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瘋狂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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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昏禮不賀,人之序也。時人認為,婚禮所代表的,是兒子即將成為父親,是一種傳宗接代,一種生老病死的循環,所以婚禮的舉行說明父親的老去,自己也在衰老,這是非常悲傷的事情,所以“昏禮不樂不賀”。
但是作為國君的大事,雖然典籍禮製規定不樂不賀,在百姓眼中,卻值得高興,特別是趙雍成為趙王以來看,趙國的麵貌立刻煥然一新,如此新君,自然博得大家的擁護。所以在這個禮崩樂壞的時代裏,即使沒有酒宴,也依然讓邯鄲的百姓們歡快不已。
按例,新郎親迎新娘的時候,新郎登上新娘的彩車,要為新娘引車授綏,其實就是在現代,依然很多地方流行的引車繩。不過授綏的對象不是新娘,而是新娘的宮人,她當然是不敢接的,辭曰:未教,不足與為禮也。也就是婉拒的意思,其實就是因為對方的身份太高,自己受不起。
接著,趙雍也就裝模作樣的帶著新娘跑一段路就好,然後回到自己的墨車上,前導至王城即可。
然而趙雍卻沒有這麽做,當彩車車輪前行三圈,馭者示意可以下車的時候。趙雍古怪一笑,對彩車上唯一的乘客,也就是在帷簾之內的伯姬說道:“夫人,今日且由夫君為你驅使一段,你我夫妻以後就要同車共濟了!”說著,也不顧伯姬回話,狠狠的抽了一下前麵的馬匹,馬兒這一路也沒出什麽力氣,本來就很憋氣,這一次受到了刺激,心想終於能夠撒丫跑了,遂四蹄飛奔,呼嘯著闖過趙國迎親的隊伍,朝著王城奔去。
這種情況,別說是趙成,就算是韓國的送親之人都沒見過,立刻傻了眼,但是很快,作為副使的肥義就醒了過來。趕緊派人一邊去報信,爭取在趙雍到達王城之前完成迎接工作,一邊又安排迎親的各位有秩序的繼續進行流程,別再亂了套。趙成也反應了過來,幫著肥義安排各位。
看熱鬧的邯鄲百姓們,剛剛還想著一睹新夫人的尊容,沒想到國君如此性急,也不讓別人看到就帶著新夫人逃跑了,真的是太...太...太刺激了!很多年輕人看到國君如此不按規矩出牌,興奮的大呼起哄,而老人們一邊覺得不妥,卻也覺得,這個國君又調皮了。不過,這也是他一貫的作風吧。
然而此刻,剛剛還能端坐在帷簾之中,等待著流程繼續的伯姬,著實被趙雍這一瘋狂的舉動嚇得不輕。趙雍駕車如飛,自己想好好的跪坐,卻也不能。又苦於無法和趙雍說話,隻能默默承受著這種顛簸之苦。或許這就是趙雍剛才所說的“同車共濟”吧。
很快,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伯姬勉強撐起身子,透過帷簾,他可以看到兩側的圍牆,高大聳立,透著諸侯的威嚴氣場。她從小在王城長大,對於這種建築其實並不陌生。然而當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場麵豁然開朗起來,視野也擴散出來,連陽光都能照在自己的身上。她一直認為,趙國的王城也和韓國一樣,是那種宮殿堆疊的氣象,然而沒想到,這裏的王城,似乎更加開放,更加廣闊,絲毫沒有壓抑的感覺。
正當伯姬還在沉迷於這段景象的時候,帷簾被人掀開一角,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男子的麵容。
這個男子年齡和自己相差無幾,臉上帶著有些迷人的微笑,最吸引人的,卻是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似乎蘊藏著無盡的秘密一樣。男子麵容俊朗,神采飛揚,穿著弁服更有英氣,而且他並不像其他男子一樣,膚色白皙,恰恰相反,似乎他的皮膚上綴著陽光一樣,讓人覺得溫暖。
與此同時,趙雍也打量著伯姬。這個時候的女子還沒有紅蓋頭遮麵的習慣,所以趙雍能夠看到,一個溫婉清麗的純衣女子,跪坐在幾案之後。她顯然比較在意自己的形象,即使剛剛經曆了一場馬車的飛奔之旅,卻也絲毫不顯得慌亂。她不同於文姬的妖媚,也不同於仲姬的天真,她似乎是驕傲的百合,帶著天生的貴族氣場,是天然的一家大婦。
“沒想到,夫人氣質出眾,果然是一個麗人。”趙雍看著伯姬,這句話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伯姬臉色微紅,雖然趙雍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男神形象,但是卻帶著不羈和英氣。她麵色莊重,低聲言道:“君上,妾是否可以下車了?”
“當然。”趙雍回過神來,想要請伯姬下車,卻想到自己剛剛已經違反了流程,該請夫人下車的宮人們已經被他甩在了身後,這個時候,要麽就等著宮人,流程繼續,要麽就隻能請伯姬自己下車了。
顯然,伯姬也認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小聲說道:“不然,稍待片刻,待宮人們來了,妾再下車不遲。”
趙雍聽完,靈機一動,對伯姬說道:“敢問夫人,是否願意和孤一起,再瘋狂一次?”
伯姬黛眉輕蹙,問道:“君上的意思是?”
“夫君親自請夫人下車。”說著,他再次鑽進車裏,一手放到伯姬的身後,一手攔著她纖細的腰身,趙雍已經感覺到伯姬胸前的柔軟,和因為緊張,導致的呼吸急促。伯姬還沒弄清楚趙雍要幹什麽,就見趙雍抱起自己,從車上跳了下來。她甚至一度感受到了趙雍胸膛的溫度,一度有些迷失在這種失禮之中。
兩人剛剛著地,已經見識到趙雍失禮行為的下人們趕緊過來,讓趙雍將新夫人放下,等待後麵眾人到來。然而趙雍似乎玩心大起,已經收不住了,看了一眼懷中的伯姬,那鮮豔欲滴的紅唇,似乎也在回味著剛才的瘋狂,以至於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要求趙雍放下自己。
誰知道趙雍喝退眾人,也沒有放下仲姬,將她抱在懷中,一步一步的走向龍台的正殿。
他走的很穩,絲毫沒有覺得累,兩旁的儀仗士兵們,親眼看著趙雍這大膽的一幕,卻不知為何,又得非常的溫馨。他們常見身處王城之中,趙雍對待他們,也非常的和藹。而這樣浪漫的場麵,又讓這些士兵們,覺得趙雍和自己離得那麽近。
龍台很高,趙雍剛開始的衝動,頓時有些懊悔了,該死,早知道中途再抱著伯姬了。這下好了,剛走到一半,若是放下了她,豈不是被人笑話死。
正當他懊悔的時候,一襲絲帕出現在自己的額頭上,帶著些許的香味,在他的臉上擦拭著。趙雍低下頭,看見早就臉上布滿紅霞的伯姬,不好意思的看著自己。
“君上若是累了,可放下妾身,妾身自行前往便是。莫要累壞了身子。”
趙雍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在女人麵前認慫過,雖然伯姬不是在激將自己,但是讓趙雍就此罷手,他還真的不幹。“莫要擔心,今日,孤邀請夫人一起,看看這邯鄲美景如何?”
“雖然如此,然禮製索然,不敢逾矩。況且妾身尚未過門,如何能夠擔當起如此重禮?若是讓太夫人看見了,恐怕要受到責罵了。”
“如此,夫人就權且在孤身上,先看看這趙國的景色吧!”說著,他轉過身,伯姬純衣的裙擺也畫了一個圈,她唯一驚訝,卻看見滿眼所致,整個邯鄲城都在自己眼中了。
“夫人,你且看去,這就是趙國的邯鄲了。那裏是大北城,是百姓們的居住之所。沁水和漳水環城流過,日夜不息。”
“那裏是插箭嶺,乃是趙國的軍營,地勢像是一隻鴻鵠一樣,是距離邯鄲最近的軍營。”
“那邊是夜市,每到晚上,燈火如簇。邯鄲沒有宵禁,很多酒樓經營一夜,客流如織。”
“那裏是市,是交易的地方,南來北往的客人們都聚集在那個地方,貨殖南北,交易東西。不過,不是任何人想來做生意就能來的。”
“可是需要什麽憑證嗎?”
“自然是的。”趙雍說道,“隻要你有通關的憑證,就可以在在這裏交易,哪怕你是胡人,也沒有問題。”
“那豈不是很多胡人到邯鄲來?一定有很多毛皮之物。”蜷縮在趙雍的懷中,雖然有風,但是來自趙雍身體的溫暖,讓伯姬貪戀的不想離開。這個時候,所有的禮法製度都被她拋棄在了腦後,絲毫不因為對方,隻和自己相識了不過一個時辰。
“當然,趙國商業發達,交易四海,隻要願意遵紀守法,邯鄲隨時向他們敞開大門。”趙雍無不自豪地說道。重農抑商,不是不發展商業,恰恰相反,商業應該作為經濟發展的第二推動力,這也是這個時代的要求。
“君上帶伯姬看這些,到底想說些什麽?”
看著已經來到的眾位迎親之人,特別是肥義和趙成,見趙雍和趙雍懷裏的伯姬,神態親昵的站在台階之上,一臉幸福,不知道該是勸阻還是該高興。趙雍微微一笑,對伯姬說道:“孤想說,你是否願意陪孤,縱覽這天下的山川美景呢?”
如果說放到現代,趙雍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伯姬女士,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伯姬當然不知道這個橋段,但是鬼使神差的,她看著趙雍,眼神迷離的說道:“我願意!”
趙雍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因為在他聽來,伯姬分明說的是:“ido.”在這個沒有婚紗,沒有花童,沒有神父,沒有戒指的先秦婚禮上,趙雍放下懷中的麗人,深情說道“ido.”然後在黃昏的夕陽中,深深的吻住了伯姬的紅唇。
而伯姬在驚訝之餘,沒想到趙雍如此大膽,想要掙紮,卻漸漸的,被侵入她口中的舌頭攪得迷離起來。然後忘了反抗。
趙成實在看不過去了,剛要大聲嗬斥,卻見肥義猛地一拉自己的大袖,眼神紅紅的說道:“稍等片刻吧。這個孩子,壓抑太久了。”
或許隻有他知道,趙雍本就不是個按規矩出牌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