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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次日一早，陰雨天覆蓋整個城市。這一夜唐宋輾轉難眠，畢竟發生了這麽多事，她不能什麽都不做，特別是一想到穆筱澤的媽媽。

    所以一大早換了衣服眉心緊蹙的走出閣樓，剛邁出一步，便站住了。

    安雅此時就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站在木橋處，望著那片竹林。女人身量修長筆直，讓唐宋看的有一絲恍惚。如果不是襯衫西褲將唐宋的視線拉回現實，如此的她映在雨中，搭配周圍的背景，就好像一幅淡淡水墨畫卷。

    心裏想著，這樣的氣質，如果穿著古裝，搭配長發一定很美吧？

    就像夢裏的那般……

    想著同時，女人已經撐傘來到跟前，輕聲道：“下雨了，我送你。”

    “你……怎麽會在這裏？”唐宋不解，難道她一直在這裏等她？

    “我要去看嚴素，順路。”安雅一手撐傘，一手牽著唐宋的左手看了看，指尖的涼意，好像告訴唐宋她等了很久一般，表情卻又十分清冷，“藥膏等一會兒上車我再幫你塗一次，走吧。”隨意說完，便拉著唐宋穿過木橋，一路朝著雅苑大門走去。

    被牽著的唐宋，隻是看著安雅的背影，那些擔心焦灼的想法，釋然了好幾分。

    她好像什麽都清透一般。

    直到回到車裏，唐宋才輕聲應道：“謝謝。”

    安雅抬抬眼，嘴角牽著淺笑，望著唐宋：“把手臂給我，我看看傷口。”

    “早上我看過已經好很多了，你昨天給我塗的藥很管用。別忘記……我也是醫生。”雖然這麽說，唐宋還是將手遞到安雅跟前，示意她說的沒錯。

    安雅隻是斂著笑容，拆開繃帶，那裏的傷口確實好了很多，一邊塗抹包紮一邊正色道：“一會兒到了那邊，想來會有警察詢問你昨夜發生的事，切記莫要說太多關於墓裏的情況，我送你隻因昨天我有話未與你說完。”

    離開唐宋的房間，安雅便檢查了穆筱澤和毛屍的魂體，穆筱澤魂體太弱，根本還聚不齊。但從那毛屍的魂體裏，她看見了一個人。

    真的是——玄洛。

    她果然也與烏鴉一般，沒死！

    “怎麽？”唐宋見女人神色轉變之快，不解的問。

    “這事有蹊蹺，你要信我。”安雅抬眉一臉的認真，又道：“對於昨天的事，我算不出因果，但是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看的出安雅沒有開玩笑，唐宋點了點頭，卻又聽見安雅說：“關於你朋友，他……”對於穆筱澤的事，安雅真的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又如何讓她相信這個世界存在某種生物，並不是那些所謂的鬼神。

    或許也是心虛，擔心她知道了這個生物的存在後的反應，並不理想。

    “關於筱澤？”其實安雅不說，唐宋也有懷疑，畢竟小郭的轉變有多恐怖，她是親身經曆，眉心皺起：“還有小郭為什麽會變成那樣？是跟找樂小姐時看見的那些一樣嗎？”

    夜裏回想那些種種，唐宋也覺得有一個點怎麽都無法鏈接上，就是小郭斷臂之後怎麽就會爆炸了？

    安雅長歎一聲，聰明如她，怎麽會聯想不到那些。

    “具體的以後我會細細和你說明，但是你要有心理準備。現在的你，知道越少越好。”

    了解眼前女人的性格，如果唐宋知道了真相，在公證的態度下她可能不會違心的說謊。

    但這樣的她會麵臨另外的一種危險。

    唐宋明白安雅的言外之意，點點頭算應了。

    見女人應的這麽爽快，在安雅看來，不知開心還是擔心。

    黑色的車子駛向目的地，濛濛細雨正在慢慢淋醒這個城市，好像也在為昨天的事感到悲傷。

    而關於風間橋地鐵隧道爆炸的事情，媒體已經對外公布，官方給出的回應是疑似地下管道爆裂。至於內部調查方麵，唐宋的身影在司法大樓中出現的同時便被人叫到了會議室。

    腳步聲回蕩在走廊裏，唐宋臉色沉重。

    筆直的身影站在會議室大門前，頓了頓，才敲門並推開。看著裏麵的幾個人，除了局裏三位高層之外，還有張隊和劉鑫，看氣色他們定是一夜沒睡，唐宋拉開椅子也安靜坐下。

    “小唐，我以為你要休息兩天，就沒叫你。不過同事說你來了，也正好一起把上麵的決定說一下。剛剛張隊和小劉已經將過程基本陳述，你這幾天寫個具體的報告給我。”說話的是睿局長大概五十多歲，是個斯斯文文的男人。也是一手將唐宋帶起來的老師，語氣十分溫和。

    唐宋點頭，嚴肅道：“對於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是我的判斷失誤，才讓我們的同事出了意外。”

    最重要的是，她連凶手是誰都沒辦法告知。難道要對外說是那女屍？另外害死小郭和穆筱澤的很可能是安雅那時口中所述的——僵屍。

    這種事情說出去，誰會信？

    “不能這麽說，確實之前幾個自殺的死者死的蹊蹺。是我的問題，沒保護好下屬，才讓他們犧牲了，唐法醫隻是提出死者身上的疑點。”張隊知道這件事不是他們能控製的，但是局裏既然讓領導都來了，肯定要做一個裁決。

    昨天小郭的慘狀他不是沒看見。唐宋一個女人，幾乎是在死門關裏繞了一圈，他一個大男人不可能讓一個女人來頂這個黑鍋。

    睿局長擺擺手，示意他並不是找誰來承擔責任。

    “事情雖然比想象中要複雜，但好在瑤的助理沒事，不然這事兒還真不好交代。你們也知道，外麵媒體對我們的壓力有多大，事情剛出來，外麵就站著媒體記者。稍微處理不好，大家都不好做。好在，這件事並沒有和前幾宗案子有牽扯，不然我才是真的頭大了。”說著睿局長看向唐宋，又溫言道：“聽說小唐你和樂家的人認識？另外，據張隊所說，在裏麵還有另外一個幸存者？”

    唐宋知道，這件事張隊和劉鑫都不會隱瞞，但是安雅的身份唐宋不想說，想著今天安雅的提示，還有她與瑤的關係。

    於是點頭回應：“我與瑤算有過一次接觸。另外一名幸存者，昨天我送她回去，得知也是樂家的人，不過嚇的不輕，基本不記得什麽了。”

    睿局長一聽，好像鬆了口氣：“那就好，就麻煩你去看看她們，順便慰問一下。另外在失蹤期間，小唐你可以說說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嗎？”

    三位領導的目光，統一落在唐宋身上。

    唐宋沒有停頓，直接搖頭說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當時太混亂了，我不知道被什麽抓走，是爆炸聲讓我驚醒。沒多久張隊和劉鑫就找到了我和另外一位幸存者。”

    聽到這個答案，三個領導都會意的點了點頭。

    “通常創傷後遺症，都會讓人選擇性忘記當時發生的事情。如果以後想起什麽，記得及時匯報。”

    唐宋點頭。

    “關於地鐵隧道裏所發現的墓穴，已經交給考古專家們負責跟進，為了尊重曆史以及控製事態以外的恐慌，你們要對這件事做絕對的保密，關於樂氏的兩名幸存者，我們也會另作通知。對於我們局裏一名失蹤還有另外一名犧牲的同事，按正常程序走就是。至於其他的後續，上麵已經交給隔壁區跟進，你們幾人暫時休息一段時間，就當放個大假。”睿局長聲音越說越嚴厲。

    “知道了。”張隊和劉鑫回答。

    “地鐵還會繼續運行嗎？”唐宋比較擔心安雅所說的那些事。

    “這個上麵自會安排。”說著睿局長看了眼手表，起身：“行了，你們也累了，先去休息，後麵的事我會另行安排。”

    三位領導相繼離開辦公室，張隊也沒出聲的離開。但從表情上看出有些不悅。畢竟領導嘴裏關心的都是聲譽和對外交代，對於犧牲的小郭和穆筱澤，還有那些平白無故自殺的死者，根本就沒多說一句。

    會議室裏隻剩下劉鑫和唐宋，安靜的可怕，良久唐宋才轉身看向劉鑫，問：“什麽叫失蹤？”

    劉鑫昨天進去檢查的後恐懼還沒完全消失，小郭的屍體可以說是支離破碎了，基本沒什麽完整的地方，那腦袋還在角落裏發現，不管是膚色還是模樣簡直給劉鑫直接照成了極大的陰影。

    還在地上發現了一具破碎的骸骨，已經移交到考古院校。更沒想到的是竟然在岩洞的的石壁上發現懸空的水晶棺材，這幾乎讓他暈倒。想著安雅的狼狽，如果沒有她的出現，唐宋可能……

    收回那些恐懼的經曆，整理下語言才道：“唐姐，在現場隻發現了小郭的屍體，穆隊長的沒有。”

    “什麽？”唐宋有些驚訝的看向劉鑫。

    怎麽可能？

    難道不是同歸於盡？

    目光一閃，想起早上安雅的話，莫非她知道？

    “那你有說安雅的存在嗎？”唐宋又問。

    劉鑫搖頭，雖然平時在唐宋身邊習慣了說起那些，但是對於大領導他自然不敢亂說話。

    何況也不想讓這件事變的更複雜，聽到張隊描述安雅可能是另外一個幸存者時，他也隻是點頭表達認可。

    “劉鑫，我想去看一下小郭……”唐宋說著已經起身。

    “唐姐。”劉鑫也跟著起身，叫住她：“這件事領導已經移交，小郭的遺體連夜就被送到隔壁區負責了，別說是您，就連小郭的家人都看不到。”

    唐宋轉身看向劉鑫，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但想著劉鑫看見過小郭的遺體，問道：“你檢查小郭時，有發現什麽嗎？”

    劉鑫將他所看見的一一告訴了唐宋，見眼前女人眉心越皺越深，輕歎一聲：“唐姐，我覺得這事兒不是那麽簡單，小郭不管是死狀還是那膚色都不對，在屍身上也沒有發現任何屍斑，還有他那兩隻手，簡直就……跟變異了一樣。你當時在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對於劉鑫這個還是實習的法醫而言，這場麵哪裏是他所見過的。

    隻是隨意想想就會渾身起雞皮疙瘩，又感歎上天的眷顧，如果不是跟著唐宋間接認識了安雅，想必就跟小郭一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隻知道是安雅救了我。”唐宋的聲音十分清冷，麵無表情的站在原地。回想劉鑫的陳述和安雅的話，不知怎麽，對於她一直堅守的正義，有些動搖了。

    在隱瞞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