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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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握著手電筒,投射的白光落在石門上,刻著篆書的樂字。
是這扇門了吧?
瑤將手電筒別在肩膀上,站在門前,抬右手看了看,又抬左手看了看,最終選擇右手,覆上了那道門。
石門表麵溫度冰的刺骨,瑤溫熱的手掌,頂著那股寒冷,沒有移開。很快,這扇門有了微妙的變化,一股股寒氣從門內散發出來。她也察覺到與這扇門之間,有一種莫名的感應,身體被一股力量推搡著,雙腳離地,迫使她不得不閉上雙眼。
耳邊傳來“轟——轟——轟——”沉重的開門聲。
瑤沒想到樂家會有如此神奇的機關,門將樂字從中分開,燈火自行點亮,讓她看清了門裏麵的情況。
那一排排的是——石製棺槨?
這裏?
這裏是……
瑤身體失重的雙腳落地,往前幾步,邁過那道厚厚的石門,四周燭火隨氣流晃動,光影掃過那些棺槨。
原來這裏,就是樂氏繼承人的安眠之地!
瑤想不通,那些人為什麽會對這裏感興趣,爺爺又為什麽不讓嚴素早點告訴她。
這裏,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瑤站在樂家先祖的棺槨前,靈牌上的字雖然認不全,但她也不會忘記樂氏開創人的名字——樂擄。
在古宅的這幾天,她幾乎將之前沒了解的曆史統統熟讀了一番。樂家是從唐朝末年開始盜墓,但在唐朝周武時代,就有樂氏一族了。
那時,樂家村隻是臨城外不起眼的小村子,全村上下不足百人。先祖樂擄和弟弟樂溟,是村長的大兒子和小兒子,自小就在長安城內讀書。成年後,利用臨城周邊的密林,外加村內人多半以打獵為生,對外做起了皮草生意,補給來年的稻穀。
後來因為一場臨城外突來的瘟疫,全村上下也沒能幸免,死的死,傷的傷,僥幸活下來的人,最多也沒熬過十年壽數。三個月的時間,樂家村就隻剩下了先祖和其弟弟。
不過,就先祖如何躲過瘟疫之事,文獻裏草草數筆,並沒有過多的提及,隻寫著是被江湖俠女所救,為表心意,先祖對其承諾,會盡他所能幫助更多人,也從此俠女手中,得到一本世間少見的古籍秘典,是工匠鼻祖魯班所著,關於機械工具製造的典籍,此秘典內所記,不僅局限於軍事工具,還記錄有關農業、工商業生產工具的製造方法。
在此之後,先祖攜其弟,重整樂家村,一改往日風貌,不僅收留了許多孤兒,還教他們生活的本領。
就這樣逐漸的發展,才有樂家之後的一切,才會有今天的成就。
瑤一邊看著,一邊想著那些過往,一代一代看下來,仿佛都在那些故事裏分別將他們對號入座,直到爺爺。
“……爺爺。”
瑤抬手覆上爺爺的石棺,輕輕的撫了撫。
想起爺爺當年病重,安排好所有事後就不見了。嚴素說,這是每一代繼承人離開的方式。
對外祭拜,隻是繼承人的衣冠塚和靈牌。
看著眼前一具具棺槨,瑤心裏了然了許多,包括嚴素還沒告訴她的事情。
而爺爺棺槨旁邊,有幾具石棺,瑤知道,這其中一個父親的,還有一個,是她的……
無奈父母死在哪裏她都不清楚,瑤盯著那具石棺,她決定等這些事處理完,就去父母當年失蹤的地方去看看。
當年的事,雖然有隱瞞,但是相隔不久,利用繼承人的身份或許可以問出來。
掃了一圈,瑤根據棺槨的位置,讓她聯想到在那個墓裏看見的擺放位置,和眼前的差不多,都是根據五行八卦來安放。
石壁兩邊的陳設,都是先祖們曾經喜歡把玩的精美擺件。有玉器,瓷器和武器。不過放眼望去,吸引她的反而是棺槨中間圍著的石墩,確切的說,是石墩上擺放的一個木製的黑匣。
難道這裏麵的東西,就是爺爺所說的秘密嗎?
也是那些人想要得到的東西?
會是什麽?
難道是先祖從俠女手中得到的那本典籍嗎?
一臉好奇的瑤站在石墩前,眼前製作精致的黑色木匣,雕刻的花紋很是特別,在她看來這更像是鬼畫符。由於怕觸碰什麽機關,所以瑤隻看,沒有伸手去碰。一番細致觀察下,她發現這木匣居然沒有鎖扣,隻有一處不起眼凹進去的圓形小洞。
瑤思索著,想到嚴素所說,“隻有繼承樂氏血脈之人……”
血脈……
又是血!?
還是第一次覺得,她的血用處這麽多。
從身上拿出匕首,將指血滴進這小洞中。
一秒。
兩秒。
三秒。
直到十秒左右,才聽見了機關齒輪的聲音,“哢嗒”,木匣自動打開了。
而放在裏麵的,根本不是什麽典籍,就是一張羊皮紙。
瑤大失所望的盯著這張羊皮紙,拿在手裏橫豎看了看,不禁冷笑。
就八個字,會是什麽了不起的大秘密?
“……唔。”
瑤抬手捂住心口,如缺氧一般,連續後退好幾步,難耐的她不得不跪在地上。體內好像有什麽東西要跑出來,本就呼吸困難的瑤,不停的作嘔,直到從她嘴裏爬出一隻綠色的硬殼蟲,她才稍稍緩和。
一向潔癖嚴重的瑤,盯著那隻從她嘴裏跑出來蟲子,雙眼都直了。胃裏控製不住的一陣翻騰,差點將早飯都吐了出來。
綠色硬殼的蟲子,在落地後身體慢慢放大了兩倍,往前爬了爬,又動了動,身體裏開始泄出如墨般的黑水,在地上形成了碗口大的圓圈。
瑤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倚著先祖的石棺,斂眉看向那片黑色,臉色不太好。
那黑水中,突然飛出來好多隻黑色的蝴蝶,那蝴蝶瑤認出來,與臥室裏見過的一樣。
黑色蝴蝶肆意亂飛,在昏暗的墓室裏飛成一團,又變成了一個人。
如果不是盜墓起家,如果不是經曆過更可怕的東西,瑤肯定覺得自己在做夢,或者在她設定的遊戲裏。不然這種蝴蝶大變活人的魔術,怎麽能在沒有保護道具的障眼法下,表演給人看呢?
薑尤一身正裝,從空中翩然落地,看著麵色不佳的瑤,有禮道:“大小姐,晚上好。”
“你……”瑤摸了摸肚子,看向薑尤,一臉嫌棄,又十分好奇道:“你是……你是怎麽出來的?”
“大小姐放心,我自然不是你生出來的。”薑尤理了下衣服,笑道:“我知道這樣的見麵方式,會嚇到大小姐,不過我來這裏主要是為了這八個字,才暫時寄居在大小姐的身體裏。”說著,她俯身將那掉在地上的羊皮紙撿起來。
“你來樂家,就是為了這個?”能用這樣華麗炫目的方式出場,她自知打不過薑尤,仰頭看去,“那你拿到了,是要打算滅口了嗎?”
“我起初,是這麽打算的。”薑尤沒有否認道:“矛盾的是,我對大小姐的印象很好。”
“不用在殺我之前,還說這麽多奉承我的話。”瑤也覺得她最近不太對,就拿非要來這裏的執念,一點都不像平日裏的自己,如今看著薑尤就這樣出現在眼前,想著那綠色的蟲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你不會打算用你的蟲子咬死我吧?我可不想死的太醜!”
“那綠幽蠱是我蠱碟的棲身之所,並不會真的傷害大小姐,除非是我讓它們在小姐體內釋放。”薑尤抬起手,指尖上落了一隻黑色蝴蝶,“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大小姐的身體會變成焦炭,根本看不出是誰……”
瑤聽見自己肚子裏又蝴蝶又有綠蟲子的,還焦炭……擺手示意她不要說了。
“我之所以對大小姐印象很好,是因為我本是孤兒,是丞相給了我重生的機會,之前見大小姐幫助了那些貧困的孩子,我便放棄了殺大小姐的念頭。”薑尤指尖一彈,那黑色蝴蝶變化成了黑煙,攤開那張羊皮紙,看著上麵八個字,“而這裏記載的內容,是丞相畢生的追求,我的任務就是幫丞相完成它。”
瑤才不聽這些冠冕堂皇的廢話,但對於那些事,她倒是有些好奇。
“丞相?是李斯嗎?他不是……死了嗎?”
“怎麽,桑邪沒有跟大小姐說過?”薑尤將羊皮紙收好,“丞相已經不在,這是事實。不過丞相的使命,我必須要完成,方能不負丞相的信任。”
“你倒挺忠心的,那你拿了這個東西要做什麽,燒給李斯?”
“作為交換,這張羊皮必須要發揮它存在價值方可。而我……還有沒完成的任務。”薑尤沉下眉,掃了眼瑤,冷眉道:“我本不想殺你,無奈……你的血竟可以救下桑邪,所以……”
“我的血?”瑤順了口氣,想到那天晚上的桑邪,斂眉道:“是你傷了她?”
“她本就該死!”
“你們古代人,到底有沒有法律常識啊?殺人可是要償命的!okok,就算你們不懂法律,就算你們獨(裁專政,這妖女再該死也活了幾千年了。”瑤看出薑尤臉色不太好,反倒覺得好笑,“那個……就連李斯都死了,你執著這些有意義嗎?時代變了,人也變了,可能李斯已經不想殺桑邪了呢?”
“……不可能!”
瑤撐起身子,從身上拿出紙巾擦掉嘴角上的汙漬,淡淡一笑:“人很善變的,怎麽不可能?那你說說看,當年李斯為什麽要殺妖女?”
“她與安雅,背叛了丞相。”
“背叛?可有證據?現在這個年代呢……任何事都講究證據。就單憑丞相一句話,就能證明她們背叛了他嗎?或許他自己也糊塗的聽信別人的胡說八道呢?”瑤拿出繼承人的架勢,一本正經的說著她隨手捏來的事,同時細細觀察,察覺薑尤神色稍有遲疑,立即見縫插針,“就算你可以不分青紅皂白,丞相說什麽,你就去做什麽,這是你的愚忠,我不怪你。但有一事我想不明白,為什麽鼎鼎有名,幫嬴政一統六國的丞相,可以讓那麽多人長生不老,他卻死了呢?”
薑尤:“……”
“你現在又替誰效命?他和李斯又是什麽關係?”瑤打量著薑尤,挑起眉毛,“至於李斯的死因,你這麽忠心,想必已經查的一清二楚了吧?”
薑尤忽然一笑:“我一直認為大小姐不擅經商,沒想到竟如此巧言善辯。”
“單從這一點,你就不太會看人。”瑤一臉自若,“你要明白,不喜歡跟不擅長,分明就是兩回事。”
瑤以為薑尤會因此生氣,沒想到她不怒反笑:“既然如此,樂大小姐可還有什麽遺願?”
“我不想死。”
“恐怕,由不得……”
薑尤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遠處一個清冷的聲音,“破!”
一道道黃符隔在薑尤與瑤之間。
薑尤稍稍一個分神,剛還在原地的瑤,已經不見了蹤跡,而那厚重的石門發出了關閉的響動。
薑尤冷眉,唇角又微勾:“桑邪。”
瑤被桑邪橫抱在懷裏,望著這張冰冷的容顏,眼眸中又劃過一道純黑,唇角微勾:“你剛才,藏在哪裏了?”
桑邪掃了眼瑤,冷聲道:“你還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怕。”
聽這口氣,好像生氣了,桑邪就這樣抱著她,快速朝著來的地方離開。
“你很怕她嗎?”
桑邪沒答,而是加快了腳步,直到站在那扇門前,喝到:“開門。”
門外的方雲聽見裏麵的動靜,立刻讓方星將門打開。門剛開,桑邪沒等他們反應,隻丟下四個字“速速離開”就如一陣風掃過,不見了蹤跡。
方家四兄弟相互對視一眼,跟著那陣風,拚盡全力往外跑。一路上,凡是能看見的樂家傭人,也都叫他們快速離開。
雖然不知道後麵有什麽,單憑經驗,還有桑邪那一瞬的身手,也可想而知。
樂家古宅,地下室有三十幾間,分別有酒窖,有古董收藏,光傭人就有一百五十人。
桑邪抱著瑤衝出門時,天色早已一片漆黑,因為下著雪,外麵冷風呼嘯,月色當空,顯得格外蒼涼。
跟在後麵跑出地下室的,瑤知道裏麵至少有十幾二十個人,而眼前,除了方家的四個兄弟和兩個人跑出來之外,後麵再也沒了人。
而他們每個人,都好像看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驚恐萬分,氣喘籲籲的來到瑤身邊。
方雲認出桑邪,四下環顧。
“為什麽……為什麽不跑了?”
桑邪將黃紙漫天丟去,卸下軟鞭,緊握在手中。
“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