姐的太多了。

    “傻瓜,這都已經是過去了,大姐從來沒怪過你!你快點起來!”沈藍顧不得自己的眼淚,趕緊把地上的沈夏扶了起來,其他人也都紛紛勸著沈夏。

    “承承跟小妹,還有那個二哥他們都還好嗎?”當初她入獄就是因為救那個她的二哥,是她向他進行的複仇方式,所以設計害他坐了牢,最終她還是選擇了自首,才被判了五年,而他拘留了兩天。

    “你二哥一家都在外地沒有趕回來,他還給我們打了電話問候你,說明天就會趕回來了,他很好,你就放心吧!承承現在也已經出國留學了,那孩子長大了,也懂事了,不用我們去操心。倒是你啊,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好好地重新開始。”沈藍拍了拍沈夏的手背,她一向是很心疼這個妹妹的,雖然發生了那麽多事,可是她還是放不下她,聽說今天是她回家的日子,沈藍第一時間就跟著大家一塊來了。

    “大姐放心吧,我會的。”大姐已經年過40了,臉上有些許皺紋了,她本該好好享受一切美好的,卻因為自己犯下的錯讓她承受了太多,沈夏心裏暗暗下決心,以後一定會好好地去愛這家人。

    “小夏啊,你不用擔心,你小妹好得很,她現在跟你三叔家的妹妹一起在外地念大學,所以今天沒趕回來,她聽說你要回家了,就馬上去訂了票,估計現在已經在路上了。我說我們大家還是先回家啊,不要在這裏圍著了,我們先回家再說吧!”沈夏印象中脾氣特別暴躁的大伯沈向添,在此刻的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顏,他招呼著大家上車,畢竟在這裏堵著大路也不大好,他們太久沒見了,留了一大堆話要說。

    “好,好,好,大家都先回家再說吧。”

    “小煜,快來!叫姑姑!”沈夏的嫂子連麗麗牽著一個五歲的小男孩站了出來,沈夏蹲著身子摸了摸小男孩的頭,這是自家三哥的兒子沈煜,當年她進去的時候,小煜才剛出生一個多月,現在卻長得有半個她那麽大了,跟三哥長得真像。小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的陌生人看,雖然陌生,小煜卻不膽怯,媽媽說要喊她姑姑。

    “姑姑!”小煜最終還是甜甜地叫了一聲,這一聲姑姑把沈夏的心一下子就軟化了,她家裏增加了小成員,這是件多麽令人開心的事。

    “小煜真乖!”跟他熟悉了一會,大家就上了車,車子是三叔開來的商務麵包車,知道是她今天回家的日子,所以一大家人都來了。車上一片噓寒問暖,沈夏有些感動,確實,經曆了這麽多之後,她才發現,她其實是愛家人的,她對沈家並不恨。

    汽車在公路上飛馳著,沈夏沒有再說話,她看著窗外一片一片飛過的景色,那些過往的舊事,片片飛入了她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