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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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不知過了多久,唐宋漸漸適應了黑暗,慢慢從驚恐中平息,想著消失的小郭和穆筱澤,轉過身擔心道:“還有兩個人不見了!”

    “噓……”安雅低聲道:“別出聲,先跟我來。”說著安雅牽著唐宋的左手,發現她的手上纏著繃帶,手自然往上握了一寸避開了傷口處。

    安雅察覺在這黑暗中的某處,有一雙眼睛正直直的盯著她們。

    唐宋感覺自己七拐八拐的行走在看不見的黑暗中,腦子回想著這裏還是地鐵隧道嗎?

    而眼前的女人為什麽可以在這黑暗中,自由的穿梭?

    直到聽見石門滑落的聲音,安雅拿出一張符紙,在手上一轉,便起了火,抬手將牆壁上的油燈點亮。

    眼前火光一閃,視野霎時明亮許多,映在唐宋眼裏的畫麵,簡直無法想象。

    這裏竟然是一個碩大的岩洞,看牆壁的刮痕是被人故意挖掘出的。

    因為吳文浩的專業,唐宋自然也懂一些,有年代的岩洞多半是……墓!

    加上古圓近方。

    看痕跡也有年代了,腦子盡快的翻閱s市裏所有的曆史,能在這裏的……這會是誰的墓?

    在唐宋尋思時,安雅已經點亮了這裏所有的油燈。岩洞裏的擺設都是石雕,應有盡有。最裏麵,唐宋竟然看到一具水晶棺材,鑲嵌在這幾乎垂直的洞壁的半空。從外麵便可以看見裏麵有一具穿著白色衣服的女屍。

    但距離有點遠,燈光有限,唐宋看不太清楚。

    “這裏是?”唐宋帶著疑惑看著四周環境問。

    安雅轉身對唐宋使了個眼色,讓她往後看。已經做足心理準備的唐宋轉過頭一看,果然!在另一邊的洞壁同樣的位置上,也有一具水晶棺材。

    但是,這一具水晶棺材,卻是空的!

    唐宋倒吸一口冷氣:“空的?”

    “怕了?”安雅眼底不見波瀾道。

    唐宋知道安雅的言外之意,抿著唇沒有回應。目光卻落在安雅身上,才發現她胯間係著腰一個腰包之外,身後還背著一把木劍。上麵雕刻著好像符咒的圖紋,但是仔細看又像是篆體。

    尋思著是什麽字時,卻聽見……

    “回來了,先跟我來。”說著安雅拉著唐宋躲在了用石壁雕刻的屏風後麵,又從腰包裏拿出一瓶東西在唐宋四周噴了噴。

    回來了?

    誰回來了?

    唐宋簡直不敢往下多想。

    此時石門從外打開,聽著聲音確實是腳步聲,隻是躲著地方看不見進來的身影。

    直到那個身影出現在視野裏時,唐宋嚇得往後邁了一步,被安雅攬在懷裏。那是一位身段婀娜,身穿白色羽衣的女人,正背對著安雅和唐宋,黑色的長發一直披到腰。

    但從裝飾上唐宋可以斷定是漢朝時候的,但這衣服怎能看都與另一具棺材裏女屍的相同。

    還有露出的手……像剝了皮一般,是紅色!

    另一隻手是斷的。

    唐宋就算看慣了屍體,對於這樣的場景,大氣都不敢出,神經緊繃到極致。但也略有疑惑,難道沒發覺這裏的燈都被點亮了嗎?正想著,女子轉過身,隻是一眼,差點讓唐宋叫出聲。

    哪裏是人?

    明明就是一具走動的骨架。

    不同的是已暗黃的骨架上好像長出了新肉,鏤空的眼睛根本讓人分辨不出到底在看著什麽。

    脫臼的下巴,上下合了合,發出了“嘎—嘎—”的聲音。

    隻是聽著,就不由從腳底一陣發寒。抿著唇看向安雅,見她隻是斂著眉似有些不解,但神色中沒有一絲恐懼。

    感受到懷裏女人的目光,安雅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

    將唐宋攬在身後,拿出木劍握在手中,隨手在上麵貼上一張符紙。

    嘎嘎——

    這聲音又響了起來,唐宋愣住。但這聲音不是那骷髏發生的,而是……安雅發出來的。

    隻見那骷髏頭朝著屏風處,噶嗒——噶嗒——僵硬的轉動。

    安雅見狀又發出一連串的“嘎嘎—嘎嘎—”,好像在念什麽咒語一樣。

    唐宋幾乎冷汗都出來了,心道:這是在與女屍交流?

    這個女人底是什麽人?

    安雅一直發出聲音,並將那女屍引領到水晶棺下麵,在另外一個角落裏安雅發現了兩個人,確切的說應該是兩具屍體。

    唐宋一個人站在石壁雕刻的屏風後麵,已經分辨不出是安雅的聲音還是那骷髏的聲音,除此之外就是內裏急促的心跳聲。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被無限拉長,空氣中也出現一股非常尋常的味道。

    這比隧道裏的香味更濃。

    在唐宋的一個恍惚間,那個聲音突然聽不見了!

    四周一片安靜,大概過了一分鍾,便聽見了腳步聲在靠近她……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唐宋害怕得幾乎要窒息,好像在等待死神降臨一般。

    直到映在眼前的是那個身影,這張臉的一瞬間,唐宋的腦海裏浮現了另外一個身影,就這樣重合了。

    一個長發,一個短發。

    安雅將木劍收在背後,見唐宋的臉色蒼白,看來是真的害怕了,抿嘴淺笑:“怕了?”

    這是安雅第二次這麽說她,怕了?

    從清清冷冷的指責“現在知道怕了?”,到挑眉不見波瀾的“怕了?”,再到這聲似笑非笑的“怕了?”

    這種熟知感讓唐宋一陣恍惚。

    “你……”唐宋對這種錯覺感到不可思議,眉心微皺道:“你是……”

    安雅以為是問她是怎麽做到的,轉身看著那具腦袋與身體已經分離女屍,解釋道:“我隻是與她做了交換,用一個承諾換嚴素的七魄。”

    唐宋一頭霧水:“承諾?七魄?”

    “民間流傳一種俗言,說人死以後,七魄散去,三魂一歸於墓,一歸於神,第三魂赴陰曹受審,乃至於轉世。”安雅說著,搖搖頭道:“但,非也非也。”

    唐宋:“……”

    “如果是尋常往生,這麽說也無妨。但對於執念至深之人,這便不是唯一的去處。”她言語是那般的淡,輕捷得似夏日的涼風。

    唐宋很快領悟到了安雅的言外之意:“你是說,剛剛那個女子,有執念?”

    隻見安雅挑眉,道:“你不怕了?”

    唐宋想不到她又突然說這個,驀地一僵,連忙道:“什麽怕不怕的,我剛隻是擔心……”

    “擔心我嗎?”安雅的眸中斂著淺淺的笑意,見好就收道:“既然不怕,便出來吧。”

    伸出手,安雅唇角一勾,又笑了。

    唐宋看到安雅這個笑容,心裏就像暈著水,搞不懂經曆這麽多,見到那麽恐怖的東西……還有心情笑。

    隻是當手伸過去的時候,心裏又有一絲不解,為什麽她伸出手便要去牽?

    容不得想太多,入眼的便是那具女屍。

    “她……為什麽會這樣?”說著看向另一邊,那具棺材裏的女屍卻沒事。

    “她不願陪葬,全因心裏有牽掛又錯過了投胎的時機。憑著這份執念,幽魂般生活這墓中千年。”安雅解釋完,輕歎一聲。

    聽到安雅的解釋,唐宋的恐懼也少了幾分。但一想到這女屍讓那些人無辜自殺,隻是想想便不寒而栗。這個事實,如何對死者家屬交代?

    “那她又為什麽……要殺人?”

    “這墓外有靈獸把守,起初她沒辦法出去。因為建地鐵破壞了這裏的風水,才讓她得以逃脫。看她白骨上以有新肉,想必至少已經食了5個人的七魄,再食一人心一人腦,便可成為毛屍。”

    “毛屍?”隻是聽著這兩個字,唐宋身上便起了層雞皮疙瘩。

    “這也隻是初始階段……如果讓她成了毛屍,便需要大量飲血,甚至會在夜晚跑出來殺人行凶。憑著千年的執念與怨,終會成為‘魃(ba)鬼’。魃為女鬼,亦曰女妖。所以前期死的都是女性,若真成了,想來這乘坐地鐵的男性都會成為她的腹中餐。”安雅語氣很淡,聲音卻又有幾分古怪。

    因為在安雅看來這絕非巧合。一是這女屍白骨上新生的肉竟如此鮮紅,比正常的毛屍成長要快上一倍,二是她右手是被斬斷的。

    何人所斬?

    難道有人想用這地鐵養魃鬼?

    隻是想著,眉心微微皺起。

    唐宋雖不知道魃鬼具體是什麽,但聽著安雅的陳述,想來肯定不簡單,垂眉看著那白衣。

    “我看這女屍著裝是漢朝,是那個什麽時候的墓?”

    安雅點頭,想著王伯對於唐宋的認可,眼前的女人果然對曆史有著很深的了解。

    “在來這裏之前,我先去了主殿,那裏也停放著一具水晶棺,不過是男屍,身穿玄黑長褂,想必是新郎。我見這墓的格局也不小,應該是漢朝大官的後代。”

    在主殿安雅也找到證明身份的碑文,不過已經被蓄意破壞,想來是有人故意隱瞞這墓主人到底是誰。

    關於陪葬的事,曆史上出現過很多。唐宋自然知道,照這麽說眼前這兩具棺材裏的女屍恐怕是被強權迫害的冥婚新娘。

    古代朝廷有權有勢的人,便可以隻手遮天。

    那女子執念了千年,卻成為了眼下的模樣。是造化弄人,還是人太過天真呢?

    這麽想著,唐宋不僅不怕了,反而還多了一絲憐憫。隻是剛剛沒留意,在石榻的一邊看見了一雙鞋。

    讓她目光一滯。

    邁著沉重的步子,朝著那個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內心便糾起一分,直到那張臉映在唐宋眼裏時,嘴角在微微的顫抖,雙手緊握。

    “筱澤!”

    而穆筱澤旁邊是小郭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