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天降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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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野躲過趙軍騎兵的攻擊,一錘敲在了對方的手臂上,對方手臂吃痛,青銅劍“倉啷”一聲掉在地上,那人見武器掉落,摸出弓箭就要還擊令狐野,令狐野豈能再給他機會,即使右臂也深受重傷,依然再此掄起銅頭錘,敲向了對方手臂。而那支早就蓄勢待發的羽箭,也好巧不巧的射中了令狐野的馬肚子。
趙軍騎兵手臂這次算徹底報廢了,隻能用另一隻手拽起馬韁,就要逃跑。令狐野也不再猶豫,一邊控製著身下躁動的馬匹,一邊掏出弓箭,對著逃跑的騎兵就是一箭,那人背心中箭,頃刻斃命,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而令狐野也虛脫了一般,大口喘著粗氣。
他一邊試圖恢複一下體力,一邊看向四周,基本上,周圍的趙軍比樓煩人還要多。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兩軍旗鼓相當的話,那麽現在,樓煩人已經陷入了趙軍的包圍之中,樓煩人要一邊夾著馬腹一邊作戰,注意力自然抵不過趙軍,趙軍不但青銅刀適宜砍傷,更兼具輕便靈活,這讓樓煩人的缺點愈發暴露出來,基本上一個趙軍,能夠對兩個樓煩人造成傷害,並且部落下風。
不能在這樣下去了,令狐野心裏說道,他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流血,砍刀造成的傷勢傷口比較大,包紮比較困難,他隻能忍痛不去看他,心裏卻想著,如此下去,林胡人早晚會被消耗光的。必須想辦法脫離戰場。
但是,從哪裏脫離呢?
令狐野在心痛,樓原又何嚐不是呢?眼看著自己帶來的八千多人,一點點的和趙軍拚命,本來還以為勝券在握的想法,到這個時候也隻剩下趕緊逃離的意思了。
“撤退!撤退!”他大勝怒吼著,身邊的士兵見他下令撤退,早就有這種心思的人趕緊撒丫子就想跑出包圍,然而這種事情怎麽會如此輕易呢?他們隻能不斷的朝著身後馳騁而去。根本不去考慮是不是自己人。其他樓煩人見到這邊的情況,終於所有的心裏建設都不再有用,開始掙紮著撤退。瞬時間,整個戰場更加混亂了起來。求生的欲望,讓樓煩人開始瘋狂,也讓趙軍頓時感覺到壓力陡增。
這一點,倒是趙雍想象不到的,或者說,作為第一次主指揮官,這種場麵他是第一次見到,瞬間有點懵,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君上,鳴金收兵吧。”牛翦提議道,其實剛才看到趙雍沒有留下一支騎兵預備隊的時候,他就想提醒一下他,隻不過看到周圍有戰車,也就沒有在意,心想最不濟也能防止對方偷襲吧。
“撤退嗎?”看著樓煩人潰敗的場麵,趙雍有些不舍,“讓車兵前去圍堵如何?”
“不可。”牛翦指著逐漸脫離隊伍的樓煩人說道,“樓煩人已經作勢離開,騎兵前去圍堵收效甚微。最重要的是,等我車兵趕到戰場之後,我軍本陣將無可用之兵,對方若有人趁此時機掉頭襲擊我軍本陣,以對方騎兵的速度,我方想會追都來不及。特別是君上的安危,更是如此。”
如果在此指揮的不是趙雍,而是牛翦自己的話,他是絕對敢拚著最後一點人馬去圍堵樓煩人的,但是現在,為了趙雍的安全,他也是不能這麽做的。
趙雍到最後,也沒有下達車兵追擊的命令,而是看著趙國騎兵在追擊樓煩殘兵一陣之後,才鳴金作罷。這一仗對於他來說,有經驗,也有教訓。好在,勝利的天平沒有倒向敵人,而是穩穩的在自己這一邊。
打掃戰場,趙軍死亡兩千餘人,基本是在近戰階段被敵人致死的,而遺留樓煩騎兵大約四千餘,損失基本過半,而兩軍受傷的比例,又各有多寡。總體而言,算是一場小勝,趙軍穩穩的控製住了戰場的局麵。此戰結束,趙雍立刻下令所有士兵轉回原陽,就地休整,斥候向雲中和九原方向增派,摸清樓煩人逃跑的動向。這都是後話了。
就在草原上的爭鬥開展的如火如荼的時候,身在大後方的晉陽,同樣不是那麽平靜。
“主人,外麵有貴客想要見您。”
遺人司書房,李兌正在抓緊時間整理和校對北伐軍的糧草發運情況。趙雍來到晉陽之後,為了保證糧草的安全,將大軍的糧草供應基地放在了晉陽,而不是正在修繕中的寧武關,雖然從地理上看,寧武關的確比之晉陽要近的多。而糧草的調配重任,也落在了晉陽城守趙然和遺人寺負責人李兌的身上。趙然誠惶誠恐,涉及此事定然多次囑咐李兌,一是注意糧草的安全問題,二是注意糧草發運時的憑證核實保管問題,這都讓李兌忙的不亦樂乎。好在北伐軍負責糧草調運的負責人樓緩也不是一個刁鑽之人,配合起來倒也沒什麽摩擦。
即便如此,也讓李兌忙了一個底朝天。
在邯鄲時,少年得意,他也沒少做了尋花問柳之事,邯鄲之女寮,也常常令他流連忘返。而如今經逢大難,到讓他性子沉穩了些,他沒有拒絕趙成將一個侍女委身於他做夫人的建議,這就是他給趙成最大的定心丸,也是表明他依然站在趙成這邊的決心,另一方麵,他也潛心修身,再無那風花雪月之想法。特別是在晉陽,更是如履薄冰,平日交友很少,實在不知是何人在此時上門拜見。
“何人?若無正是,打發了便可,勿要擾我清淨。”
仆人早已對他知心良久,怎能隨便騷擾與他,但是依然站在門外,恭敬的說道:“是城守大人親自拜見。”末了,還添了一句,“是常服。”
李兌心頭打了個突,趙然和自己相來不是很合拍,若不是糧草之事,二人平日交流也就僅限於日常的辦公奏請罷了,這次對方上門拜見,還是常服,就定然不是公事了,但是除了公事,他們還有何事可談呢?
“將城守大人請到大堂,某稍作整理,就出門相見。”
“不知城守深夜來訪,卑職還在奉命整理糧草押運之憑證,以至於多有怠慢,還請大人恕罪。”趕緊行禮,防止被對方抓了把柄。
“無妨無妨,隻不過與朋友交遊,路過此地,見時辰尚早,就來貴府盤桓一二。不請自來,還望李大人見諒啊。”
“不敢,不敢。”李兌說著,趕緊指揮這仆人上茶。現在這種飲料,已經算是最貴的飲品了,蜀中商人來晉陽經商,李兌也買了些作為待客之禮。
借著茶水,兩人寒暄一二,終於,進入了正題。
“前日君上在晉陽小憩,某看得出來,君上對先生甚為器重,否則也不會在這晉陽之中位居要職。”趙然說著,突然話鋒一轉,繼續說道:“然則先生考功之優績,乃是有目共睹,竟然不得升遷,實在讓人費解。”
李兌心頭一漏,裝作驚慌的樣子,回道:“君上之心,深不可測。某當年身在司空府,多曾提及君上別有機杼,我等職守,隻不過聽命而為罷了。”
趙然見他有些惶恐,嘴裏還表示認命,遂說道:“雖如此,但以君之才能,以一遺人委之,大材小用耳。”
“先生說笑了。”
“非也非也。前日某和族公論及晉陽少府一事,品來品去,獨以為此事非先生莫屬。”
李兌聞言突然愣住了,沒想明白趙然到底什麽意思,突然就給自己這一個大蛋糕。
所謂少府,就是和內史相對的一個官職。內史負責的是國家的錢糧賦稅問題,少府則是管的國家山林魚澤之稅,並用於君主的開銷,相當於君主的小金庫一樣。少府這個職務,在邯鄲有少府寺,屬於司徒府管轄,而為了方便收繳稅賦,在各郡設立少府以收繳稅賦,用於王室的開銷之事。
這個職務雖然名義上和李兌的遺人是平級,但是妙就妙在,這個職務是服務於大王的,其工作效果更能夠被王室知曉,是以雖然職務不高,但是的確是份美差。
但是晉陽的少府,又和別處不同,晉陽的少府人選一直以來都是來自於趙氏宗族內部,極少被外人占用,隻不過趙肅侯時,曾有人獲得此職位,並從此讓趙肅侯引為肱骨,他就是當今的內史徐越。而在徐氏之後,由趙氏宗族內部擔任的慣例一直保持下來,從無外人任職。
按例,各郡之少府人選,當自郡守設立,也就是說,隻要趙然點頭,趙成和趙豹不反對,這個任命就可以通過,因為隻是平級調動,不涉及升遷問題,自然也不用上報趙雍知曉,況且隻要二人同意,事後再匯報,也無不可。
是以,當趙然提出趙鹹等人願意為李兌做出擔保,讓他平調到少府時,連他也覺得,這是極有可能成功的事情,因為無論是趙豹,還是趙成,隻要是趙氏宗族之人,都必須給趙鹹這個趙氏宗族的老人一個麵子,不敢忤逆。而即使時候趙雍問起,也不會把趙鹹怎麽樣。
擺在李兌眼前的,絕對是一條康莊大道,接下來他甚至看到,自己可以進入司徒府,接替徐越,接替趙豹,成為趙國司徒的樣子。估計無論是誰,遇到這種事情,都會毫不猶豫吧。
他李兌也是人,麵對著天降之喜,他興奮之後,突然有些猶豫了。無他,因為他突然想起不久之前,從邯鄲發來的一個書簡,書簡上寫著幾個大字:劓刖,困於赤紱,乃徐有說,利用祭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