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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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2章

    枯城內,玄洛倚在床頭,一直聽著薑尤與安雅的對話內容。薑尤掛了電話在原地站了幾秒,回過頭,就看見麵無表情的身影。

    “幹嘛這麽看我?”

    玄洛移開目光,淡道:“我隻是在擔心大人。”

    “這蠱對你們沒有傷害,不用擔心。”

    “並非如此。”玄洛沉了沉眉:“我擔心大人,並不是擔心這件事……”

    這話薑尤聽不懂了,“那你擔心什麽?”

    “直覺,我感覺沒這麽簡單。”玄洛想著唐宋的變化,還有這些事的前因後果,聲音沒有起伏道:“在大人的背後,應該還有一個人,在操控整個局麵,起初我以為是你們主上,因為唐宋的關係,現在想想……可能並不是這麽簡單。”

    薑尤頭微點,示意她在聽。

    “我們忽略了幾個問題,而這些是蘇銘淵不可操控的問題。”玄洛抬眉,認真的看向薑尤。

    “是什麽?”

    “李斯的死。”

    玄洛回憶在昆侖山古墓的發現,從屍體上的分析,安雅的判斷是對的。但畢竟她沒有親眼看過成為僵屍的李斯,而李斯死之前,玄洛與其見過一麵,因為他的承諾還沒兌現,不然也不會有今天與蘇銘淵的合作了。

    “丞相的死?”薑尤斂眉。

    “或許,我們有今天並非是李斯一手促成。”玄洛自言自語的說著,抬眉看向薑尤直接跳開了問題,“薑尤,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薑尤:“……”

    ……

    圓桌上圍著的三個人,安靜的吃著晚飯,心裏都有著自己的想法。

    瑤一直很好奇這個“屍溫蠱”是什麽東西。畢竟她領教過薑尤的蠱,可以說讓她大開眼界,沒想到那些小小的蟲子,不僅讓人惡心,還讓人害怕。

    一直忍著好奇心的瑤,晚飯吃的都比平時少了一半,直到看見安雅和桑邪都放下了筷子,終於忍不住發問:“這到底是什麽蠱,和瘟疫有什麽關係?”

    桑邪知道瑤早就想問了,托著腮耐心的解釋道:“這屍溫蠱的存活率特別低,隻能寄居在死了超過半個時辰,不超過一個時辰的屍體內才行。太早蠱卵還沒形成就死了,太晚根本沒辦法下蠱。”

    瑤聽見是在屍體上下蠱,已經起了層雞皮疙瘩了,不過還是抿著唇點了點頭,示意桑邪她在聽,也在慢慢消化。

    “中此蠱的屍體……就好想如夢初醒一般,身體不僅溫暖,行動力和語言能力,都與往常一模一樣,不過每到午夜,必須要去潮濕陰冷的地方補充陰氣,第二天才能恢複成正常人的模樣。”

    “就這樣?”瑤聽著也不覺得有多厲害。

    “生態平衡就好比易經裏所述的五行陰陽。”安雅接話道:“屍溫蠱的存在,會導致當地陰陽失調,當越多的人變成屍溫蠱的寄居者,陰氣就會越來越少,為了生存最後隻能自相殘殺。”

    “寄居者?”瑤腦補了西方的喪屍,一群屍體在自相殘殺的場麵,心裏不禁一抖,“好惡心。”

    “是很惡心。”桑邪並不知道瑤在腦補些什麽,對這三個字到沒有否認,“不過副作用是毀滅性的。”

    “副作用?”瑤想著靈雨的話,“委托人不是還活著……”話音沒落就突然打住,她可是親臨過那間靈界酒吧的人,那裏接的案子,真的是活著的人嗎?

    桑邪看著瑤一秒多變的表情,微笑道:“屍溫蠱的寄生時間為兩個月,但是從他們在一起的那一刻,委托人也不算是活人了。”

    “嗯?”瑤不懂了:“什麽意思?”

    “屍溫蠱隻是一開始的存活率很低,但是一旦存活,若不徹底清理,就好比一場瘟疫的起源點,一傳十,十傳百。”桑邪恢複表情,道。

    “那……要怎麽傳播?”

    “你忘記靈雨說的關係了嗎?”桑邪看著瑤一臉天真,又立馬恍然的神情,挑眉道:“類似於……男女歡好。”

    瑤沒想到,這個妖女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有心思開她玩笑,但一想到這個可憐的委托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一具屍體產生了愛情,又發生關係……

    “那不是和你們……”瑤說了一半,又覺得哪裏不對,打住了。

    “屍溫蠱的存在,就好比長生方法中最偽劣的一種。”安雅接話道:“在古代就發生過這樣一場瘟疫,是當地大官的兒子,吃吃飯突然暴斃。因是家中獨子,父母皆不信自己兒子就這麽死去……趕忙叫下人去找大夫,就大家手忙腳亂時,門口有一人說有法子救他,不過要重金,要付出代價。”

    “我怎麽覺得……”瑤也單手托著下巴,一副看透真相的模樣,“說這句話的人就是凶手呢?”

    安雅欣賞瑤的聰慧,微笑著點了點頭:“不過當時救子心切,對方開出的所有條件,這家人都答應了。沒想到這個人真的讓他們兒子死而複生,也如願的拿了錢財離開。”

    “後來呢?”

    “後來……那個城,在半年後就成了瘟疫之城,空氣幹燥的不行,塵土飛揚,更沒下過一場雨。不到一年就被當時的皇帝下令焚城。”桑邪接過話,見瑤目光驚訝的轉向她,繼續道:“這件事當時鬧得沸沸揚揚,逃離的百姓與官府各說各的,不過行家一看便知,是屍溫蠱在作祟。而那個下蠱之人,沒兩年也被繩之於法,與那城的百姓一般下場,火刑。”

    “我有些聽不懂,這麽大費周章的目的是什麽?難道就是為了散播瘟疫?”瑤簡直不能想象,又有些好奇道:“妖女,你和神婆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桑邪恢複表情,玩笑道:“我與雅被幽冥追殺那麽多年,她用蠱的技術,就跟文瑤打遊戲一樣,說她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明明是用玩笑的語氣說出的話,瑤卻一點都笑不出來,薑尤的能力她是見識過的,被這麽厲害的人一直追殺,到底哪裏好笑了?

    “文瑤,莫要擔心。”安雅溫言道:“午夜時,我便與桑邪前去事發地看看究竟,就曉得對方的目的是什麽了。”

    瑤聽安雅這麽說,沒有反對的點點頭:“那我在這裏等你們,明天買好早飯等你們回來。”

    桑邪眉梢微挑:“萬一文瑤賴床,早飯豈不是沒的吃?還是我們去買早飯回來罷。”

    雖然被桑邪這麽說瑤麵上是不滿的,但是聽見她一大早就回來,心裏卻是開心的,好像一眨眼她就會出現一樣。沒有接話,隻輕“哼”了一聲,“不理你們,本小姐困了……”言落後轉身上樓了。

    聽見關門聲的安雅直起身,道:“我來收拾,文瑤還是擔心你的,去哄哄。”

    “我哄過了呀。”桑邪下意識接完話,又覺得哪裏不對,為什麽一扯到感情,在這個女人麵前就跟個永遠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那晚飯吃過了,那早飯也不要吃了。”安雅懶得理這個在感情上有長進,卻有限的女人,拿起碗筷走進廚房。

    客廳內,隻剩下一個莫名其妙又一臉無辜的桑邪。

    臨近午夜,整個城市都逐漸安靜,一切白天不被留意的聲音,都聽的一清二楚。

    安雅靜坐在床沿,茶幾上一直放著木質羅盤,聽著裏麵轉動的聲音,抬手將其合上並拎起身邊的木劍,開門離開。

    同時,瑤的房門也被桑邪打開,沒等桑邪言語,安雅先道:“文瑤被你哄睡了?”

    桑邪輕輕將門帶上,所問非所答:“要去哪裏,可有數了?”

    “磁場的變化很微妙,不過具體可以確認三個地方,先去西麵吧。”安雅言落後,先一步離開。

    看著安雅的背影,桑邪真的懷疑這個女人其實是裝瞎!

    房間裏平躺在大床上的瑤,聽見關門聲睜開了那雙清亮的眼睛,翻個身,盯著格子窗外朦朧的銀色弦月。

    “希望神婆和妖女平安。”

    要說不擔心,真的做不到。

    z市的郊外要比s市荒涼的多,不過越是荒涼對於安雅而言,就是找對了地方。

    “如果你是寄居者,你會找哪裏過這一晚呢?”安雅合上羅盤,提問道。

    “我有潔癖,就算尋找陰冷潮濕的地方,也定會尋個最幹淨的。”桑邪說完,兩個人朝著一個方向看去,並且異口同聲:“上遊!”

    桑邪扶著安雅,快速朝著河岸上遊走去,並在一處極為隱蔽的地方落腳。

    安雅手持羅盤,聽著指針異常的動靜,外加空氣裏彌漫的潮濕。

    “是這裏了。”

    桑邪觀察著周圍,映著月光,水霧繚繞的濕地,不僅沒有寄居者的身影,倒讓她想起第一次與安雅捉鬼場麵。

    “雅,可還記得,你爹第一次帶我們去捉鬼時,發生了什麽嗎?”桑邪的目光一直落在安雅臉上,見她臉色微沉,唇角微微勾起,“現在我們身處的地方,與那時差不多,半月,濕地。”

    安雅麵無表情,道:“無端說此事作甚?”

    桑邪看她一副不想提起這件事的樣子,特別是越往後,安雅越不想提起。

    因為那是她第一次,看見安雅害怕。

    “我曉得,從小到大你都不曾認我當你表姐……”反正也在等人來,桑邪便一副聊家常的樣子,聊起了往事,“不過那時我也覺得,不配當你表姐。”

    安雅:“……”

    “因為你總擺出一副之乎者也,什麽都懂,凡事皆為天理的態度來,還真讓我有點討厭你。”

    安雅斂眉:“你不喜讀書,還怪起我了?”

    “是是是,喜好讀書固然是好,不過你也太不符合同齡人了,對待問題看的太淡,好像很早就一副佛者心,不覺得這樣很不真實嗎?”桑邪盯著天空的半月,意味深長道:“但是那天,我第一次看見你因為捉鬼,蹲在樹蔭害怕的樣子,我才覺得你是真實活著的人……”

    “休要再提此事!”安雅言落後,目光微移,抬手做了個靜音的手勢,“有聲音。”

    桑邪斂著笑意,沒有再言,跟著安雅的動作俯身盯著前麵那片濕地,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那時。

    原來一轉眼,已經過了這麽多年。

    在銀色的月光下,幾個黑色身影從高閃身而落,分別在濕地最中間屈膝躺在地上,縮成了一個圈。

    桑邪眉心微皺:“隻有七個……”

    “什麽?”安雅不明白桑邪為什麽看見七個人,語氣中帶著幾分驚訝。

    其實按時間來論,這數量確實不多。

    桑邪輕咳了一聲,小聲道:“……是七個男人。”

    這答案就連安雅也有些驚訝,也明白為什麽至今才有七個受害者了。

    可是又覺得哪裏不對,是故意如此,還是……施蠱者另有別的目的?

    “看來呀,我們這第一位寄居者的口味,並不是異性。”桑邪已經將手握住了白骨鞭,“不管怎麽樣,他們都不能活過今夜!”

    月光下,一個白影閃過,她手握白骨鞭,麵帶殺人前習慣的笑意,目光卻陰冷無比。

    ……

    院子外的黑色鐵門,被修長的手指扣住了邊沿,輕輕拉開。

    那身影站在院子中間,盯著二樓,唇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