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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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唐宋的最後一句話,瑤有自己的理解,畢竟麵對安雅和桑邪,她們短短數十年,不過彈指一揮間。

    ……

    二人並沒多呆,原路返回,穿過那條小徑,在木橋的另一邊,竹椅上端坐著一個女人,她手裏握著一壺酒。

    唐宋和瑤微微一怔。

    桑邪垂著眉,喝了一口酒,朝她們看過去。

    她目光幽邃,屋簷下的壁燈映襯著她的玉骨冰肌,恍若那些繁亂複雜的塵世都與她無關一般。

    隻是一眼,瑤就有些呆不住的想離開,“法醫姐姐,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唐宋一臉茫然的看向瑤,問:“這麽快?”

    “司機在外麵等著呢,家裏還……”瑤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桑邪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她手裏握著酒壺,翩翩而來,揚眉挑起嘴角,“門口的司機,我剛已經讓他回去了。”

    唐宋不著痕跡地垂眉淺笑。

    “你憑什麽差遣我的人?”瑤一臉不滿,甚至有些生氣。那司機怎麽這麽沒出息,真是沒用。

    桑邪看了瑤一眼,輕描淡寫:“想著還有些事沒說,正好都在,不如把一些問題說清楚的好。”

    這番話讓瑤立刻繃緊了弦,難道她現在就要說那些了嗎?在法醫姐姐麵前說?想著同時,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唐宋,結果卻發現唐宋也正看向她,連忙收回目光,嘀咕著:“誰要聽你說……”

    在唐宋看來,桑邪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格,想著一些事是要探討一番,稍有興趣的坐在一旁的石椅上,準備等桑邪開口。

    瑤見法醫姐姐坐了下來,情緒平複下來,也猜到她可能要說的內容,聳聳肩,挨著唐宋也坐下了。

    桑邪見二人落坐,並沒急著說事,而是先從竹椅那邊拿出一壇酒和器皿,說:“天氣涼,我曉得雅有釀酒的習慣,這酒你們定是你沒品過,先嚐嚐。”

    她將酒壇起開,周圍立刻飄散出一股濃鬱的酒香。

    “這酒好香。”唐宋直言道,在她看來古代人都離不開酒,越是文雅之人,越懂酒。

    難怪,她名字裏有一個‘雅’字了。

    瑤瞥了那壇酒一眼,嘖嘖道:“沒想到神婆這麽賢惠,不僅做菜一級棒,還會釀酒。”

    現在知道安雅會這些那些,倒也不覺得太意外。要換做以前,她肯定認為老天爺給這女人開了掛,不然太不符合科學二字。

    “這還不是最好喝的酒,想當年我和雅最喜歡的是一品居的玫瑰醉,離開鹹陽之後,就再也沒有喝過。”桑邪邊說邊倒酒。

    瑤目不轉睛地盯著桑邪,那如削蔥根般的纖纖玉指,動作利落地倒滿三碗。

    “一品居,玫瑰醉,這名字聽著倒像是煙花之地,沒見到你和神婆那個時候挺風流的嘛。”瑤托著下巴,玩笑道。

    “此言差矣,風流的人並非是我。”

    唐宋:“……”

    青瓷美酒,在遠處的燈光下,綻放出一種說不出的細膩韻味,談話間,桑邪已經一杯飲進,“這酒不會醉人,隻為暖身。”朝著瑤看去,“試試,真的不會醉。”

    瑤突然打了個激靈,這個女人果然是妖精轉世來著。

    “我還是第一次覺得白酒也可以這麽好喝,耐喝。”唐宋擱下酒瓷,看著四周的一切,加上繁星當空,此情此景,當真別有一番風味。而在這裏,真的住了兩位古人,唐宋隻是想著,便不自覺地抿起唇角。

    桑邪沉著笑意,盯著瓷中酒,如果不是安雅身體不適,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那時。

    瑤見唐宋都這麽說,也跟著喝了一口,像小孩子一般抿了抿唇,目光清澈地看著桑邪,好奇道:“真的不難喝,還有一點梨香,這是什麽酒?”

    “這是梨花酒,我見這壇子年份,應該釀了三十餘年,文瑤可還喜歡?”桑邪說著又給兩人倒滿了酒。

    “我又不是酒鬼,再好喝也不會多喜歡。”瑤擺擺手,道。

    “桑邪,你打算說什麽?”唐宋見酒倒滿,問:“是不是跟那墓有關?”

    桑邪神色微微一怔,又滿不在乎地笑了:“確實如此,你們可留意到玲瓏的話?”

    唐宋眸光往下沉,又飲了一口,瑤則蹙起眉,若有所思,突然眼眸一亮,說:“有一個地方有問題。”

    “哪裏?”唐宋和桑邪異口同聲道。

    “你說玲瓏是李斯的殺手,但是她稱李斯為丞相,對嗎?”瑤的記憶非常好,那些細節她隻要看過聽過就不會忘,看著桑邪問。

    桑邪見瑤一臉認真的模樣,擱下了酒瓷,頭輕點。

    “但是她卻說,若得到神婆的肉身,主人一定會稱讚她。她前麵說丞相,後麵說主人……不是有問題嗎?”瑤手指敲了下桌麵,一本正經的說著。

    被她這麽一提醒,唐宋才想到了這裏,當時她全部心思都在安雅身上,就沒有多想。

    過了一陣,桑邪慢悠悠道:“玲瓏一直忠心李斯,可能與她糾纏時間太久,她的性格我多少還算了解……她一直稱李斯為丞相大人,從未稱呼他為主人,而……”

    而桑邪的話並沒有說完,周圍陷入了安靜。

    “而什麽?”瑤有些好奇的問,“該不會和神婆一樣,也是什麽風流債吧?”

    唐宋:“……”

    “並非如此,隻是我曾與那些人有過交手,想必那‘主人’和’‘那人’是同一人。”桑邪想起那日與玄洛的對話,抬起眸,看了唐宋一眼,似笑非笑,突然岔開話題:“料想當年……雅的人氣堪比周公瑾。你不曉得有多少皇親貴胄,都想目睹一眼雅大人之風采,特別是一品居的主人,武陽公主。”

    唐宋:“……”

    “咦?這公主又是誰?有法醫姐姐好看嗎?”瑤眼睛微微一亮,突然來了興致。

    唐宋:“……”

    “竟胡說……”

    一個微弱的聲音飄過來,迎來了三個人的目光。

    桑邪斂著笑意,回看過去,一雙眼睛微眯,細細地將安雅從頭打量到腳,真的沒想到,她用了血印,現在竟然還能站在這裏。

    唐宋則第一時間過去,低聲問:“你怎麽起來了,身體可還好?”

    安雅搖頭示意沒事,歎道:“我若再不起來,會被某人冤枉死。”說著看了一眼桑邪。

    “表妹,話不能這麽說。”桑邪若無其事的拿起酒瓷,看著瓷中酒,輕笑後一口飲進,“當年我去一品居都要提前去,才能喝上一壺玫瑰醉,而你無需預訂,隨時去隨時有……我可有說錯?”

    “不過也有另一種可能,是你這個表姐太不招人喜歡了,沒句實話不說,還喜歡忽悠人,平時又總是繃著個臉,跟誰欠了她幾百萬似得。”瑤也跟著喝了一杯,打趣道。

    完全忘記了初衷是什麽……

    “文瑤說的在理。”安雅被唐宋扶到石桌旁坐下,剛想拿起唐宋的酒瓷喝上一口,卻被唐宋攔住,雙眸對視下,安雅笑言:“無礙,飲酒對於我身體隻有好處。”

    唐宋見她這麽說,攔著的手收了回來。

    “法醫姐姐,你不能有了神婆,就不疼我了。”兩個人的互動盡收瑤眼底,而她的嘴巴也一直沒閑著,轉眼間已經第四杯下肚了。如巴掌大的臉泛起紅潤,一雙清澈的眸子,直直的盯著唐宋,抬手理了下額前的白絲,清亮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算了,神婆身體不適,本小姐就不計較了。”

    唐宋掩著嘴,輕笑:“少喝點,小心醉了。”

    “那我是不是要謝謝樂大小姐了?”安雅拿起酒瓷,與瑤手中的輕輕一碰:“不過你法醫姐姐就喜歡文瑤的真性情,不似某人九曲心腸。”

    桑邪抵在嘴邊的酒瓷頓住,冷眉看向安雅。

    安雅回了一個同等的眼神,寓意:彼此彼此。

    瑤的頭真的有些暈,沒想到這酒雖然好喝,但後勁很大,不過聽見唐宋誇她,開心的笑笑應道:“那是……我才不是那妖女呢。”

    桑邪:“……”

    安雅放下酒瓷,回憶道:“我剛聽見你們聊玲瓏的內容,我才想起,在她附我身時,我也可以感覺她的記憶。”

    三人同時看向安雅。

    桑邪:“感覺到什麽?”

    “畫麵很模糊,可能玲瓏本身都沒見過那個人是誰,還有她的記憶裏也有封印。不過我可以肯定是一個男人,但不是李斯。”安雅看向桑邪,回應。

    “嗯……”桑邪回想那個墓的格局,“那個墓,十有*是李斯所建,這點應該沒錯。如此,可以肯定一點,李斯當年確實是詐死。但在之後的兩百年之內,發生了一些事我們不知道的事。”

    安雅眸光若有所思,又抿了一口酒,思考著桑邪的話。

    “為什麽可以確定是兩百年?”唐宋問。

    桑邪接著說:“李斯心腸狹窄,他不能接受被人欺騙。他一心栽培我和雅,再沒得到他想得到的事物,又怎麽可能輕易放過我們?不過蹊蹺的是,在我殺了玲瓏之後,我和雅近百年沒有再遇見丞相的人,想必他們內部中出了問題,而玲瓏屬李斯暗部,一直在外,不知道更替也說得通。”

    瑤挑眉反問:“你是說員工被外派,老板換了卻全然不知?”

    桑邪回看一臉認真的瑤,笑問:“不可能嗎?”

    “怎麽可能?”瑤斂著眉,手指敲了下桌麵,拿出:“如果是親信,自然有自己的暗語,就算再遠,也會有途徑匯報工作的呀,不然不等於放出去隻白眼狼,一去無回?”

    桑邪一臉欣賞的看著有些微醺的女子,隻笑不語。

    “文瑤說的在理。如此,還有一種可能,那個人是李斯身邊的人。”安雅想起與玄洛當日的對話,已經有所懷疑,現下更加確定了。

    周圍突然寂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