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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恍惚隻覺一抹冷香撲麵而來，晃眼間一絲疼痛，才發現，安雅手上握著她一根長發。

    “你為什麽揪斷我的頭發還不和我說一聲。”唐宋抬手捂住耳朵上方，揉了揉，皺眉道。

    “你不是想聽嗎？不這樣，怎麽聽？”安雅深邃眸中閃過一絲神采。

    唐宋被她的話晃得有些頭暈，她這神神叨叨的想表達什麽？滿腹狐疑地看著她起身，將那根長發繞著她纖細的手指，變成一個圈後放在了水晶瓶裏。

    安雅回頭望了唐宋一眼，徑直朝她走去，雙指對著她眉心一點。

    唐宋起初並沒有反應，但是慢慢的發覺腦海裏浮現出另外一種甚至很多種的聲音，是細碎地空洞地。好像身處一個混音室裏，有人外麵不停的調節音頻一樣。

    仔細聽來，那些對話和聲音又好似很熟悉，是前台服務員痛苦的聲音。

    他……被人打了嗎？

    “不可能啊，二哥，是我做的房卡沒錯，房間不可能出錯。而且……我是看著她們倆上樓的呀。”

    “看著？那人呢？”

    聽得出這聲音是剛剛敲門的男人。

    “他們車不是還停在外麵呢嗎？這大半夜的能去哪裏？”

    “三哥被警察帶走了，先等等大哥那邊的安排吧……我不信這人就憑空消失在這裏。”之後隨口飆了幾句髒話。

    ……

    太可怕了。

    為什麽她可以聽見他的聲音？這是什麽感覺？

    抬眼看向一旁的安雅，這世間真的存在這種人嗎？

    “怎麽這幅表情？好像是我會吃了你一般。”安雅靜坐在唐宋身邊，唇角波瀾不驚：“你，害怕我了嗎？”

    這眼神，這笑容唐宋有一種無處可逃的錯覺。可是一想到，這是她自己的要求，她隻是完成了這個要求而已，既然如此……又有什麽可怕的。

    唐宋沉著表情，平複心情道：“那個服務生？”

    “隻是皮外傷，沒事。”

    “可是，這樣不是等於連累了無辜？”唐宋擔心道。

    “這便是命。”安雅抿唇回答。

    唐宋垂眉。

    “我先關燈，你到床頭那兒依著休息一會兒吧。既然能聽見他們的聲音，多少也會避免很多事。”安雅說完起身將被子掀開，將房間裏的燈調的很暗。

    唐宋點點頭來到床邊，將枕頭貼在床頭，整個背倚上去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身體已經很累了。

    這段時間休息有些不好，再加上旅行時抵抗力本就容易下降。唐宋可以感覺嘴唇有些微幹，嗓子裏有些幹澀，剛想著拿一瓶水時，安雅將水遞在跟前。

    “我看你晚上都沒怎麽喝水。”安雅手裏拿著兩瓶，說完自己打開一瓶喝了兩口，也舒服的倚在床頭。

    “謝謝。”唐宋擰開喝了兩口。

    安靜昏暗的環境下，沒一會兒便聽見身邊的人呼吸有些沉。安雅轉過頭看著倚在床頭便睡著的女人，有些出神。

    伸手將毯子幫她蓋蓋好，順便消除了在腦海裏依舊盤旋的聲音，剛想輕輕挪回原位，唐宋的腦袋便枕在了安雅的肩膀上。

    安雅一怔，垂眼看著這張熟睡的臉，嘴角微微勾起。

    腦海裏又出現了那個男人的聲音：“屏蔽訊號的機器關了，我先打個電話給大哥。”

    “二哥，你不怕……？”

    “我打完再關，這會兒誰會注意？”男人的聲音略有不屑。

    安雅聞聲立刻掏出手機並將其關機，隨後再打開後發現真的有訊號了，隻是比較弱。

    那邊也聽到了男人打電話的聲音，詢問的都是那批貨怎麽解決的辦法，更誇張的是聽見了那些被唐宋說中的運毒方法。

    隻是她顧不得這些，先發了條訊息給王伯，外加定位地址，沒兩分鍾便收到王伯的訊息。

    “好的，我知道了，小姐注意安全。”

    安雅見短信的回複速度，眉心微皺，靈活手指的按了幾下屏幕，打出三個字：“還未睡？”

    “黑煞陪我一同追劇，就睡的晚了些。”王伯又回了一條。

    安雅笑笑剛想再發訊息時，手機的訊號又沒了，抿了抿唇將手機收好。

    低頭看了一眼唐宋，她還在睡，看來她真的是累了，輕輕的調整好姿勢，讓她枕的更舒服一些。

    目光卻落在櫃子上那個水晶瓶裏的那根黑發，會得到答案嗎？

    時間滴滴答答的過去……

    “咯吱——咯吱——”

    腦海裏浮現了這個聲音。

    還有女人的喘息聲……

    隻是這聲音，忽的消失了。

    安雅眉頭皺起，剛想伸手去拿那個瓶子，卻被人一把拉住，死死的壓在床上。

    “想做什麽？”女人清冷的聲音響起。

    長發垂在兩側，擋住了身上女人的半張臉，看著眼前眉心微皺的安雅，嘴角微微一勾。

    安雅神情一怔。

    女人仔仔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安雅，疑惑道：“你的頭發……為何如此短？為什麽……你的樣子一點變化都沒有？”

    “……楓翎？”怎會……

    女人一聲淺笑：“原來……你還記得我。雅。”

    抬起手將碎發別在耳後，完整的一張臉映在安雅的雙眸裏。

    沒錯，眼前的女人是唐宋，隻是語氣和表情都有了很大的變化。

    “為什麽你看我的眼神這麽陌生？”楓翎嘴角抿著好看的笑，隨後垂眉尋思了一番，才問：“這個人不夠好看？”

    “她是無辜的，放過她。”安雅道。

    “你將她的頭發放在我的房間裏，不就是讓我幫你找到她到底是誰嗎？你對她很感興趣？你感興趣的人，隻能是我！”說著攥著安雅的手臂又緊了緊。

    安雅眉頭皺了皺，忍著痛，問：“那你可查到……她是誰？”

    “你想知道？”楓翎嘴角勾著笑意。

    不得不承認，唐宋這張臉隻是隨意的挑挑眉，嘴角勾勾，就可以將所有人吸引。

    無奈這張臉真正主人的性格，卻偏偏不喜歡笑，不僅執念太深，容易鑽牛角尖，還總是一臉的認真……

    倒也符合上天的公平。

    “你會告訴我嗎？”

    不管眼前的人多有好看，對於安雅而言楓翎才真的讓人擔心，反問道。

    “你先應我一事，這個人，她，美嗎？”

    “我說了，你可信？還是你想自己照照鏡子？”

    “不信，你最會騙人了。還有……你的鏡子，我怎敢再照？”楓翎說著抬手撫上了安雅的臉頰，輕聲說：“奇怪……真是奇怪……你若想收我，隻是動動手指，為何任我欺壓？”

    “……我隻是不想傷及無辜。”安雅抬眼與其對視，低聲道：“楓翎，放了她，可好？”

    “不好！你知道我是怎麽醒的嗎？因為我查她的上一世，有讓我很感興趣的事。你想知道她這一世什麽？我現在就可以一一翻閱，唯獨不告訴你她上一世是誰。”楓翎說的時候，眉眼中滲透著寒意。

    “別打擾她的記憶。”安雅皺眉道。

    楓翎勾著好看的嘴角，抬起手撫在安雅臉頰，慢慢描繪，好像很久不見了一樣。

    安雅才有空騰出一隻手來，隻是她知道，如果貿貿然封了她，會間接傷害了唐宋。

    楓翎的手滑到安雅的下巴，往上一抬，傾身。

    緊接著，安雅覺得脖頸處便貼上了一瓣清涼的柔軟，酥麻之感霎時似電擊一般，讓安雅眉心緊蹙起來。

    一雙薄薄的唇在耳邊慢慢移動，溫熱的嗬氣，喃喃道：“為什麽那些景象對於我那麽陌生。她最想成為一名外科醫生，是什麽？大夫嗎？最痛苦的事，便是親自檢驗她父母的屍身，她竟是個仵作？好奇怪的詞語……”

    安雅恍然大悟一般，原來是這樣，內心竟有幾分憐惜。

    “她……還有一個……”楓翎在黑暗中用唇慢慢摸索著安雅的臉，一邊摸索一邊淡道：“一個……”

    安雅抬眼，看著唐宋湊近的玉顏，而她眸中此時斂著淺淺波瀾，好似明月照耀下的清淺湖水，就這樣瞬也不瞬，直直地望著自己。

    “別說了，別說了。”安雅眉心皺起，抬手撫上了對方的臉頰，這讓眼前的女人表情有些驚訝。

    “雅？”

    楓翎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和神情弄糊塗了，這是認識那麽久以來從未見過的感覺，一瞬間忘記了她的危險。

    “楓翎。”安雅的嘴角牽著笑意，淡道：“對不起……”

    “唔……”

    楓翎眼中漣漪的光芒驟然消失，整個人軟軟的趴在安雅的身上，安雅才微微的出了口氣。抬起一隻手攬著唐宋的背，並將她背後貼著的那道符拿走。

    被楓翎這麽一折騰，她最近的身體狀況都會很疲憊。

    將枕頭放平讓唐宋安靜睡在一旁，並將毯子幫她蓋好，昏暗的燈光下，盯著這張此時安靜熟睡的眉心微微蹙起。安雅抬起手輕輕幫她撫平，因為楓翎的原因恐怕會讓她夢見那些痛苦的經曆。

    “不知遇見我，對於你，是好是壞？”越是看不透，對於這個人安雅就會越好奇，特別是楓翎的那番話，還有那個掌紋。

    不可能！

    不可能是她！

    輕輕歎了一聲，卻聽見從一樓上來的腳步聲，又是他們？

    安雅恢複表情，起身卻從窗外看見遠處閃爍的紅藍燈，隨後倚在桌子旁，沉著臉盯著那扇門。

    三個不同的腳步聲，還未走到門口，便聽見樓道深處有人喚道：“二哥，警察。”緊接著，便是三個人快速離開的腳步聲。

    拉開窗簾，看著距離飯店還有一些距離的警車，並將房間裏的東西一一收拾了一番。

    唐宋眉頭皺了皺眉，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的直起身，身體好像比睡前還要累。

    “醒了？”安雅聞聲後問。

    感覺到身上的溫暖，掀開被子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竟然睡了這麽久……

    “抱歉，我睡著了，你一直都沒休息嗎？”說著將燈打開。

    有些刺眼的燈光讓二人都微眯著眼睛，對視下都感覺彼此的目光有些不同。

    特別是唐宋的長發有些淩亂，反倒有種不一樣的淩亂美，安雅笑道：“警察來了，我想我們先收拾東西離開。不要在這裏浪費太多時間的好。”

    “來了？”唐宋一聽，立刻下床將自己的東西塞進包裏，卻留意到那個水晶瓶裏的紙鶴變成了一大隻，雖然很好奇，但也沒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