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李兌雄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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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成微笑著說道:“此乃韓國和趙國共同的喜事,某忝為趙國司空,又是君上的叔父,於情於理,這事情也是該老夫操持才是,至於所謂辛苦,也算是為韓趙兩國永結同好出力了。”

    韓王點點頭,對趙成說道:“是以寡人也是非常感謝於您。若是有暇,稍後讓小女前來拜見,也是正理。”

    趙成身後的眾人一聽,不禁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心想一直都聽說這位夫人容色殊麗,但是估計除了一直忙於此事的趙成之外,其他幾位都未曾見過,此刻見韓王意欲叫出伯姬給趙成見禮,遂心中不免有些興奮,都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夫人到底如何驚為天人。

    趙成似乎聽不到身後哥幾個的心聲,想了想說道:“此亦不急,某此次前來,還有要事詳詢。”

    公仲侈和張開互望一眼,默契的互相淡淡點頭,知道重頭戲要來了,默不作聲,看著對方表演。

    “還請司空明言。”

    “也是一樁舊事。”趙成措了措辭,說道:“昔年區鼠會盟,我君上提議以趙國之馬匹,換韓國之勁弩,韓王當日並未答應。今日借大喜之事,君上命再下以五百匹駿馬為禮物,一是恭祝兩國結秦晉之好,第二就是再次詳詢,韓國關於此事的答複。”

    韓國眾人一聽,沒想到趙雍竟然送來了五百匹駿馬,而且是免費贈送,就這三百匹駿馬,就足以組成一個衛隊了,何況是白撿的。但是,關於貿易之事...

    韓王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明悟的公仲侈和張開。二人自然之道他什麽意思,稍稍一頓,張開就回複到:“君上好意,韓國自然是了解的。而且同趙國結盟和貿易,也是韓國的榮幸。隻不過嘛...”

    他沒說完,旁邊的公仲侈就冷笑一聲,接過話來說道:“隻不過這貿易之事,恐怕是還要再商談商談。”

    趙成一看,是韓國相邦,而且言語之間,似乎有些冷淡。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緩緩言道:“此事你我兩國多有商榷,上次某從韓國而歸,韓王以承諾在君上大婚之前敲定。如今為何又有些拖延?”

    韓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知道公仲侈這麽說,自然有他的深意,果然尚未回話,公仲侈就說道:“並非有意拖延,而是韓國認為,若是執意將弓弩賣於趙國,恐怕會遭到秦國的威脅。趙國雖然和韓國雖然唇齒相依,但是就怕到時候,會懼怕秦國的恫嚇,而棄韓國於不顧啊。”

    趙國眾人一聽,知道這是公仲侈在找借口,但是有些事情就是這麽奇怪,你明明知道對方的意思,卻是不能直接反駁。更何況今天是為了喜事而來,若是此刻做了什麽事情鬧得不歡而散,恐怕改日兩國的關係就江河日下,甚至反目成仇了。

    “相邦所言,乃是至理。若是因為我趙國之事,連累了貴國收到秦國的恐嚇,恐怕非是我君上之本意。”就在趙國眾人束手無策的時候,坐在後邊的李兌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回答道。

    公仲侈不認識李兌,但是聽他意思,似乎讚同自己的意見,遂點點頭,微笑說道:“看來貴使和君上,也是明理之人。”

    “此乃天理公道也。”李兌微笑著看著公仲侈,繼續說道:“以韓趙之關係,若是因為此事受到了影響,必然是得不償失的。然而某有一事,還請相邦揣摩。”

    “不敢,不敢。”

    “我等此次來之前,正好趕上代郡傳來捷報,就在不久之前,我代郡部隊在濁鹿城下擊敗了來犯的中山和燕國聯軍,並且對其造成了沉重的傷亡。”李兌一本正經的說道。其實他來的時候,捷報尚未到達,自然不敢揣測戰果如何,不過,既然自己都不知道,對方肯定消息也不會太過靈通。等對方搞明白了,自己也離開了。通過這個時間差,希望能夠幫助自己達成目的。

    “使者所言可是真的?”公仲侈皺著眉頭,現在不是很相信。在他看來,趙國一直受到中山壓迫,怎麽可能說打敗了兩國聯軍,就打敗了呢?

    “千真萬確。”李兌鎮定說道。“此事,大王盡管去調查,絕對如在下所言,沒有半句假話。”

    “嗯,若真是如此,那就應該恭喜趙國和諸位了。”韓王半信半疑的說道。“不過這似乎,和我們現在談的事情沒有什麽相通的關係吧。”

    “如何無關呢,大王。”李兌說道,“此間戰事一了,我國和中山的爭端已經難以避免。我君上早有北伐之心,隻不過一直以來受牽製於燕國和齊國,甚至魏國,是以一直以來,沒有什麽好的機會。”

    “如今,魏國陷入和楚國的爭端,尚不能自顧。齊國雖然一直支持中山國,但是上次中山稱王之事,已經讓齊國對中山陷入了信任危機,恨不得有人出頭替他教訓一下他們。而燕國經此一役,想必也暫時熄滅了助紂為虐的心思。如此時機,乃是天賜。到時候,我國必然會采購數量眾多的韓國勁弩良弓。若是如此,對於韓國來說,豈不是好事?”

    “錢財雖多,夠用足以。”公仲侈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他搖搖頭,對李兌說道:“若是因為堆積了滿身的財富,招惹了財狼的窺測,可是得不償失的事情啊。”

    “那就要看如何使用這筆財富了。”李兌看著公仲侈,知道說服了這位,才是關鍵,“假若財富堆積在那裏,死守著不放,自然引得財狼窺測。但是,如果能用這筆財富,先將自己武裝起來,那麽即使財狼來了,又有什麽可害怕的呢?”

    趙國眾人聽到這裏,都忍不住為李兌叫好喝彩了。尤其是趙成和李廣,對於李兌的評價,都提高了一個層次。

    張開見公仲侈被李兌辯的沒了言語,趕緊說道:“其實此事本以齊備,隻不過因為個別細節,尚在商榷之中,是以大王和相邦才有如此言語。”

    韓王見張開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也就坡下驢,點頭說道:“是極是極,因為有些許地方尚存些疑慮,是以才如此相言。”

    “這是自然,小使也覺得,這定然是韓王的謹慎之舉。小使唐突了。”遂行了一個禮,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趙成知道,這個時候不是窮追猛打的時候,好在要在新鄭盤桓兩日,也就沒有繼續言語,和韓王繼續說起了家常。韓王剛要宣伯姬前來,拜見趙成。卻見一個宮人,碎步疾行,走到自己的耳邊,附耳言語幾句。眾人見他臉色立刻變得有些鐵青,想要詢問,卻聽他說道:“諸位使者千裏迢迢而來,旅途勞頓,今日就不再久留。寡人已經替使者一行人安排妥當,今日且休息一宿,迎親之事,明日再談。寡人尚有些政務,還要處理,就不留幾位了。”

    眾人心裏一驚,心想出了何事?卻也不敢再問,隻得和韓王眾人告辭,離開了王城。

    “真是掃興,本想先見見未來的夫人,卻沒想韓王自己說的事情,都能忘得一幹二淨。”眾人離開了王城,前往寓所。但是想起剛才的不正常,也不免討論幾句。

    “哈哈,李校尉,您如此說話可要小心些,莫要讓趙司空聽到,否則,又是一頓訓斥了。”司馬淺伴著富丁,對李廣說道。

    李廣當然知道,這個本家大爺不但麵色嚴肅,而且行事也有些迂腐。雖然自己這話不過是開個玩笑,但是估計到了趙成麵前,就不是這麽回事了。

    “你我兄弟開開玩笑,不至於此啊。”李廣裝作委屈的說道。他本人就是十分詼諧,和李拙等人在一起也沒有什麽拘束,倒也方便了他考察幾人。

    “不過,今天這事卻也透著古怪,本來大家推杯換盞,正在興頭上,就被送客了。真不知道韓王有什麽急事需要處理?”李拙說道。一路舟車勞頓,終於到了王城,想吃點好的,沒想到還沒過癮,就被請出來了,當然是有些憋氣的。

    富丁也點點頭,喃喃說道,“的確如此,不過到底出了何事,你我還真的猜不透。”

    他的身旁,司馬淺捋著胡須,故作神秘的說道:“其實這個事情也不難猜,隻不過咱們想的有些多了。”

    眾人一聽,想著難道你司馬淺知道,韓王那邊出了何事?若真是如此,你也就真是神了。

    “司馬先生,不妨說說,反正這裏沒有外人,你覺得出了何事?”

    “依著在下看來,此事並不難猜。”司馬淺說道:“首先,此事定然不會太大,至少不是宮廷政變什麽的,否則韓王就不會臉色鐵青,而且說話之間,依然有些禮數的。”

    “嗯,這個倒是。”李拙點點頭。

    “第二,此事也不會是外敵入侵之事。要不然這個時候,定然不是一個宮人來稟報,而是一個宦人了。”

    眾人一聽,也非常合理。沒想到司馬淺觀察如此之細,都對他佩服不已。

    “第三,既然是個宮人,而韓王的臉色也隻不過有些鐵青,還依然能夠從容送走我們,至少說明這件事情,是發生在自己的王城之中,和我們還有些許關係的事情。”

    “和我們有關係?什麽關係?”李廣不解的問道。

    司馬淺淡然一笑,緩緩說道:“恐怕,和我們這個新夫人,有些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