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雅唐番外,唐朝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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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唐番外,唐朝篇四>
或許阮屏玉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會在這一天遇見這樣的一個人,不僅改變了她的思想,還徹底顛覆了她今後的命運。
如果可以重選,她依舊願意再被安雅帶到那個林間仙境的院子,因為她不願錯過那些美好。
……
二人走出長安城外,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無盡的雪海,看不見邊際。遠處的山頂,被陽光籠罩,熠熠生輝。
不遠處有一處茶寮,因為下雪的緣故也未開張。
這裏附近沒有人煙,阮屏玉撐著傘一直跟在安雅身邊,掃過那片空地,有些不解。見身邊女子站定腳步,她也跟著停下。
安雅望著遠處那片山林間,將傘合上並抬起左手,看向阮屏玉,言道:“要出發了。”
阮屏玉聞聲望向安雅,又盯著她那修長纖細的玉手,好似讀懂了一般,將藥箱背在肩上,換另外一隻手撐傘,抬起左手與之相握,阮屏玉目光微怔,為何她的手這般冰冷?
一瞬的猶豫,立即變成驚嚇。
對於不會武功的阮屏玉而言,在身體懸起來的那一刻,她嚇的幾乎叫出聲來,害怕的她抬起右手緊緊的扣住安雅的手臂,生怕自己會掉下去。
安雅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還有她身上淡淡的草藥味兒,安撫道:“莫怕。”
若說不怕那是騙人的,阮屏玉全屏直覺與那三分好奇心才有此遭遇,倒讓她想起阮楓翎的一番話。
“長姐你可知,好奇心害死貓這一詞?你有濟世為懷的心自然是好事,可你也要曉得你的身份,總是跑到城郊外給那些窮人看病,又不會功夫還不帶下人,如果有人起了歹念,要爹娘怎麽給袁尚書家三公子交代?”
“為何要對他交代?”阮屏玉看著醫書,不解問道。
“為何?”阮楓翎笑意頗深的看向隻一心鑽醫的長姐,奪走她手中那本厚厚的醫書,無奈道:“爹在朝廷雖是禦醫,很多事卻也說不上話,袁尚書掌管六部,二哥想在朝廷謀個好出路,我想嫁個好人家,這些可都要靠長姐了。”
阮屏玉:“……”
腦海間不受控製出現這些,當迎麵而來的風雪,冰涼刺骨劃過臉頰時,讓她徹底回了神,現下還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閉上眼,將頭埋在安雅的肩膀處,抵擋寒冷,心卻跳的厲害。
她果然,不似普通人。
當耳邊傳來嗖嗖聲時,阮屏玉緩緩睜開好奇的雙眸,目光一怔。
她自然曉得這片竹林離長安城有多遠,抬眼見此時太陽的位置,還不到午時……
這……太不可思議了。
二人抵達庭院門口,安雅半抱著阮屏玉輕盈落地,甚至可以感覺到女子不安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她曉得,阮屏玉害怕了。
安雅鬆開攬住她的手臂,後退一步,溫聲道:“阮姑娘,失禮了,我們到了。”
阮屏玉調整呼吸,每一口空氣都是那麽清新,擺擺手示意無礙,畢竟這是她自己選擇的事,結果自然要由她來承擔。抬眉想看看這女子到底帶她來到何處,但當四周風景映在眼底時,阮屏玉眼前一亮,這裏……就好比仙境一般,山林裏泛著霧氣,將這裏層層包圍,那些驚嚇和擔憂,瞬間煙消雲散,這世間哪裏會有壞人住在這樣美的地方?
她看向安雅,目光略帶好奇的問道:“你……是這山中仙人嗎?不然怎會用這麽短的時間來到這裏?”
安雅沒想到眼前女子會調整的這麽快,搖頭應道:“我並非是什麽仙人,住這裏全因我性格不喜歡喧鬧。倘若我是仙人,家中又怎會有人生病?至於來這裏這麽快,因為我是習武之人,會輕功自然可以。”言落後,將竹門推開,門上的鈴鐺發出了清脆的響動,“阮大夫,請。”
阮屏玉見安雅側身站在門口,映在眼前的就好比一幅幅美麗的畫卷,想來也是,這世間哪裏真的存在鬼神,最難琢磨的唯有人心罷了。隻是想不到她這麽年輕,功夫就這麽好,就算不是仙人也一定是奇才。
她頭微點,邁著步子走進了庭院,看著結冰的水車,還有那座木橋,果然什麽人住什麽地方,這裏當真雅致至極。
邁過木橋,卻見到另外一個身姿卓越的女子站在不遠處。
讓阮屏玉再次產生邁入仙境的錯覺。
安雅先一步介紹:“桑邪,這是阮大夫。”
桑邪壓根沒想到安雅會請一位如此年輕的女醫師,想來也是,自古有天賦之人,確實無法用常理判斷,禮貌應道:“阮大夫,你好,她在裏麵,勞煩你了。”說著將門打開。
房間內很暖,阮屏玉解開有些濕的棉布鬥篷,疊好掛在竹椅上,將傘也擺放妥當,才來到最裏麵的房間裏,這些細節均落在安雅眼中。
阮屏玉放下藥箱,看著榻上的女子,隻是一眼,眉心微皺,還未搭脈,便道:“她中了毒?”
桑邪一聽,仿佛看見了希望,點頭詢問:“可有救?”
阮屏玉並沒有回應,而是先將手搭在卓瑤的手腕上,纖細潔白的雙指在卓瑤的手腕上點脈,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這位姑娘中毒不深,可救。”
桑邪聽阮屏玉這麽說,稍稍鬆了口氣。
站在門外的安雅聽見阮屏玉那番話,唇角微勾,看著窗外天色,轉身離開。
阮屏玉先用金針刺穴的方法,穩定卓瑤的身體情況,而後從藥箱中拿出自製清毒的藥丸給其服下,一番折騰下來,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她將東西收拾整理後,執筆寫好藥方遞給桑邪,囑咐道:“每日四錢,以水一盞,煎至七分,去滓溫服,日兩次,夜一次,不拘時候。”言落後又補充一句,“最好每日將其身體浸泡在溫水一刻鍾,療效更好。”
桑邪接過藥方,笑道:“有勞了,阮大夫。”
“無礙,隻是……”說著阮屏玉看著榻上的女子,輕聲道:“毒雖有方法可解,心病還需心藥醫,我見她昏沉中眉間略帶愁色,還望留心。”
短短的幾句話,阮屏玉已經讓桑邪刮目相看,她果然是一位好醫師。
“我曉得了,謝謝。”
阮屏玉推門出去,卻微微一震,她看見桌子上放了一碗熱騰騰的湯餅。
安雅抬眉與其對視,笑道:“時辰還早,想來阮大夫並沒用午飯,便做了些吃的。還熱著,待吃完,我送你回去,順便抓藥。”
阮屏玉沒想到安雅會這麽心細,說起來當她聞見這湯餅的香氣時,才意識到她是餓了,見湯餅隻有一碗,疑惑道:“謝謝,你不吃嗎?”
安雅淡道:“我已經吃過了。”
桑邪將藥方交給安雅之後,又回到了房間裏,繼續照顧卓瑤。在阮屏玉用餐時,安雅就坐在旁邊,拿起那本還沒看完的書繼續翻閱。阮屏玉吃了第一口,覺得這湯餅實在美味,隻是不知這裏到底放了什麽,想抬頭去問,卻微微一怔。窗外的柔光映在女子精致的側顏,散作點點星辰,將她罩在雪白的光中,恍若鏡花水月般不可觸摸。
很難想象,這世間會有這樣的女子,外加這碗好吃的湯餅,可謂是秀色可餐。
一碗熱騰騰的湯餅就這樣被阮屏玉全部吃下,將筷子放在一旁,安雅合上書,淡道:“吃了東西,想必回去的路上就不會那麽冷了,我送你罷。”
阮屏玉點點頭,目光落在安雅所看的書籍上,笑笑:“班固先生的白虎通,提出了三綱、六紀的倫理金條,字字珠璣,當真是本好書。”
喜歡看這類書籍的女子並不多,沒想到阮屏玉一名醫者會對此書也這般了解,多少有些意外,安雅剛剛看了藥方上的秀麗字體,可以確定,那匾額上的四個字,出自阮屏玉之手。
安雅推開竹門,才發現雪已經停了。
二人並未打傘,而是朝著那條石子路緩緩前行。
“安姑娘為何不帶我直接回去?”阮屏玉走在半路時,好奇道。
“剛吃完東西,若不消消食,我怕阮大夫會受不了。”安雅一雙幽邃的眸子看著周圍,又道:“而且我也是習慣,先走一段路,若阮大夫急著回去,我們現在就起身。”
“無妨,隻是沒想到安姑娘的廚藝會這麽精湛。”阮屏玉自顧自的說著,唇角微勾,深吸一口清涼的空氣,“兒時我還會跟著爹爹一同來這山裏采藥,後來爹爹越來越忙,對我們的管教也越來越嚴,想來我已經許久都未曾來過這裏了,如今可以這樣走走也好。”
安雅隻笑不語,對於一個視人為過客的僵屍而言,已經太久不與人這般漫步交流了。
記得上一次,還是和文萊從一品居離開……
這一刻,安雅突然意識到個問題,相比偶爾出現在人群間當個過客,不如嚐試與人接觸,更像是真的活著。
阮屏玉有些艱難的邁著步子,一步步踩在雪地裏,可以感覺到鞋襪已經濕了,不過能一天往返這裏,對於阮屏玉而言這些都不算什麽,忽然想起安雅異於常人的體溫。
“安姑娘,我有一事請教。”
“請問。”
“能否讓我幫你把個脈?”阮屏玉停在原地,清秀的眉目看向安雅。
雙眸對視下,安雅眼底沒有波瀾的將右手遞過去,問:“阮大夫可是覺得我身體有什麽不妥?”
阮屏玉搖頭,她從不回答不確定的事,當指尖輕碰在安雅手腕上時,她可以確定,眼前女子的體溫堪比腳下的雪。
可除了冰冷之外,身體卻一切安好。
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人,莫非是站在外麵久了?阮屏玉想著,又將手搭在自己的肌膚上。
雖然也比平日冰冷,卻也可以感覺到絲絲溫度,百思不得其解的阮屏玉抬眉看向安雅:“身體平日裏可有什麽不適嗎?”
安雅瞧著阮屏玉愁思的模樣,目光微怔,是錯覺嗎?
為何這個樣子的她,那麽像一個人。
安雅恍若墨玉般的眸子,淡淡的盯著阮屏玉:“並沒有,敢問阮大夫我身體可一切安好?”
“好是很好,就是體溫不太對,有些說不通。”阮屏玉沉思著,又抬手搭在安雅的脖頸處,還有額頭。
她一心探究原因,並未留意安雅神色中的不安。
“時辰不早了,若阮大夫想探知我體溫的毛病,待日後我親去你醫館便是。”安雅說著唇角微勾。
“當真?”阮屏玉黝黑的眸子看向安雅,確認道。
怎料此時,安雅忽然傾身過來,手一伸,撩起阮屏玉耳邊的碎發幫她整理好,指尖在頸處劃過,那冰涼的感覺襲過,激得阮屏玉整個都僵硬了一下。
沒想到她會這麽上心,安雅牽起阮屏玉的手,一本正經道:“我從不失言。”
夕陽西下前,安雅如約送阮屏玉回到醫館,在夥計和王掌櫃看來,大小姐並非是去給人看病,仿佛去街市逛了一圈,心情比出去前還要好。
王掌櫃抓好藥,並將其包好,遞給安雅,道:“安姑娘,這是您的藥。”
安雅接過藥剛要付錢,卻被王掌櫃推托:“我家大小姐有交代,這錢不能收。”
“為何?”安雅神色有些不解。
“這……”王掌櫃搖頭:“大小姐的安排,我自然是要照做。”
安雅將藥放在一旁,轉身看著珠簾內的身影,徑直的走過去想一問究竟。
阮屏玉聽見珠簾細碎的聲音,抬眉看去,笑問:“藥抓好了?”
安雅點頭,疑惑道:“為何不收診費?”
阮屏玉沒想到她會因這件事特地來此詢問,示意安雅先坐下。
見她坐下,阮屏玉才溫聲解答:“義診七日,今日為第七日不收診費理應,何況……安小姐帶我看了我從未看過的風景,又請我吃了那麽好吃的湯餅,相比較這些,還是我賺了。”
今日的相遇,使得阮屏玉心裏對安雅的好奇,又多了幾分,她不僅想探究她體溫的原因,更想與她成為友人。
安雅沉眉淺笑:“既然如此,勞煩阮大夫把右手給我。”
“嗯?”阮屏玉雖不解,但還是將右手伸到安雅眼前,眉間含笑:“莫非安姑娘也懂看病?”
“我隻懂看命。”
但當阮屏玉的掌紋就這樣落在安雅眼底時,心跳猛的顫了下,像是永遠停頓的一個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