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花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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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峰的清涼殿上落針可聞。
“你……你說什麽?”藤椒不可思議的道。
“咳,我隻說一遍,你沒聽到就算了!”
“百紙淺!”藤椒爆發出一聲高音的尖叫,“這種事情你都能算了?你找死嗎?”說著,一記重拳就朝他揮過去。
打是打不過,躲還是能躲一躲的。
百紙淺本能的後腿,堪堪的躲過這一拳。
“你這老妖婆,不結就不結,怎麽又動手?”
“誰說我不結?”藤椒難得的浮現出一抹羞怯之意,“百紙淺,你別想在逃了!”
無旁峰長老百紙淺與仙草峰藤椒長老即將結為連理的消息還是個秘密,除了當事人之外,任誰也不知道。
一個是婚期未定,百紙淺無論如何是要等到徒兒金戎出了抑容道再做打算。再一個是,經過了這麽多年感情的沉澱,百紙淺不想再委屈藤椒,雖然彼此都年紀一大把了,但他知道,她愛浪漫。
曾經的百紙淺就是在某次被打翻在地的時候突然表白,殺了藤椒一個措手不及,糊裏糊塗的就答應了。至於求婚……也算是求婚了了吧,這就更倉促了。
那麽婚禮,一定不能再虧待她。不過一切,還是要等到金戎活著出來以後再說。
對於愛徒究竟能不能活著從抑容道出來這件事,百紙淺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很有信心,但他卻終究抵不過內心的焦躁,親自跑來仙木峰借一株藥材。
正是藤椒親自捧著的這株天靈草。
“咳,那個人,你要的藥材。”
“我去的時候你直接給我不就好了?非得跑一趟送過來,想看我就直說,不用這麽處心積慮的。”百紙淺靠在藤椅上,眼神很溫柔,說出的話卻很欠扁。
“呸!”藤椒道,“少廢話,你要不要?不要我拿走了!”
“要要要!”百紙淺立刻爬起來,單手扶了過去,“夫人,請!”
“誰是你夫人?”藤椒嗔怪道,臉色卻如出水芙蓉,喜上眉梢。“行了,這株草藥與你之前找的不同,這株天靈草,是我親自栽培的。”
怪不得,天靈地寶藥材植被們一個比一個嬌貴。有的不能見光,有的不能澆水,更有奇葩點的,甚至要吸收其他屬性的元素才能存活。
哪怕是正常點的植物,澆水的多少,是否需要護衛的靈蟲也是很有講究的。
畢竟關係到未來收獲時的成色,因此,仙草峰的弟子一貫的要求甚為嚴格,等級分明。每一級別的弟子能栽培出來的藥材,上下之分立顯。由藤椒親自培育的藥材,自然也是藥性最強,成色最好的。
百紙淺感激的笑了笑,“辛苦了。”
“小事!”
天靈草是到手了,百紙淺卻遲遲下不了手。
藤椒也不催他,隻任由他默默的發呆。作為一路陪伴走過來的同門,藤椒對他的一切都要了如指掌。對百紙淺的了解甚至比他自己還要尤甚。雖然針對這一點,百紙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的。
但是他與他的師尊,感情有多深厚是整個九華山無人不曉的。至於他後來有了自己的徒兒——藤椒雖沒有見過,也聽說過那個與眾不同的孩子,能讓百紙淺看上的,必然是他喜歡至極的。
百紙淺所在乎的這種師徒之情,比常人要更甚。這也是為什麽藤椒一聽到金戎進入抑容道的消息就立刻吩咐工作,安排人員接手,馬不停蹄趕回來的原因。
過了良久,百紙淺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把天靈草置於空中,以本命的元素之火鍛造。
那天靈草本是蘊含真意能預知吉凶的藥材,在火元素的焚燒之下,枝葉開始迅速的卷曲,漸漸的隻剩下一顆半放的花苞。火元素已收,那花苞卻猶自燃起一簇火苗,靜靜的燃燒著。
百紙淺將那花苞收於掌心,左手自食指的界石扳指裏取出一根青絲,赫然是早已準備好的金戎的頭發。
他深吸一口氣,終於把這跟青絲往花苞裏一扔。
“劈裏啪啦”的聲響過後,青絲被燒成一片虛無,花苞赫然開放,徐徐轉動。
還沒來得及笑出聲來,那花苞徒然開始劇烈的瘋狂燃燒,終於自焚而盡,百紙淺的掌心裏隻剩下一撮焚盡的黑灰。
以天靈草為媒介,以預知之人青絲做傳導,花開則萬事大吉,花落則吉凶未卜,花燼則——九死一生!
突然,“砰”的一聲,有人慌慌張張的推門而入。
“百紙師兄!百紙師兄!”那人正是天水峰的霖鈴長老,徐甘的師尊。她一反往常的沉靜作風,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手心裏尚緊緊的握著沒有消散的黑灰,顯然是剛剛做了同樣的事。
“百紙師兄!”霖鈴衝了過來,突然看到了百紙淺呆滯的立於原地,右手中握著與自己同樣的灰燼,霎時間明白了一切。她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唇,任由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
無旁峰的大殿裏,陷入了一片寂靜。
……
……
今天並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龍角峰的山腳下,卻圍觀了諸多人群。
各峰的長老們都到了,甚至有仙草峰長老藤椒的參加,難得全員的齊聚。一時間寒暄的寒暄,十分熱鬧。唯有百紙淺和霖鈴,默默的站在人群中間,並不言語。
藤椒隨意的招呼幾句,方回到百紙淺的身後,一隻素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肩上。
百紙淺回過身去,重重的握住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你放心吧,金戎這小子雖然跟我的時間不算長,但他的性子我知道。抑容道嘛,沒問題的。”他說的雲淡風輕,但臉上的嚴肅神色卻沒有絲毫放鬆!
一旁的霖鈴長老更不如他來的穩當。徐甘作為她的弟子,更是天水峰首屈一指的人才,更遑論多年的師徒之情,她顯然心緒不穩的站著,任由遊侃陽在一旁輕扶著自己。
遊侃陽的麵色也不算太好看。
自從金戎進了抑容道,她時刻也不曾放鬆過。她也曾為這種感覺懊惱過,卻根本沒辦法停下來。但她的驕傲讓她時刻穩住自己,不能露出哪怕一絲的異樣。至於徐甘嘛,她倒是巴不得她出不來才好。
同樣坐立不安的,還有柳驚羽。九華山如今一代實至名歸的第一人也。即使他站在人群的最後麵,但出眾的氣質還是引得前排的女弟子們紛紛回頭。
抑容道磨練結束的時間終於要到了。
所有人都死死的盯著抑容道的大門,屏住呼吸,不敢言語。