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建別院老爺發悶財溫泉莊賈政氣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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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也正是因為公庫裏的這筆存銀,才會在建園這件事上這麽有底氣的。王夫人還隻是隱約聽說過那筆銀子,她心裏卻是十分清楚的。
那還是在慶朝剛開國的時候,她公公剛剛獲封了榮國公,家裏有了這座敕造的榮國府。搬到這座府邸不過幾日的時候,有一天老國公夫婦倆便將她和相公叫了過去,說的就是這筆存銀的事。
用老國公的話來說,這筆銀子就是賈家的底牌和後路,不但不到萬不得已時不能動用,每年還得往裏麵添一筆。日後若是家族遇上什麽大難,或者子孫們不爭氣家道中落了,靠著這筆銀子即便不能翻身,總還能過得下去。
起初存下的銀子數目並不太大,隻有五萬兩而已。當時出身侯門的賈母,根本就沒將之放在眼裏,可後來就不這樣了。
老國公夫婦兩個在世的時候,每年都要存進去兩三萬兩,即便老國公去世了,她那婆婆也沒斷了往裏存。即便是她男人賈代善,不管是多啊少的,每年也都會存上一些。直到賈代善也去世了,這才斷了這個傳統。這樣幾十年下來,那可不是個小數目。
賈母的盤算得很清楚,若是賈赦那孽種真的不肯掏銀子,她便動用了那筆存銀,總不會丟了榮國府的臉麵。左右,當初那老太婆是留了話的,這筆銀子隻能交給國公府的繼承人。即便是省下了,便宜也落不到她的兒孫手裏,還不如都禍禍了給她政兒壯個麵子呢。
榮國府這邊熱火朝天地忙活起來了,赦大老爺卻絲毫也不在意,每日裏不是抱著孫女兒不撒手,便是琢磨著接下來進行什麽項目。即便沒人催促著,但大老爺也是個閑不下來的。
話說,蒸汽機船都出來了,是不是也可以考慮考慮蒸汽機車和鐵軌了?隻是,蒸汽機車和鐵軌可都離不開鋼材,如今的慶朝鋼鐵產業還處於初級階段,這倒是個問題。
不過這也難不住赦大老爺,老爺他雖然沒在鋼鐵口幹過,但畫幾張高爐、平爐的圖紙還是行的。圖紙出來之後,隻管交給手下的工匠們便是,他們也許創造力不行,但比葫蘆畫瓢就沒比他們更在行的了。
當然,赦大老爺也沒忘了知會手底下的水泥坊和玻璃廠一聲,這兩樣可都是蓋房子少不了的。尤其是建這種上檔次的別院,水泥和玻璃窗都是搶手貨。
果不其然,省親的旨意一傳下來,大筆的訂單便如雪片一樣飛了過來,接的林之孝手軟。剛擴建了的兩個作坊,立刻就忙得熱火朝天起來。甚至,還有那來得晚的單子,即便作坊裏加班加點也忙不過來,讓林之孝隻好被剜肉一樣推了。
這一日,林之孝過來跟大老爺商量事情,兩個人還沒說上幾句話,門外便聽人來報,道:“老爺,榮府的二老爺來了,吵著要見您,不給進便要往裏闖了。周管事見他似有急事,便先陪著說話,讓我過來通報您一聲。”
赦大老爺“嘿”了一聲,隻道自己待會兒過去,便將報信兒的打發了,轉過來仍舊跟林之孝說話,道:“你的意思我明白,隻是如今這樣是借了修建省親別院的風,日後可不會有這麽多傻子擠一塊兒修宅院。”在赦大老爺眼裏,那群急急火火忙省親的,可不就是一群傻子。
“水泥這東西日後更多還是用在河工和建城、鋪路上,咱們不能為了眼前的小利,倒把那大魚給放過了。該是供給工部的產量,一點兒也不能少,至於旁的地方,能擠出來就給,擠不出來就叫他們另想辦法。左右,水泥坊也不是咱們一家。”
林之孝今兒個就是來跟賈赦商量,能不能把工部的水泥訂單拖一拖,先供給京裏那些急著修別院的貴人們。赦大老爺一聽就搖了頭,不過見林之孝那副肉疼的樣子,大老爺不由好笑道:“行了,水泥的事情不能通融,玻璃倒是沒那麽要緊,旁的單子拖一拖,先緊著那群傻子便是。”
“是,小人都聽老爺您的。”林之孝聽見這個就樂了,幹脆利落地答應一聲。水泥的事不行就不行吧,本來那東西的賺頭兒也沒有玻璃的大。如今既有了老爺的話,他可得好好跟那群傻……貴人們周旋周旋,大大地賺他們一筆才是。
處理完了林之孝的事,赦大老爺才施施然往前麵去,等見到政老二的時候,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了。
“喲,老二啊,你怎麽把自己折騰成這副德行了?嘖嘖,看著披頭散發、衣衫淩亂的,可不像你一貫端方古板的做派啊。說說吧,來找哥哥,有什麽事啊?”一瞧見賈政此時的形象,赦大老爺就忍不住笑出聲兒來,調侃了兩句之後,末了還瞥了旗子周奇一眼。
方才那小廝便說過,是旗子陪政老二說話的,那是赦大老爺心裏便有些猜測,約摸著老二得在旗子手裏吃些虧的。此時這麽一看,怕是不光是吃了虧,還不是吃了小虧呢。
“哼!大哥,你這裏教出來的好奴才,目無主上、以下犯上,簡直放肆已極。”政二老爺氣得臉都紫了,一手撥開麵頰上的頭發,一手指著周奇,怒聲罵道:“我不過是要進去尋你,他就竟敢對我動手,看看把我弄得何等狼狽,這事必須家規處置,嚴懲不貸。”
也不怪二老爺生氣,他心裏有事急著要見賈赦,那是一刻也等不下去的。可偏偏賈赦就是不露麵,隻讓個下人跟他磨時間,政二老爺能答應麽?當然不能,當時便要強闖進去。不過是個奴才罷了,還敢攔阻他這主子不成。
可政二老爺卻失算了,人家不但好言好語地攔了他,還在他不聽勸的時候,毫不客氣地動手攔阻了。二老爺不過是略一掙紮,人家便更變本加厲,拉扯之間身上不知挨了幾下暗算呢。
赦大老爺也不生氣,反麵帶為難地道:“旗子雖然無禮了些,但他又沒做錯什麽。還不是老二你不懂事,不過是略等等罷了,怎麽能往裏闖呢?這也是讓你得點教訓,若是到了旁人家,可不能再這麽莽撞行事,不然豈不是要丟臉死了。”
看著賈政瞪起眼看過來,大老爺都忍不住笑模樣了,勾著嘴角道:“再說了,這莊子乃是祖母家的,裏麵的人自然也是祖母家的,可不是咱老賈家的。你就是想處置人家,也沒那個身份,沒那個資格啊。行了,又沒傷著臉,就這麽算了吧。至於旗子,等我有空兒了自然說他兩句。”
“爺說的是。”周奇垂著頭讚同道,掩住嘴角的笑意,轉身向賈政作揖道:“今兒是小人情急,對賈二爺無禮了些,在這兒給您賠個不是,還請您原諒。”
至於他是讚同什麽,在場的三人各有認知。比如,政二老爺便想著,這奴才明顯是嘲諷於他呢。諷刺他沒資格在此叫囂著處置他,諷刺他不得祖母的歡心,諷刺他即便被欺淩了也討不回公道!
“這就對了嘛。行了,這兒沒你的事了,旗子你忙你的去吧。”赦大老爺衝著周奇眨眨眼,意思是他幹得很好,老爺他十分滿意。
周奇收到那眼神,心中好笑地答應一聲,也不再理會賈政,甩袖子走人了。
麵對著這無恥的主仆兩個,政二老爺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他自幼便是國公府的二爺,又深得父母寵愛,闔府上下有哪個下人敢對他有絲毫不敬?如今還是頭一回,竟被個下人如此欺淩,偏還無法討回公道,真是……真是豈有此理!
眼睜睜地看著欺淩自己的奴才走掉,政二老爺好半天才緩過神兒來,渾身氣得發抖不說,更是一臉悲憤地瞪著賈赦,顫聲道:“大哥,你是我親大哥啊,就是這麽對自己弟弟的?大哥也是讀過書的,雖然已經荒廢了多年,如今竟連孝悌二字也不認了麽?”
“說那奴才是祖母家的,嗬嗬,誰不知道祖母家已經沒人了,她老人家將所有家當都留給了你。那奴才也許不是榮國府的奴才,可總是你賈赦的奴才吧?你這個做大哥的,放縱著自己的奴才欺淩親弟弟,事後不但絲毫不予懲治,反叫親弟弟忍氣吞聲……嗬嗬,大哥啊大哥,你可真是個好大哥啊!”說到最後,政二老爺已是疾聲厲色,配上他那端正古板的外形,倒頗有些正氣凜然的架勢。
赦大老爺端著茶水靠在椅子上,也不說話隻冷眼瞅著賈政發.泄。他大約能猜到政老二此時趕來見他,是所為何事。政老二隻要有精力,盡管在這兒唱念做打著,左右老爺他是不著急。閑著能有出不花錢的戲看,也是樁美事。尤其,唱戲的還是老爺他喜歡的“名角”。
賈政見賈赦無動於衷,甚至還頗有當自己當戲看的模樣,隻覺得火往上撞,嗓子眼兒一甜,緊接著嘴裏就有了血腥味兒。他立刻明白是怎麽回事,自己這是被氣得差點要吐血了啊!
很關心己身健康的政二老爺就是一驚,衝天的火氣都消散了不少。他本還想強壓下去,但眼角的餘光瞥見賈赦的臉,幹脆心一橫咬破了舌尖,“噗”地吐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