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血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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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濤沉吟了一下,沒有馬上搭碴兒。

    真是個滑不留手的老油條啊,李綽心裏歎服了一下子,這話該怎麽接茬兒呢?說聖上您還在衝齡,不用著急修皇陵的事兒,這不是明白了說他主少國疑,拿年齡戳人家的心窩子嘛,古代可不像現代,說人年輕無論姑娘小夥子都愛聽,以前走到大街上叫一聲官稱兒大哥大姐都是尊敬的意思,現在你管人家姑娘叫聲大姐,回手就是一板兒磚。

    “我倒是不著急修繕皇陵的內部,隻是在想陵邑的事情。”小皇帝看他沒搭碴兒,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話頭兒不好接,所以又找補了一句。

    哦,原來是在籌劃著陵邑的事情,李綽也聽人說過前朝的陵邑非常繁華,因為修築在邊陲上,城中多有世家大族的年輕子弟和私人武裝,所以外敵並不敢輕易來犯,修築陵邑可以繁榮皇陵附近的人口經濟,又可以對外施加一種隱形的軍事壓力,更重要的是把世家大族聚集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他們有什麽小動作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而不像原來一樣天高皇帝遠就為所欲為了。

    嗯,看來當年的自己果然深謀遠慮未雨綢繆仙福永享壽與天齊,等等,後麵的劃掉,小孩兒翻翻眼睛,都是張濤這貨成天沒有節製的歌功頌德,把自個兒直接形容成了黑山老妖。

    “聖上若是不放心皇陵修建的事情,微臣願意請纓擔當將作大匠,為聖上分憂。”張濤的聲音心平氣和,低沉醇厚的嗓音聽上去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仿佛無論把多麽艱巨的工作交給他,都可以順利完成。

    “你要走?”暖閣書房裏傳來了叮咚一聲響,不知道是小皇帝情急之下碰壞了什麽東西,緊接著傳來了一聲低咒,不會是碰倒了茶杯潑在折子上了吧?

    小孩兒心裏替裏麵的自己擔心起來,碰壞了東西到沒什麽,如果弄濕了折子的話,以後發回大臣們的手裏,又有了一個把柄,肯定說小皇帝年幼淘氣,沒個大人樣兒,批閱奏章還像慌腳雞似的,嘖嘖。小孩兒想起自己的作業本兒發下來的時候在上麵發現了火鍋調料的痕跡,從此數學老師在他們班足足被講究了一個學期的事情。

    “聖上碰到什麽了?傷到沒有?”張濤的聲線忽然緊繃了起來,但依然保持著筆挺的站姿沒有擅動——按照規定沒有召見郎官是不能進入暖閣書房的。

    大貓你這個暖男,沒想到這麽關心我。小孩兒心裏偷著樂,卻聽到了裏麵傳出自己氣急敗壞的聲音。

    “兩本折子弄濕了,禮部的。”

    小孩兒聽了翻翻白眼,最煩這些冬烘了,滿嘴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

    “濕了正好,留中不發。”張濤竟然使了個壞,不過這個法子倒是挺妥當的,禮部的折子多半都是奏請立後的,留中不發表示皇帝還要合計合計,正好符合當時的情況。

    “噗,這個法子好……”小皇帝話裏的笑意隻停留了一半,語氣又變得嚴肅了起來。

    “你不想做郎官了嗎?”

    “臣願意為聖上分憂,再說……”張濤的聲音一直平靜安穩,讓人忍不住想捧住他的臉深深看著他,問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聖上不是嫌臣多嘴了嗎?”張濤竟然得理不讓人還反咬了一口,這是怪小孩兒剛才因為選後的事情凶他的那句話。

    “你。”

    “聖上要是信得過,微臣願意擔任將作大匠。”

    “……,準了。”

    暖閣裏沉默了半晌,終於傳出小皇帝的一聲歎息。

    ……

    睡不著,睡不著,睡不著。

    小孩兒下了夜班兒回來,到朝房裏擦把臉平攤在通鋪上,看了看值宿的排班,明天的前半夜還有他一班。

    張濤的身體自動自覺地坐了起來,換下了朝服拿了腰牌往外走,他這是要去哪兒?難道要回一趟宮外的家裏嗎?

    小孩兒跟著張濤的殼子出了宮城取出自己的馬匹,又溜溜達達出了皇城,一提溜腰上了馬,在陌頭上鞭鞭打馬而行,引來不少古代迷妹們駐足圍觀。

    是不是像筆記小說裏麵記載的,偶遇美男子還會有人朝我丟鮮花和水果?哦哦哦哦賜給我一個榴蓮吧好想吃,等等,整隻砸過來的話會出人命的。

    李綽騎在馬上妄想著,沒過多久張濤的殼子就在一座炒雞大的府邸門前停了下來。

    臥槽?這大院子真氣派啊,廣亮大門,建製僅次於王府,裏麵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進的大院子。

    張濤進了門,回身把大門閂了,李綽才覺出奇怪來,照理說這樣的大門裏都有回事房奏事處,至少也要四個兵丁把守,可是張濤的家裏靜悄悄的,連個普通人家的門房兒也沒有,進來這麽久了,就隻有大貓一個人。

    難道這貨在這個時空裏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嗎?對了,聽說鯉子成精的時間也不是很長,這時候應該還在某個山裏鑽沙,永遠不會知道很多年之後他會成為b站之星,一群人刷著彈幕大喊“穿山甲到底說了什麽?”

    李綽跟著張濤的殼子繞過影壁,穿過垂花門——臥了個大槽!真·豪宅。

    這也太壕了,怎麽感覺比皇城小點兒有限啊,等等,地下還有活水作為園林的風景?想當年要引進護城河的活水可是需要聖旨的,嗯,張濤你這個隱藏的佞臣,果然很受朕的寵愛嘛。

    小孩兒隨著大貓的殼子一進院子一進院子一進院子一進院子的往裏走,數了幾個門之後小孩兒徹底懵逼了,不會最後一進院子一開門自個兒就到了河北了吧?

    張濤終於走到了臥室,一推門,小孩兒的鈦合金貓眼一下子就被閃瞎了,這啥?沙子一袋子,金子一屋子?

    張濤這房間是用金子做的嗎?哦不,不過到處都堆滿了金條,他要這些金條幹什麽?還是說大貓是屬烏鴉的,就喜歡閃閃發亮的東西。

    “三哥,來家了?”

    背後忽然有人拍了他一把,小孩兒沒有防備,靈魂漂移了一下,一回頭,看到一張貌似熟悉的臉。

    這帥比是誰?小孩兒的身後站著一個美冠華服的漂亮少年,男孩兒的美人尖非常醒目,臉色比一般的女孩子還要白皙一些,似乎……擦了粉?怎麽眼尾還有點兒桃花瓣兒的顏色,別告訴朕是眼線,等等,這人是——王敦?

    ?王敦是太監?

    小孩兒看著他的百褶裙,哦不,飛魚服,三觀徹底崩塌了。

    “事情都辦好了嗎?”大貓恢複了痞氣的調調,一個貓撲就躥到了金鑲玉的大床上撲棱了起來,太好了,朕所熟悉的大貓終於複活了,李綽的魂魄隨著大貓的屁股扭動著,果然是兄弟啊,彼此之間都不用端著。

    “好了,所有的關係網都編的圓全了,不過你確定能選上?”太監首領王敦找了一處沒有金子的地方勉勉強強坐了下來,伸手遮著眼睛,似乎也被房間裏的金光閃得夠嗆。

    “剩下的事情我來做,你看看還有什麽地方要打點的,隨便拿。”大貓指了指沙子一袋子,金子一屋子,似乎連續幾天值宿,累得腰酸背疼,在床上不停地翻滾著,狗熊戴花兒沒個人樣兒。

    “夠了夠了,讓你別那麽快出手那幾幅法書帖子,多出來的黃金到時候又沒有地方放。”王敦似乎對大貓把自己小時候隨手收進來的一些收條兒賣出去表示不滿。

    很多有名的法書貼在當年就是人家隨手寫的一個條子,隻不過大貓活的時間太長,身邊的東西沒準兒哪一件忽然就成了收藏界的新寵,當然也是李綽治理國家有方,俗話說盛世藏寶亂世藏金,小孩兒心裏暗搓搓地給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我又不懂行市,你說這事兒要打點,就我那點兒俸祿也不夠啊,隨手翻翻賣了幾件兒,誰知道玩兒大了。”大貓滿不在乎,對於堆在房間裏無數金子熟視無睹。

    朕怎麽聞到了陰謀的味道,一個郎官串通了一個太監到底想幹神馬?不過唯一能肯定的是大貓肯定不會傷害我的,唔,從某種意義上講吧,李綽想起有一次張濤聞了貓薄荷之後自己上了醫院的那次,那次不算,是誤傷。

    “那你歇著吧,先走了。”王敦也沒跟他客氣,隨手抄起一打金條別在腰裏揮揮手就走。

    等等,王敦是太監,不是聽說最近跟胡瓜他哥走得挺近的嗎?難道他是受?

    小孩兒的思緒隨著張濤一起迷糊了起來,在滿屋的黃金之中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第二天晚上,小孩兒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就被張濤的殼子帶動著飛了起來,真·飛簷走壁,李綽在空中飛舞的時候才發現張濤的輕功竟然相當不錯,原來不用貓化也可以奔跑得這麽快。

    “嘖,要遲到了!”大貓嘴裏嘟嘟囔囔的,終於趕在交班兒之前一個箭步躥進了大內。

    “各位大人,這是……”張濤前腳剛剛趕到接班兒地點,後腳就發現好幾個郎官借著巡視的空當兒往他自己的窩兒這邊出溜。

    “正在裏邊兒看著呢,美人圖。”一個出溜過來的郎官一臉興奮地說道。(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