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夜探趙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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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
趙軍的軍營這兩日的確非常安靜,自從主將李衍被中山軍暗箭傷害之後,很多士兵也都在議論,李衍到底是不是已經薨逝。不過很快,這種論調就被平息了。
先是某些士兵,親眼看到李衍的親兵扶著他下地走動,行動雖然有些不方便,但是還是能拿得起武器耍兩下子。這種傳聞的出現,讓整個趙軍都鬆了一口氣,畢竟隻要主將在,軍營就不會散,就有可能繼續獲得勝利。
不過很快,整個軍營似乎都在禁止談論主將傷勢的問題,軍法官還下達了命令,凡討論主將問題者,杖五十。有些士兵被軍法官抓住,直接就地處刑,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就連李衍親軍中的一位校尉,也因為背後議論李衍的情況,被通令杖責,降一級聽用。所有趙軍頓時噤若寒蟬,很多人都在猜測,難道李衍的病情又反複了?
“唉,聽說了嗎?”兩個巡邏的士兵走在藩籬之外,稍顯瘦點的那個忍不住對另外一個問道。
“什麽?”另外一個擎著火把,認真的看著鴟上塞的方向,距離對方這麽近,會不會有夜襲誰也說不清楚。
“還能有什麽事?就是關於李將軍的事。我給你說...嗚嗚...”瘦子沒說完,就沒另外一人捂住了嘴。他謹慎的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道:“你瘋了,說這個事。不知道最近這件事情,是機密,誰說誰完蛋!”
瘦子掙脫開他的手,輕聲說道:“我知道,這不是就咱兩個嘛!周圍又沒人,怕什麽!”
那人一聽,倒也是這個道理。不過他還是謹慎的將武器抓好,仔細打量又打量四周,才說道:“話是這麽說,但是也要注意啊。被人發現咱哥倆就廢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主要是吧,我這心裏有事,憋不住。”
聽他說完,那個士兵疑惑問道:“你到底看見什麽了??”
這下輪到瘦點的士兵沉默了。他也和剛才那個士兵一樣,謹慎的看了看四周,前後看了又看,最終還是覺得不放心,每次想說卻欲言又止。
“不是,你到底說不說?”這下,輪到對方煩躁了。
“好好,我說,我說。”瘦點的士兵想了想,像是下定了決心似得,緩緩說道:“是這樣,我今天吧路過咱們大將軍的帳篷,偶爾看到帳篷裏有些奇怪,所以我覺得吧,這事還是說出來參詳參詳。”
“你看到什麽了?”對方顯然也被他帶起了興趣。
瘦子沉默了一下,說道:“靈牌!”
“靈牌?什麽東西。”顯然,他沒有明白瘦子的意思。
“靈牌啊,就是靈位!祭奠死人用的牌子!”
“啊!”聽到瘦子的話,那士兵顯得忍不住叫出聲來。嚇得瘦子趕緊捂住他的嘴,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還好兩人是在外圍巡邏,沒有什麽人在旁邊,才算是沒有引起騷亂。
與此同時,兩人不遠處的一處草叢也傳來一聲怪響。兩人相視一眼,握緊手裏的武器,慢慢的走向草叢。擎著的火把火光燦爛,直把兩人周圍照的如白晝一般。就在他們剛剛靠近的時候,一雙綠色的眼睛出現在草叢前麵,眼睛瞪了他們一眼,發出“喵”的一聲,跑向了黑暗之中。
這一下,可把兩個人嚇壞了。“該死的野貓,再讓老子看見你,非吃了你不可。”瘦子凶到。
“真是嚇得夠嗆。”另外一個人說道,“特別是你說你看到的是靈位,可把我嚇壞了。”
“千真萬確啊。”瘦子說道,“我的的確確看到的是靈位,雖然不知道上麵寫的是什麽字,但是我看到了一個人躺在大帳中央。周圍跪著的,除了李將軍之外,其餘的將軍都到了。”
瘦子說完,旁邊的士兵說道:“你確定?沒有李將軍?”
“當然了,李將軍我能不認識嗎?我看了又看,最後都沒有發現李將軍。真後悔自己不認識字,否則就能知道那靈位上寫的是什麽了。”
“這也太奇怪了。除了李將軍,咱們大軍裏,還有人比他受得起這樣的儀式?”
“誰不說呢。要是別的大營裏的將軍,總也不會到我們這裏吧。”瘦子說道。
“也對。”另一個士兵說道,忽然,他回過神來,驚訝的說道:“難道說,李將軍已經...”
他們,他沒有說出口,但是兩人都知道是什麽意思。瘦子這才憂心忡忡的說道:“所以我才和你說,唉,你可別給我泄露出啊。否則,到時候定我一個擾亂軍心之罪,我就被砍頭啦。”
“放心吧,我知道了。”他說道,“就是擔心啊,李將軍不再了,我們這些人還待在這裏幹什麽?”
“誰知道呢。可能是等待新的將軍來主持大軍吧。”他說道。“算了,你我都別廢話了,趕緊巡夜結束後回去吧。”
兩人說著,轉身朝著軍營走去。
然而他們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們不遠處,一群黑衣人正潛伏在那裏,將他們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看來,對方的主將,的確已經死了。”草叢中,一人對旁邊一個穿著鎧甲的人說道,此人沒有穿夜行衣,顯然是這次行動的指揮。
“雖然如此,但是沒看到結果,就這樣貿貿然的離開,回去也沒辦法交代。”那人說道,“還是按照我們的原計劃行動吧。”
“好。”說著,他一馬當先,率先跳出了草叢,說了一聲“跟我走”,身後又跳出來六人左右,朝著趙軍大營,抹黑前進了。指揮之人看著他逐漸接近趙軍大營,也對身後說道:“我們也走。”隨即轉身,朝另外一個地方去了。
陰謀,就這樣悄然的展開了。
不一會,趙軍大營忽然火光衝天,位於大營東部的草棚突然燃起了大火。“走水啦,走水啦”的聲音在大營中此起彼伏,很多剛剛入睡的士兵聽到著火,趕緊起床救火。就連巡邏的士兵,也加入到救火的行列之中,頓時,整個趙軍大營,陷入了混亂之中。
趙營西北,一頂帳篷燭火明亮,這裏是趙軍主將李衍的大帳。
大帳的中央,一襲白綾掩蓋著一具草席,草席上明顯拖著一個人,然而此刻被白綾蓋住了身形,沒有人知道躺著的是何許人物。
草席的兩邊,跪坐這八個校尉,除了一個校尉前幾日帶隊離開之外,其餘之人都在這裏了。毫不誇張的說,如果這個時代有手榴彈的話,那麽趙軍的指揮係統,就徹底被摧毀了。
幾人本來麵色凝重的看著草席,跪坐在那裏,不知道再想些什麽。為首一人,乃是李衍的家將,可以說是李衍最信任的將領。此刻跪在下首的第一位,很顯然,在這裏主持大局的,就是他。
他看一眼麵前的靈位,又看一眼靈位下方的草席,心思百轉,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麽。突然,帳篷外“走水”的聲音傳了進來,他抬起頭,很快和其他看著自己的校尉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剛要喊人詢問,卻見大帳的門簾被掀起一角,帶進的冷風讓帳中的燭光為之一顫。他正待嗬斥來人,卻見來人灰頭土臉,哆嗦著嘴說到:“報...報告...校尉,草料棚...草料棚...走水了!”
“怎麽回事?”
“不...不知道。”他始終不敢抬頭,哆嗦著說道。
“混蛋。”他嗬斥道,轉身對另外一位校尉說道,“趙校尉,麻煩你出去主持大局,火要救,也要當心敵人的偷襲。”
“是。”說著,那位姓趙的校尉抱了抱拳,轉身就離開了大帳。
剛才那名士兵見趙校尉已經離開,也爬起來,準備離開大帳。剛走到門口,卻聽人喊道,“你且留步。”
士兵聞言,渾身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又轉身趴在了地上。這個時候,李校尉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看著這個士兵,他緩緩說道:“抬起頭來。”
那士兵聞言,稍一猶豫,還是緩緩的抬起了頭,看著眼前這個年歲稍長的校尉,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麽,眼睛裏彌漫開了些恐懼。
“你是哪個營的人?”李校尉緩緩問道。
“標下是...是...”他吞吞吐吐的,卻一直說不出來。
“是什麽?快說!”
“是..是..是..,標下...是新來的。”
“新來的?”李校尉冷笑道,“新來的士兵也要知道自己是哪個校尉底下的人吧。你說一說。”他指著身後的幾個校尉說道,“你是哪個校尉的手下?”
士兵麵無血色,抬頭看著帳內的幾名校尉,看了一遍又一遍,卻依然沒有動作。
“說!”李校尉疾言厲色的說道。
那士兵被他這一下,渾身一哆嗦,突然覺得手臂間一涼,一個物事從自己的袖口掉落了出來,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眾人聞聲,紛紛看去,隻見是一把短刃掉落在地上,所有人大駭不已,隻聽李校尉大聲說道:“你是中山人的奸細。”
那士兵見自己身份暴露,再也不在隱瞞,趁著眾人驚呆之際,拾起短刃朝著李校尉就捅了過去。李校尉離得太近,想躲自然是來不及的,隻見他一腳踹出,正中對方的手腕。
那士兵手腕吃痛,知道再不逃走,性命不保。趕緊一個轉身,朝著帳外跑去。其餘人想追,卻也追之不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